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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惜惜说道:“怎么,你们都认识她?” 圣上冷眼看向周泰,“上次在瓦子里那一架,他们不恰在一起么。” 太后轻声道:“那可真是巧啊。” “都是爱玩不守规矩的。”圣上看了程惜惜一眼,她还捂着脸不时抽泣,大声道:“程惜惜,你哭什么哭,还不给我出去。” 程惜惜忙放下手止住哭泣,恭敬的施礼后出了寝宫。 周泰见状,也叉手施礼,转身捞起长衫脚底抹油溜了。 太后微笑着问道:“怎么?看上了?” 圣上自嘲一笑,“我也不清楚,就是看着鲜活。” 太后的心越发苦涩,她淡淡的说道:“看上了就迎进宫里来吧。” “先在外搁着吧,进宫后怕又像别的女人一样,失了趣味。”圣上笑着摇头,深深看着太后,“母后,我不是那等昏君,为了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置大周江山而不顾。” 太后蓦地笑起来,“看你急得,我跟她这样的计较什么?你去吧,我乏了,要歇息会。” 圣上施礼出去,太后坐在软塌上,怔怔望着眼前香炉里缓缓吐出的烟,心痛如绞。 她永远记得,见到那个女人的那晚,先帝血红着一双眼,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将她翻来覆去的折腾,最后她不断哭着求饶,先帝却仍兴奋的低喃:“樱樱,别哭,别哭,一会就快活了,我快活无比,你难道不快活么?” 闻后生在樱花盛放的时节,闺名闻樱。 太后像只死鱼,被先帝折腾了一夜,次日早晨腹痛得满床打滚,血从身体里汩汩流出,自从生了老大老二,盼了许久才盼来的孩子,流掉了。 许家人跟随着先帝打江山,死的死伤的伤,先帝登基后直到驾崩,也一直后位空悬。 那刻骨铭心的痛,究竟是因为孩子,还是那声樱樱,太后一直不敢去回想,时隔这么多年,忆起来还是让人透不过气。 伺候的人都屏声静气,殿内落针可闻。 “来人。”太后终于哑声说道。 贴身嬷嬷忙上前,俯身听令。 “去承恩公府传几句话。” 嬷嬷伸头向前,太后低声吩咐了几句,她又轻手轻脚退下了。 是夜。 程惜惜的院门前一如既往的冷清黑暗,透过门缝,倒能瞧见里面依稀的灯火。 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上前,拔刀挥向隐在暗中的守卫初二,另一个护卫也被一群人围住,两人均心中大骇,拔刀相迎。 黑衣人却只攻不守,挥出的刀不收回,噗呲砍在初二的腰间,自己的臂膀也被削掉半块。 护卫与初二一般,很快就受了伤,初二见刀又向自己劈了过来,忍住剧痛就地一滚,高喊道:“杀人啦!” 这群人是不要命的死士,人数众多,不要命的车轮战打法,就是两人再厉害,也经不起这样的攻击,为今之计只有提醒程惜惜,盼着能吵醒四邻,黑衣人能收敛点。 初二咬着牙狼狈躲闪,呼吸之间浓浓的桐油味传进鼻尖,他心剧烈跳动,果然,熊熊的火光迅速笼罩了小院。 尖叫呼救声与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惊醒了周围的邻居,许多人来不及穿衣就冲了出来,失声大呼:“起火啦,快来救火啊。” 连续多日的轮番吃酒宴请,明日就是元宵,过了这天终于算是过完了年。 这些天赵夫人直累得眼圈发青,心下一松懈,就病了下去,早起时开始起热呕吐不止,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忧思过重,又太劳累,病倒不严重,只是得放宽心,好好歇息养着。 和舫既担心又歉意,成日守着赵夫人,亲自煎药奉药,待她睡着时,才去到一边厢房,拿起刀划开竹篾,认真至极的做着灯笼。 到了晚间,赵夫人见和舫一整天都守着自己,心下一高兴,病情也缓和了下来,又开始心疼起他来,忙说道:“阿娘没事了,你这些日子也忙个不停,快回院子去歇着,外面冷你拿着手炉,仔细着别冻着。” 和舫接过手炉,笑着说道:“我没事,阿娘别担心。你且歇息,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差人来唤我。” 赵夫人点点头,怜爱的看着和舫出去,才自去歇息。 和舫转着手里的肥狗灯笼,瞧着肖似程怜怜疲赖又馋嘴的神态,忍俊不禁。 不知道肥狗的主人歇下没有?自己这么晚前去,她是不是又要嘴里骂骂咧咧,脚踩着木屐踢踢踏踏前来开门? 那时候自己先递上灯笼,她定会笑得眉眼弯弯,双手抢过去,然后小跑着向屋里奔。 和舫的眼里嘴角都溢满了笑意。 马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很快赶车的初一猛地拉开车门,神色惊慌。 “郎君,前面巷子着火了。” 和舫脸色大变,拔腿飞奔而去,穿过急急忙忙奔跑泼水救火的人群,来到那座自己来过无数次的小院前。 小院院门只余黑乎乎的框,不时有断瓦片掉掉落在地。 院中那几间虽简朴却雅致的屋子,被大火吞噬,轰隆一声,一条长长的火柱砸下去,房顶像是张开了的巨大黑口,无声呜咽。 和舫手上紧紧拽着灯笼,心被巨大的痛楚淹没席卷,他无意识的捂住胸口按了按,慢慢的向里面走了进去。 第43章 身世 元宵佳节前夕的一场大火, 烧毁房屋十几间, 烧死烧伤共计十几人。 巷子周围都是小官吏之家,无家可归的官吏们扶老携幼,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恨意,敲响了皇宫前的大鼓,血书跪求查清纵火之人,还这些人一个公道。 圣上震怒, 下令几位相爷联手安民, 更直接下令铁血卫与大理寺,彻查此事。 和舫一身一脸的脏污, 手上不知被烫起了多少血泡, 却仍旧不知疲惫在废墟里翻来翻去。 初一也满脸的倦意, 脏污的手上伤痕累累,却死忍着跟在和舫身后, 郎君此刻的模样,让人害怕又让人想哭。 护卫过来对初一低语了几句,他神色微沉, 忙走到和舫身边说道:“郎君。初二与护卫被发现了, 初二重伤不醒, 护卫身子已僵硬, 没了。” 和舫停下来,侧头看着初一,微顿后哑声道:“去找最好的跌打郎中给初二治伤,他醒来后立即报给我。” 如果初二都能逃掉, 程惜惜也定能能逃掉。她那么聪明,绝对不会有事的。 和舫望着眼前的断壁颓垣,静静矗立,仿若还能听到她那些欢声笑语。 “有权势真好...” “台上的人唱得认真,台下的人听得认真。” “活着不易啊。” “假若我是,你当作何选择?” 天空低垂,寒风飞卷,又要下雪了。 到时候这些脏污,又会被掩盖在雪之下。 大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