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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个真正的小人,只要有利可图,他就能腆着脸凑上来。若是你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将你抛弃,转头去寻下家。 他眼里没有骨肉亲情,也没有礼义廉耻,只有利益至上。 而他猜得果然没错,不过隔了两日,安长端这块狗皮膏药就又黏了上来。这次他学乖了,也不管门房让不让他进去,哭丧着一张脸在大门口嚷嚷:“父子没有隔夜仇,便是父亲有再多不是,看在他如今重病缠身的份上,也请王妃回去看一眼吧,父亲如今最挂念的便是你了。” 管家做不了主,又怕他在外面继续嚷嚷引来流言蜚语,只能先把他请到花厅去。 安长卿随后才来,听了管家的回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安丞相病了?” 安长端连忙点头:“是,病的不轻,如今已经起不来了。” “这么严重?我叫人拿牌子去请太医去看看,至于我……府中事忙,就不去了。”安长卿连客套话都懒得说,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听他要请太医,安长端便有些急:“这……父亲只是心疾,不必劳烦太医。若是三弟愿意去看一看,说不得就好了。” “说来说去,就是我非去这一趟不可了?”安长卿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安长端心脏也跟着一跳,这一刻竟然莫名地有些畏惧他,他不敢去看安长卿,只得重复道:“王妃去看一看,父亲或许就好了。” 这回安长卿没说话,花厅气氛一时冷凝,正在安长端坐立不安时,就听他说:“那就去看看吧。” 他倒是要看看安知恪又要耍什么花样。他避而不见,兴许他们还以为他怕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我吃醋了但我不说,我超大度der。 喏喏:……是吗? 第100章 得知安长卿要回一趟安家, 萧止戈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安长端没想到这尊煞神也会跟着,一时心里有些忐忑, 又有些暗喜。虽不明白萧止戈此举含义, 但是北战王与北战王妃同回安府,对于如今的安家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三人各怀心思地到了安府门前。 老太君领着李氏还有一干人等在门口相迎。安知恪装病倒是装得像模像样,此时已经下不来床了, 便没有出现。 安长卿客套地与她们寒暄几句,便提出要去看安知恪。 安知恪卧床养病,李氏便带他们去了正院之中。安知恪虽是装病, 但是这些日子的处境艰难, 他心里焦急,脸色倒是真带了几分病容。看见安长卿和萧止戈来了, 虽一脸虚弱,却还是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若是换做旁人,看他这副病容, 或许就要心生不忍, 免了礼数。安知恪有了台阶下,彼此之间也就能顺畅地沟通下去。 但偏偏安长卿与萧止戈二人跟瞎子似的,仿佛没瞧见他的病容, 硬生生杵在原地等安知恪行了礼。等他被丫鬟服侍着站起来, 安长卿才慢吞吞出声:“相爷不必多礼,既在病中,就不要劳累了。” 安知恪脸色青青白白, 被丫鬟搀扶着躺到床上,苦涩道:“我知道你恨我, 这也是应当。后来你们母子相继离开,我才恍然觉得后悔。我年轻时性情太过刚烈,与你娘亲生了嫌隙,谁也不肯低头。我心里有怨,竟然迁怒了你和钰儿……” 他说着又以拳抵唇,低低地咳嗽几声,面容憔悴神色诚挚:“……这本是我的错,我身为人父,却没有尽到责任。你们怪我也是应当。只是如今我年纪越大,又大病一场,对往事也越发后悔。才厚着脸皮叫长端去寻你,盼着你哪日消了心中怨气,能、能原谅我……” 伺候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此时房中只有安知恪,安长卿和萧止戈三人。安长卿从前单知道他寡廉鲜耻唯利是图,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演技。 若不是娘亲早就将早年恩怨告诉他,安长卿说不得还真会心软。 他凝视着病榻之上的安知恪,嘴唇动了动,轻声道:“安丞相这番话倒是一点没说错……” 安知恪眼神微动,以为他被自己打动,只是没等他高兴,就听安长卿继续说道:“你于我,有生恩却无养恩,明知我们母子被欺凌戕害亦视而不见,确实不配为人父。安丞相此时又以何立场来要求我原谅?” 一番话直白而尖锐,将安知恪示弱营造的假象彻底戳破。 “血浓于水,你便是再憎恨我,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安家的血!” 亲情牌示弱无用,安知恪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人活于世,没人能挣脱家族血脉独自逍遥。大邺重孝道,你便是心中对我再有怨言,也该为了王爷的宏图伟业着想。你与安家疏离,得不到一分好处不说,反而平白叫人看笑话,也带累了王爷的名声。试问历朝历代哪位君主不是重孝之人?你既身为王妃,更该当表率。你与我之恩怨,是小情,王爷之大事,方是大义。舍小情而就大义的道理,难道还需为父多说?” 安丞相不愧为昔日帝王宠臣,口舌犀利,大道理一套又一套地压下来,仿佛安长卿才是那个心胸狭窄无理取闹之人。 安长卿正要开口,肩膀却被人按了按——是萧止戈。 “安丞相果然为本王着想。”萧止戈轻轻轻抚掌,眼中却不见笑意:“只可惜,丞相怕是选错人了。” “本王这二十余年,哪一日不是被人非议过来的?君臣父子,礼仪仁孝,你们看得比天重。于本王而言,却不值一提。本王若是想翻天,这礼仪仁孝焉能压住?”他说着话锋一转:“本王不在意的东西,本王的王妃也不必在意。” 他的话狂妄之极,安知恪却是听得心里一沉。他听得出来,萧止戈这话不是虚言。 对方这是在警告他,别想以孝道来逼迫安长卿。 安知恪脸色一瞬灰败下去,看着并肩而立二人,心里隐约有了悔意。若是当初……然而如今想得再多也无用,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安家与安长卿,已然是解不开的死结。 他索性不再讲亲情,只将筹码摆出来:“王妃就是不为自己,也该为你娘亲和妹妹着想。你如今虽然贵为王妃,但到底是男人,余氏出身又不好,日后难免遭人诟病。再说娴钰,年纪也不小了,却连一门亲事都没有订下,多少是受此影响。若是王妃愿意抛开过往恩怨,我可以将余氏抬为平妻,安家也会鼎立支持王爷成事。” 安长卿差点被他说笑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知恪:“安丞相,你总是这么自负么?” 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他认错,他就会原谅;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还会让余氏同安家有所牵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