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穷追
“怎么了？你没事吧？”万永慌忙下床去看他，却见易鋆咬牙哼笑道，“原来如此。” 万永莫名其妙。 易鋆却又好模好样起来，挥手示意没事，只愤愤地骂了一句话。万永听得是什么“还真是个情种”。 万永心里惊了惊，心道不会吧，就问易鋆道，“是…是他要醒了？” 易鋆摇头：“不会。”皱眉道，“他就跟堆炸药似的，只要不点引线，就不会爆炸。” 万永定定神，想了想什么是引线，却见易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万永有点疑惑，却发觉易鋆的眼睛变成了碧绿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易鋆拦腰搂住，嘴上也堵上了易鋆的唇。 万永一惊，踉踉跄跄地被易鋆往后推倒在床上，撞得后背生疼，还没等他推开易鋆问上一句“你怎么了”，易鋆就撕开了他的衣裳。 真的是撕。嗤的一声，便教他裸了大半个身子去。 易鋆笑着秉烛看他，万永羞迫地横腕挡住脸，就听易鋆笑道，“也还行，说句皎洁如玉，清艳端方，勉勉强强吧。” 万永唇瓣动了动，想回他一句，却又被他低头吻住。他果然是娶过两个妻子的，亲吻娴熟的很，万永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是期待，一时是酸涩，一时又是明白自己荒唐。圣贤书在这一刻都让他读到哪里去了，礼义廉耻他也不顾了，抬起手臂，便就颤缩着搂住了易鋆的腰。 易鋆嗤笑一声，也不多言，手拉开他僵硬的双腿，万永愈发抖得厉害，闭紧了眸子不敢看易鋆。半晌，听到易鋆笑道，“你竟是渥丹族人？倒是省事。” 万永还没明白过来什么省事，就听他噗的一声吐了口血，忙睁眼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易鋆皱紧了眉头，忽地舒展开来，青碧的眸子笑吟吟地看着万永。万永觉出不对来：“你…你不是易鋆吧？” “易鋆”也不瞒：“不错。” 万永慌乱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易鋆”笑了一声，道，“他在骂我，你知道么？他还真挺在乎你啊。” 万永愣了愣，“易鋆”冷笑一声，一手毫不费力地扯开被子，又将万永扑倒在床上，万永拼命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双腕被他牢牢锁在床头柱上，双腿被他屈辱地拉开，那隐秘的双性之体顿时暴露在“易鋆”眼前。 “易鋆”冷笑道：“玄鋆，今日本尊也让万先生做做‘大老婆’，如何？” 万永直恨不能杀了自己，眼见“易鋆”的一只眸子露出灿金的光色，又霎时变成青碧色，眼看着“易鋆”脱掉衣裳，兜头蒙了他的头，零陵草的幽香霎时蒙了万永一脸。万永缓了缓呼吸，颤声对在他身上亲吻的“易鋆”道：“你…你…” “怕什么？”“易鋆”懒懒道，“你放心，玄鋆对我的阿吟还算温柔，我不会对你怎样。” 万永只觉眼角湿润，问道，“…你还放不放他嗯…”他喘了喘，从胸口乳珠上传来让他酥了半身的快感，他连肩胛都在微微酥抖。 “易鋆”笑道，“还想见他？” 万永哽咽着点头。 “易鋆”笑道，“放心，等我睡了你，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对你负责。” 万永直哽咽起来：“我不想…不想那样…” “哪样？”“易鋆”好笑道。 “…委屈他…” “……” 万永发狠地说：“他本就被你害得很惨，你…你怎么还能用这么阴损的办法折磨他！”他虽然被蒙了衣物看不见“易鋆”，却是目光仿佛刺穿了衣物，愤怒地直视“易鋆”。 万永心一横，舍了命地道：“我知道、知道你的阿吟被人侮辱呜——” 他是被剖开肚子了吧？ 万永忍着剧痛，颤抖着说：“那你就该、就该明白…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推己及人——你、你怎么也该….对别人有、有一…一些同情吧…哈呃…” 又是一阵剧痛。 万永感到他抽出手去，痛得几乎晕死过去，迷蒙的眼前被拿开衣服，他努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胸腹上多了一个血洞，正往外不停地流血。 “易鋆”面无表情地看着万永，万永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咬牙忍痛道：“…放他、出来！” “易鋆”嘁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一双惶急恨怒的灿金眸子，易鋆扑到万永身边急问道，“书呆子！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万永眼神涣散地眨了眨眼。 易鋆啧了一声，扯了衣裳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抱起他便踹开门，化作一条黑龙腾空而起，只瞬息之间便降落在前两日找到玉髓的地方，取了一些，撬开万永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不一时，万永胸腹的血洞便开始愈合，易鋆咬牙等着，直到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易鋆，这才放下心来，一口血喷在地上。 