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内外
童笑敏打了辆车跟着交警大哥来到了广渠路东面的城乡结合部～方家村，这附近住的基本全是外来打工族，他们住的房也是不合国家标准的豆腐渣简易楼，存在着诸多安全隐患。由此应运而生的还有各种无照经营的商贩，每天下班时间都会占用便道摆摊，这起事故也是由此而引起的。 许子荣下了摩托车，赶紧来到了现场，和当事人问话。 “报警的人是你？” 搭话的是一位“摊主”开着小面卖床上用品，非常不幸，他直接和城管的车亲密接触了。 “是，他们违章行驶。”小面司机一口咬定，他心里还怀恨上回被没收的二百多块钱货。 三个城管队员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其中为首的胖子说道：“我们这是在执法，你哪只眼看到我们违章了？” “看到了！”边上拖着箱子的中年男子搭了一句，他每天都在这里卖袜子，被这伙人也折磨无数回了，正想找机会报复呢。 “我也瞧见了。”卖D版盘的小伙吱了一声，明明就是城管违章在先。 “兄弟，你们刘队长还好么？”城管胖子笑咪咪的说，递给许子荣一根烟。 他摆了摆手：“谢谢，我戒了……你们把当时情况简单说一下吧，面的司机你先说，然后是城管这边。”虽然他身为交通执法人员，但对这些城管的作风也看不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视交通法规为无物，肆无忌惮的违章，所以他也不会有啥好脸儿。 “我正常行驶，结果他们逆行就把我车顶了，您看我这保险杠都报废了，还有前面的玻璃，还好我闪得快，不然这玻璃就直接戳我眼睛里了。”面的司机惊魂未定，到现在他身上还有碎玻璃呢。 “好，我知道了。”许子荣点点头，他记得这附近没有摄像头，看来只能找证人了。 城管胖子瞥了一眼面的司机，扯着嗓门说道：“我们这是在执法，查处无照摊贩。” “执法也得遵守交通规则，你们这就是知法犯法。”卖D版盘的小伙插嘴道。 童笑敏只得点了支烟在旁边围观，周围看热闹的人大部分是摊主，他们盯着城管们的眼神无比纠结，甚至有些怨恨。 “你没受伤吧？”许子荣已经判定了事情的原委，显然面的司机是受害者，而城管确实违规逆行驾驶了。 面的司机摇头：“没，但我的车怎么办？” “你们是私下调解还是按照规定处理？”许子荣问道，城管胖子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 “就按照规定处理吧。”胖子狠狠的瞪了交警一眼就抱着胳膊到路边抽烟去了，这事一这定会被领导批评的，但交不交罚款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你这车有保险吧？”他又转头问面的司机。 “有，不过这和我上保险没关系吧？他们怎么也应该给点儿精神损失费。”面的司机觉得很冤，但想从这帮家伙身上拿钱那真是犹如铁公鸡拔毛。 “差不多得了，哥们儿。”童笑敏走到身边，递给他一根七星，普通老百姓就是这样，但也得分清楚对手是谁，不要天真的以为这伙“土匪”也能慷慨解囊。 “修理费我得自己垫付，我没钱。”面的司机接过烟，毫不客气的点上吸了两口。 许子荣耐心的劝他：“大家都有难处是吧，要不这样，我先借你点儿好了？拿到钱给我打电话，写个欠条就成。”他掏出钱包，却让二世祖拦住了。 “这钱我出吧，你不是还得给老妈看病么。”他干脆利索的点了三千大元，塞了过去。 “这……不行，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修吧，反正是他们违章，您给开事故单就成了。”面的司机很不好意思，他不能拿不相干人的钱。 许子荣笑了，然后转头对城管们说道：“按照规定要扣12分，罚款200，你们的司机把驾照拿过来……。” 处理完这起事故后，也到了交警大哥下班的时间，童笑敏也就提出了一起吃饭的邀请，人家欣然答应了。 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许子荣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吃饭么，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踏入现代城D座的一套公寓房内了。 “这儿也能吃饭，叫外卖送上来。”童笑敏潇洒的关上门，打开了客厅里的吊灯，整个房间宽敞整洁，家具的样式和装饰品都充满着日式的精致和优雅。 客厅中央铺了一块很大的白色羊羔毛地毯，茶几上放着讲究的茶具。 “给。”二世祖递给他拖鞋，把外套挂到衣架上，一屁股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拨通了附近某家私房菜馆的电话，点了外卖。 “你自己住这儿？”许子荣有些感慨，他即将花一辈子贷款买来的房还不如人家的公寓一半大，这是套三居，至少也得200平。哪儿像他们家呀，紧凑的两居还不到一百平，客厅用作淘宝店办公了，搞得家里总是乱七八糟的，阳台上也堆满了货，有时看着这种生活环境，真叫人心烦呐！ “嗯，回国以后我妈就把这套房给我了，她在上海有房，我在东边还有套别墅，不过现在吊销驾照了，所以就暂时住这边，那边更舒服一点儿，有阿姨打扫做饭。”他现在还得自己抽时间收拾房间，真是太麻烦了，只要环境稍微有点儿脏乱他就难以忍受，这是在日本生活六年养成的习惯。 交警大哥脱了外套和帽子，挂好，才换上拖鞋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但他总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二人独处的时候。 童笑敏眯起眼睛撑着身子盯着他瞧了好久，才淡淡的说道：“晚回去没事儿吧？”他知道留对方过夜的可能性不大，人家毕竟是有家庭的人。 “哦……别太晚就行。”他看看表，已经七点了，超过十二点的话老婆会盘问的。 二世祖微笑着站起身：“那我先去洗澡。” “行……。”他随口答道，忽然一个念头闪了过去，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钻进卫生间了。这明摆着是要做点什么吧，他应不应该找接口离开，可这么着逃跑又太不爷们了，他是个男的有啥可怕的，人家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外卖按门铃的时候，年轻的男子也刚洗完澡出来，他付了钱，把饭盒放到餐桌上，扭过脸说道：“洗手吃饭吧，这家的炒菜不错，正统的湘菜。” 交警大哥没有吱声，走进了卫生间，边洗手边照镜子，大概是最近太冷了，他的脸看起来很粗糙，望着洗手台上摆放的各种男士护肤品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人和人活得不一样呢，这就是层次吧？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关联和交集。 “上回我说的事儿考虑了么？”心里犹如猫儿抓一般的小年轻发问，他隐约觉得对方软化了。 许子荣擦干净手，走到客厅里无奈的摇头：“你干嘛老对我这种人有想法，我有什么好的？” “这就是感觉，找对感觉了。”他打开外卖，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就请许子荣坐了下来。 “我怎么没对你有感觉？” 二世祖“呵呵”乐着：“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感觉可以慢慢培养么。” “只听过感情可以培养，没有感觉也能培养的说法吧？而且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你说我要是一女人，哪怕是老太太，最多有人说你恋母，可我和你一样是公的。”他丝毫没有胃口，其实他挺想和童笑敏交个朋友的，这小子心眼不坏，就是喝多了以后容易变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