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露（有彩蛋）

    林含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如果说视频里的他正陷在软绵绵的云朵里快活，那么现在的他大概是在冰窖里受刑。林含闭上眼睛，不想再看手机上淫靡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做一个噩梦，或许等下睁开眼睛，梦就会醒来。他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写作业，没有新来的老师，也没有那部可怕的手机，当然也没有那个可耻的视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上的视频已经播完了，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林含急促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吴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似乎觉得他逃避现实的样子很好玩。

    咔哒一声，吴樾把手机按灭了，笑着对林含说：“现在的孩子还挺会玩啊。最近我加班走得晚，偶尔也在学校里撞见过几对小朋友，不过一个人在厕所玩得这么开心的，你还是第一个。”

    林含僵硬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吴老师怎么把这种事情描述得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难道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林含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心脏终于再一次跳动起来。是啊，那么黑乎乎的画面，最多只能看出来他脱了裤子，在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不过那些事儿，哪个男人没干过？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必那么害怕，扔掉刚才乖学生的伪装，梗着脖子冲吴樾说：“我是第一个吗？说的你没做过一样。你跟我说说谁在厕所里不脱裤子，你偷拍还好意思了。”

    吴樾看着林含刚才还茫然无措的眼睛冒出光来，整个人突然变得有底气了，还连珠炮一样哒哒哒地冲他嚷嚷。他想起刚进门时，这小崽子装得跟什么似的，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还乖乖地叫他吴老师。这一叫可好，吴樾忍不住就想起了林含上次在厕所里高潮时喊他的声音，清亮的嗓音因为情欲变得略微嘶哑，一个劲儿地叫老师。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羊羔咩咩叫的声音，感觉是被欺负狠了才发出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

    可吴樾并没有欺负他，只是在厕所门口瞄了他几眼，也没有想去打扰他，吓着孩子就不好了。只是，他觉得他可以试着答应某位家长的请求，反正下班回家也是一个人。吴樾掏出手机打算给家长回复，说下周去给孩子补课。他回复完之后却有点舍不得走，厕所里那小崽子叫得太骚了，他有点担心引来不怀好意的人。吴樾，一边替林含望风，一边玩着手机，顺便……打开了摄像头。要说不怀好意的人，吴樾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回忆完毕，吴樾低头看着怒瞪自己的林含，忽然就有点怀念之前乖乖的小羊羔，虽然有装模作样的成分在，但不可否认还是可爱的。他看着林含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怜爱和同情，慢条斯理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视频是可以调亮度的吗？”

    正酝酿着怎么骂人的林含呆住了，“什……什么意思？”吴樾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手心下的头发软软的，又让他想到小羊羔的毛，“男孩子做点那事儿是很正常，不过……”

    他的笑容淡了下来，眼里带着戏谑：“你是男孩子吗？”

    林含仰着头看他，这一刻才知道什么是如坠冰窖。他藏了十多年的秘密，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师知道了，不该同时出现的生殖器，被看到还拍下了视频。他觉得他这辈子完了，怪谁呢？怪生下自己这个怪物的父母？不，不可以怪他们，他们也不想的，生养一个怪物孩子已经够不容易了。怪面前这个拍下视频的卑鄙男人？他当然可恨……林含恨不得现在就杀人灭口。

    可是，最可恨的人是谁？林含想，是自己吧。

    如果他不被快感冲昏头脑，如果他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发骚的贱货，如果……他不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那现在的一切噩梦都只是梦。怪他自己，以为这么多年都藏得好好的秘密，以后也会是秘密。

    可惜秘密成为秘密的那一刻起，被发现的倒计时就已经启动。今天，倒计时归零。林含心底最可怕的伤疤，被面前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划开，隐藏了十多年的坏血奔涌而出，就要把他淹没。

    吴樾看林含垂着头静默不语，以为他又在酝酿着准备反驳自己。他摆弄着手机准备打开处理过的视频，“你还看吗？这个是调亮版的。”林含还是不说话。

    吴樾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林含，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这小崽子吓傻了。他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坠落到林含的校裤上，蓝色的裤子上出现深蓝的痕迹。林含的眼睛涨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裤子和攥紧的手上，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了，可能是从吴樾问出那句“你是男孩子吗”开始的。

    林含哭得无声无息的，连呼吸都没怎么变重，只是眼泪不停往下掉，打在裤子或者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吴樾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掌心接住了眼泪，变得热热的、湿湿的。

    林含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流眼泪，只觉得悲从中来，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这种东西被人捏在手里，不知道要被怎么敲诈勒索。一瞬间，法制节目里的勒索犯和吴樾的脸重合起来，原本帅气温柔地脸变得狰狞，恶狠狠地冲他要钱，甚至……甚至逼他干那种事。

    林含越想越害怕，吴樾自己亲力亲为就算了，好歹长得帅身材好，不然林含也不会偷偷摸摸意淫他。但是法制节目里的那些大坏蛋不仅自己上，还要呼朋唤友，然后自己在旁边数钱。

    吴樾丝毫不知道他在林含心里的形象已经180度大转弯了，从一个年轻帅气的男老师变成正在数钱的老鸨。他用湿湿的手捧起林含的脸，看他红通通的眼睛，哭红的鼻子，紧咬着的嘴唇，只觉得这小家伙哭起来真好看。但是为人师表，吴樾还是假惺惺地安慰道：“乖，不哭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把你吓成这样。”

    林含用红红的眼睛瞪着他：“你还想说什么！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的！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吴樾皱着眉，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也有些惊讶于他的硬气，说好的小羊羔呢？

    吴樾倒是没想好要拿视频来威胁林含干点什么，但是他以为抓住林含的把柄之后，林含好歹得求一求他，最好能软着嗓子叫他几声吴老师。没想到这小家伙虽然哭的要死要活，脑子里却从来没有服软两个字。

    吴樾向来没有什么道德底线，要不然也不会干出偷拍这种臭不要脸的事。他做事情向来没有什么目的　，怎么开心怎么来。他原来也没想把林含怎么样，就觉得他一只小羊羔在学校里装成个小霸王的样子挺有意思，就想逗逗他。不过林含刚才的话倒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林含看着面前这大尾巴狼笑得越发灿烂，虽然帅是帅的，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发毛，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那是他关于尊严的宣言，是对邪恶的反抗。林含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地看着吴樾，生怕他下一秒就要狮子大开口。

    吴樾倒是不准备再吓他了，用手给林含擦了擦眼泪，说：“我们也算相互认识了一下。接下来好好上课，不准胡思乱想。”

    林含继续狠狠瞪他，这算哪门子的相互认识，难道不是他单方面被恐吓吗。努力掩盖十多年的秘密一朝暴露，林含觉得自己还算平静的高中生活就要变得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