万永惊问道，“阿鋆，你怎么又吐血了？” “还不是因为你惹是生非。” 易鋆边怒边回身折了一支玉髓，随手捏出树脂来喝了，闭目调息半晌，睁眼看时，见万永仍是半裸，啧了一声，脱了身上的衣袍丢给他。 万永忙道谢穿了，脸上颇为羞窘。 易鋆叹了口气，在他身前半跪下来，很是专注地看着他。 万永同他对视了一下，便赧然转开头去。易鋆生得太好看，不是能让人长久看得，看久了就觉得晃目，因为今晚的事，他更是惭愧地不敢直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易鋆开口道，“你可能是真笨。我现在不比以前，如果在以前，我还能去丹熏那里给你找点药，让你吃了变聪明点。” 万永惊奇，“这么厉害？” 易鋆道，“是啊。丹熏的医术是三界独一无二的。” “丹熏是谁？” 易鋆笑笑道，“我二老婆。” 万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表情，低下头去，半晌，抬起头来问，“你是不是还有三老婆？” 易鋆懒洋洋道，“可能吧。” 万永叹息一声，喃喃道，“没想到你原来这么风流。”又很感慨，“那魔尊虽然凶狠，倒是专情。”说着很遗憾地看了易鋆一眼。 易鋆很不乐意，道：“他比我取得老婆更多，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七、六、二十二、十六、三十三——三十五个！” 万永愕然。 眼看着易鋆的眸子霎时变绿，万永简直没办法了，“易鋆”冷笑道：“揭我老底你挺高兴啊？” 又看着他眸子变成灿金色，嗤笑了一声，笑看向万永，问：“吓到你了吗？” 万永摇摇头，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易鋆笑道，“试试他。他还真是故意让我醒的，他也想让我醒着给他打掩护，是不是很有意思？” 万永无奈道：“哪里有意思了？”说着觉得脚冷，便动了动。 易鋆瞧见他脚冻得发红，便转身背他，边走边道，“他实力极强，却还需要我替他掩人耳目，你猜他打什么主意？” 万永想了想道，“肯定是因为他有怕的人吧。” 易鋆笑道，“嗯。六百多年前，他进攻天界那会，三皇和女娲以为是小打小闹没参与，才让他搞得生灵涂炭。这次他惹出事来，我猜天帝已经请他们出山暂居上清天了，搞不好西天如来也答应动手了。” 万永没说话，半晌，问道，“他们出山了，你就能活下去了是不是？” 易鋆笑了一声，道，“我同他不仅是一体双魂，连魂魄都是熔合在一处的，你说呢？” 万永不自禁地揽紧了易鋆。 易鋆啧道，“放开些，快叫你勒死了。” 万永放了些，到底还是眷念不舍，眼眶渐渐湿润了。 易鋆无奈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们凡人怎么这么容易动情？” 万永强笑道，“或许吧。” 他动情很容易么？ 哪那么容易碰到一个人， 救他的命，救他亲人的命，将他从被卖去南风馆的命运中救出来， 比漫天神佛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心地善良， 生死不顾，大义凛然？ 易鋆叹了口气，道，“你动情也没什么，你们凡人的感情短暂的很，等你有了功名、洞房花烛什么，以后也就忘了。” 万永哽咽道，“不会的。我会永远记住你。” 易鋆嗤笑一声，道，“你记不住，几十年后等你死了，宫洙那的忘川水一喝，下辈子你就什么都忘了。” 万永咬牙道，“我不会喝。” 易鋆瞥他一眼，灿金色的眸子恍若雪中金，复又笑着摇头，仰头望向星空叹道，“书呆子，这世上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万永却坚持道，“我也能救你，我会想办法救你。我是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可我想做的，拼命都要做到。” 易鋆嗤地笑了一声，随口道，“行啊，等你做到了，我下辈子娶你做老婆——等你做到了，恐怕你也没命了。” 万永道，“一言为定？” 易鋆回头看他，见他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坚定无比，又是无奈又是叹笑，摇头道，“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万永急道，“你不是说你以前是龙君吗？哪能说话不算话？” 易鋆无奈道，“你好自为之行么？”顿了顿，说，“我对你真没一点兴趣，本君大老婆，啧，你安分点，我跟这书呆子说话呢。”又继续道，“那是三界第一美人，祸国妖姬你懂么？能把三界所有的君王都祸害一遍的美貌你懂么？本君二老婆，那是冥君凤凰，冥界的君王你懂么？你算什么？镖局的账房书呆子，长得连天界一个侍从都不如？” 万永的心一分分沉下去，自卑和苦涩一股脑泛上来，握住易鋆的手指也慢慢松开来。 易鋆不再说话，万永也一句话都不想说。 只听得嚓嚓的碎雪声。 昆仑上空星河璀璨，地上积雪如银。 