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故人
“就是不可能。”小柏也笑，随意枕在白吟裸白的大腿上，顶着白吟不愉的眼神道，“玄鋆年纪跟我爹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是我爹转世？跟我差不多大，那才有可能！” 白吟也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小柏眼睛中的朝气，问道，“你义父他们，为什么怀疑玄鋆是你爹转世？” 小柏笑道，“我义父说，能跟他打平手甚至赢他的，只有我爹和玄鋆。” 白吟嗤的一声笑了，“这也太武断了。” “谁说不是呢。”小柏摆摆手笑道，“?姨也觉得他胡扯，他却非要跑去人间跟玄鋆隔三岔五地喝酒，我娘听说了，也去看了玄鋆，结果回来就说，能被一个女人训得点头哈腰的，绝对不可能是我爹。” “……”白吟猜测，那女人很可能是玄鋆的三姐晴岚。 小柏问道，“你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 “是啊。”白吟微微叹道，“你爹是很懂女人的。他当年后宫里，妃嫔可多了，各个都很喜欢他，仰慕他，怕他。” 小柏嗯了一声，看看白吟怅然的眼神，顿觉不忍，便扯开话题道，“说回来，我义父找到那个司南，说是能找到我爹生前一个故人，那个故人一定能认出我爹来。可是那地方，魔界的人不能去，我义父跟我娘和?姨谋划了半天，最后决定拿冥界丹熏下手——你知道他吗？他可真好色！我娘醋味冒天地说，我爹那个故人国色天香，丹熏一定会想法设法把他搞到手，带出那个地方。” 白吟嗯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小柏问道，“我现在想，那个故人是不是你？” 白吟微微一笑，“你说呢？” 他笑得甚是轻柔，也无甚得意，却无端让小柏心尖一颤，斩钉截铁道，“一定是你！” 白吟笑出声来，“嗯，是我。”他身上实在有种淡然出尘的气质，大方恬和，无端让人觉得，这才是个“大美人”。像其他长得好看的人，在他面前顶多能算“小美人”。 小柏缓了缓，才道，“我娘这么说了，?姨和我义父也觉得可行，就趁丹熏来西皇宫喝酒时送了他这个司南，还给他胡扯了一顿什么美人传说。后来就听说，那个故人，啊，就是你，真被丹熏弄了出来，见到了玄鋆，结果也觉得他不是。我义父大失所望。” 白吟轻轻叹道，“孟将军是有情有义的。” 小柏道，“是啊。我也想有这么个兄弟。”又道，“可我义父不死心，非得再证明一下。他让?姨搞了个什么阵法，这个阵法实则是冥界浮生镜的冰中倒影，但人只要一踏入其中，功效也同浮生镜一样，能叫人想起往事。可玄鋆是易水龙君，非战事绝不能踏入魔界，我义父就天天盯着他，非得找个机会把他带进魔界来，推到那个阵法里试一试。这不就正瞅见那个天界殿下了嘛，我义父就把他做饵，想引玄鋆到魔界来救人，顺便验明正身。” 白吟叹道，“不会是的。我已经找到了你爹的转世。” 小柏一下坐起身，“什么？！我爹在哪？！” 白吟道，“在凡间皇宫里，现下那个皇帝赵梧，长得同你爹一模一样，性子也…有点像，我已经问过冥君，他的确是你爹转世。” 小柏喜道，“那可太好了！快快，你同我去见义父和娘亲，告诉他们我爹找到了！” 白吟同他站起身，却是身子发软，只得扶住他的手臂站稳，道，“劳驾给我一件衣裳。” 小柏便丢了捡起的外袍给他，自己穿了中衣，束腰悬刀停当。白吟看着那把刀，就有些怅然，“这把刀…是你爹留给你的？” “是啊。” 白吟叹道，“这刀不是你爹留给你的。” 小柏皱眉，白吟平静道，“这把刀是我送给你爹的。” 小柏转念之间已经明白过来，他同自己娘亲是情敌身份，爹怎么可能把这把刀给他娘亲？不由拿着刀觉得烫手。 白吟却是笑道，“我送给你了。” 小柏啧了一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却也是舍不得丢开这把极趁手好用的刀，听他说送给了自己，也就心情一松，扣好刀鞘。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就问白吟道，“你问我的我说了，我想要的答案呢？” 白吟一怔，叹道，“你爹是为我死的。” 小柏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静对站着，小柏心情复杂至极。一时是觉得苍梧用情至深，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绝无可能为白吟放弃生命，可也不确定，不舍得就此放手；一时是觉得他爹对白吟如此，他娘亲何其苦楚，怪不得往往要酸他爹几句。 白吟微微笑道，“你还想做到吗？” 小柏点不了头，却也摇不了头。 白吟叹笑一声，抚摸上小柏的灰发道，“我知道你不是像你爹一样爱我，你只是觉得我好看，跟我…做那种事，很舒服对不对？” 小柏觉得对又不对，可教他温和宽容的目光注视着，由不得不点头。 白吟温声道，“我以前是狐妖，那时容貌还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可我现在是凡人，过不了几年，就会老啦。你见过凡间的老人吗？觉得很丑是不是？” 小柏嗯了一声。 白吟微笑道，“那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你到时也不会再喜欢了。现在我这样，和那时那样，没什么分别的。” 小柏沉思良久，道，“你说的有道理。” 白吟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小柏又道，“我想清楚了。我也不止喜欢你的外貌，我还喜欢你对我爹的方式。”忽地抬头，青碧的眼睛灿亮地看向白吟，粲然笑道，“是啦是啦，就算你真的老得很难看了，若你还像对我爹那么对我，我也还是挺喜欢你的。”说着揽住白吟的腰肢笑道，“在那之前，你不是还会像现在这么好看么？那我就要定你了！”而后再不管白吟如何无奈，便带他掠水往岸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