易鋆听得万永微颤着声音说，“那若是我中了状元…” 那是一个读书人最荣耀最尊贵的时刻。 易鋆却笑道，“状元好了不起么？以往年年都有状元到我府衙里去三拜九叩，连皇帝见了我也不敢不尊。你们凡人的那些尊贵荣耀，对我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万永绝望地咽住话语。 易鋆笑了两声，道，“你想中状元？” 万永还是点点头。谁不想中状元？ 易鋆嗯了一声，笑道，“简单的很。你明天就启程，去把司南针交给大都易家，我死前会请天帝命，给你添福增禄啧！你做什么？”说着转回身去。 万永狠狠推开他，自站在雪地上，穿着不合身的衣袍，死死看着他，眼圈红得厉害，嘶声道：“你当我万永是什么人？！能拿你的命去换那种东西？！” 易鋆无奈，“我早晚一死，你何必如此？咱们朋友一场，临别赠你个状元不好？” 万永咬牙切齿，简直不想管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想就地把他揍一顿。 易鋆很无奈，“行了，你又没穿鞋，快过来我背你下去。” 万永不说话，也不过去，直如雪中一竿修竹。 易鋆只好去拉他，却猛地被他拉到了怀里紧紧抱住。易鋆无奈地埋在他肩膀上，道，“你差不多行了吧？” 却听万永坚定道，“我绝不会让你死，我也一定会娶你。” 易鋆：…… 易鋆叹了口气，道，“我真服了你了，咱们才认识几天，你用得着这么执着吗？” 万永嗯了一声。 易鋆无奈，“你知道我的岁数其实能做你祖宗么？” 万永“啊？”了一声，看看他道，“你不是二十吗？” “那是龙族的算法，我们过你们凡人一百年，才算一岁。”易鋆鄙视道，“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我当你是我孙子你知道吗？对不起，我对小孩没兴趣。” 万永情绪低落了一瞬，复又道，“没关系啊。我又不是真小孩，我都二十三了。”又笑着拍了拍易鋆道，“你别说你那么大，有时候比我还不明世事，我都当你是弟弟了。” 易鋆懒得说话。 万永忽然有些尴尬地说，“你能不能…背我？我脚冷得厉害。” 易鋆哼笑一声，转身将他背起来。万永紧紧搂着他，易鋆忽然问道，“假如你最后没能就得了我，我魂飞魄散了，你怎么办？” 万永想了一会，道，“你会很寂寞吧？我也魂飞魄散去陪你好了。” 易鋆笑了一声，半晌，道，“这花花世界，活着不好吗？“ 万永道，“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事物。“他说，”我也不是很明白，我活了这些年，仿佛都是浑浑噩噩的，可是遇见你那一天，却突然发觉世间真的很美好。“说着笑了，”若你没有了，就又都回去了。可我知道，有你在的地方，一定还是会很美好，哪怕是魂飞魄散。“ 易鋆没说话。 良久，易鋆说，“你真是个呆子。“ 又说，“等你先中了状金再说吧。“ 万永惊喜道，“你答应了？“ 易鋆阴险地笑道，“对，咱们先去大都，先让你科举。“ 万永“啪“地拍他一下，冷道，”易少侠，大都现在是金国的地盘，我该去大理赶考。你别想着赚我去大都了。“ 易鋆：…… 万永怒气之下，讽刺道，“说真的，易少侠，有时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龙君的。以你的智慧，够用吗？“ 易鋆炸毛怒道：“你在怀疑什么东西？！我睡了几十年才醒过来，哪里知道你们都已经改朝换代、四分五裂了？“ 万永叹了一声，复又趴在他背上安稳了，问道，“睡了那些年，什么感觉？“ 易鋆回忆道，“没什么感觉，就平常人睡觉做梦。“ “你都梦见什么？“ 易鋆不堪回首道，“闭嘴，别提了。“ 万永愣了愣，忽地笑了，问道，“不会是…“ “再招出他来别喊我救命。“ 万永便不说了，只闷闷发笑。 他也是成年男子，春宫之类他也偷偷看过几册，如何不明白？ 易鋆忽然问道：“你想让我上你吗？“ 万永“啊？“了一声，红晕直烧到颈子，磕磕绊绊道，”胡、胡言乱语…“ 易鋆认真道，“我是在说，以你的容貌，以后肯定少不了被人觊觎，搞不好还会被人得手，你——呜！“ 万永哭笑不得地捂住他的嘴，道，“方某没你大老婆那般美貌，你放心便是。“ 易鋆哦了一声，严肃道，“你以后小心点。随身带着零陵香，有危险就叫我一声，不管在哪里，我都听得到。“ 万永心中一暖，嘴角不禁扬起来。半晌，问道，“你很喜欢你大老婆吗？“ 易鋆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他是骗我成亲的，还伙同别人强了我。他真心爱的，是你刚才见的那个。“ 万永觉得易鋆很惨，便挺心疼地搂紧了他。 易鋆随他搂去。 万永又问：“那…二老婆呢？你是不是很喜欢？“ 易鋆道，“当兄弟时很喜欢。“ 万永“啊“了一声，欣喜道，”那就是做老婆不喜欢了。“ 易鋆摇头笑道，“也很喜欢。“ 万永情绪再次低落，喃喃道，“不然你也不会同他有孩子吧…“ 易鋆笑道，“对。“说着把他往背上托了托，道，”你也赶快娶妻生子，咱们好干净点，别拉拉扯扯的，让人不舒服。“ 万永身子颤了颤，知道他是颇为嫌恶自己纠缠，可放手，到底是不能。只得道：“…我以后不会对你亲密，你、你放心便是。“ 易鋆笑道，“这样才好。“ 万永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