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游离
程熹垂下了头,他果然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们既然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在一起或许就能想出办法来。”盖聂也了解徐福想回家的愿望,十年来这个家伙跑遍了所有能到的地方寻找回家乡的方法,但却一无所获。 “呵呵,或许,但眼下先解决秦王的问题,才能保住我的脑袋。”倘若救不活赢政,他就真的能了结了么?答案是否定的,而且是他经过验证的。 “那我们能帮上忙么?”盗墓人问。 徐福起身打开一个红木大箱子,指了指里面的书简说道:“我们一起来查看会快一些。”这里面记载了各种疑难杂症,是医仙扁鹊留下来的绝世典籍。 “可是我看不懂大篆和蝌蚪文。”能看得懂这些就属于技术型盗墓贼了,连国家都得敬他三分,可他还真没那个本事。 老怪物打了个喷嚏,从箱里的底部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一本用白色布片订成的厚厚册子,页脚还封上了拼音和笔画的标注,为了防腐应该是在特殊的油里浸泡过。 “拿去,对着看就成了,用法和新华字典一样。”他把小册子递到程熹手中,这是自己花了十年才整理汇集而成的,希望能够流传下去。 “大叔,您真伟大!”他翻开字典,瞥了两眼,这上面把七国的文字和简体汉字做了对照和解释,甚至还附上了一些简单的图注(四格漫画),不过这画风怎么让他联想起哆啦A梦呢? 于是,三人开始分工查找相关的记载,整整忙碌了一个通宵…… “老怪物,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越人南迁后,于深山密林中获诸多蛊毒之物,其中尤以彩蛛为首,被咬之人先是昏厥麻木,随后四肢僵硬,不醒人世,且无法吞咽,七日之后不治而亡……唯有僵王之血能令其复原,其人苏醒后看似与常人无异,却落终身顽疾。”盖聂念完这段记载,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落终身顽疾,啥顽疾?扁鹊真不敬业。”程熹放下手中的竹简,凑过来看,但后面确实没有任何注释了。 “僵王之血,古来有四大僵王,以旱魃为首,又有后卿、嬴勾、将臣,但文王夺天下之后再无记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徐福捋捋胡子,坐了下来,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答案了。 可又没有人知道从哪里能找到僵王,更别说要取血救人。 “僵尸喜欢在坟地里游荡,僵王应该在王陵里吧?”盗墓人觉得这个逻辑说得通,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活的僵尸,对这种生物是否存在也抱怀疑的态度。 “程兄弟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该去哪座坟墓?”盖聂合好书简,已经准备启程出发了。 “还有四日,从文王墓开始吧!你们二人先休息,我去准备干粮,午后出发。”徐福立刻起身出了门,为他们采购路上所需的用品去了。根据传说,文王墓就在渭水以北,但具体的位置尚不明确。 而盖聂和程熹则躺在简陋的木床上休息,两人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盖聂如炸山一般的呼噜声。 他无奈的捂住耳朵,想让自己快点入睡,逼不得已,拿胳膊使劲顶了对方的腰一下,这才止住打鼾的巨响。 因为太累了,没一会儿他就提前到周公老人家那里报到去了…... 而此时,昏迷不醒的赢政也僵直的躺在帐内,魂魄却在神游太虚呢! 他从床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房外,看到了天上悬着的一轮明月,夏夜的风吹得他很舒服,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感觉了! 身体忽然变得很轻盈,他箭步如飞的出了寝宫,一路上的太监宫女就像没见到自己似的,擦身而过。这大概是在做梦吧? 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太后位于西山的寝宫外,里面灯火通明,笙歌阵阵。 尽管传言不断,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赢政还未伸手推门,自己却已经身在母亲的寝宫内了。 此时,风韵犹存的赵姬斜卧在床头和身为宦官的嫪毐几近赤裸着相拥在一起,边饮酒边说悄悄话。 “秦政(赢政)下月就要加冕了,万一他发现我们的事,先下手该怎么办?” 嫪毐锁着眉说,最近他经常为这件事睡不踏实,好不容易得到的荣华富贵可不能让它成为过眼云烟,况且他还和赵姬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子嗣他也得拼到底。 赵姬枕着胳膊,安慰他:“吕布韦不会让政儿胡来的。” “政儿~难道虎儿和武儿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他有些气氛,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然不是了,政儿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毕竟我是他的生母啊。”她搂住身边的男人,轻抚对方的脊背。 “秦政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如果他知道我们的事我和虎儿,武儿都会死得很惨,到时候就算吕布韦想帮我们也使不上劲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嫪毐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广收门客就是为了以防不测!总有一天,他得和秦政拼个鱼死网破。 “你的意思是?”她拧住眉,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加冕那天动手!”他沉下脸,咬着牙说道。 赵姬松开手,瘫坐在床上,好久才抬起头:“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要有别的办法,我还用这么担惊受怕吗?”他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端起铜酒杯,一饮而尽。 赵姬扭过身躺了下来,连连叹息,事到如今,就算想插手也于事无补了,或许嫪毐说得对,他们唯有拼死一搏,否则这个男人和他们所生的孩子都会沦为刀下之鬼的。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赢政,巴不得挥剑当即砍下这个畜生的头,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去拿放在剑架上的青铜剑,手却穿过了剑身,这果然是在梦中! 但世界好像在他心中崩坏了,那些谣言变为现实的时候却是如此的残酷,他羞愤难当,最难以忍受的还是胸中的那份凄凉! 童年的时候在赵国做人质,受尽了羞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回到秦国当了太子却又因为母后的事常常遭人耻笑,虽然这些人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一副奴才嘴脸,但在他背后却把太后的风流韵事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这就更让他气愤了! 为此,他曾亲手杀了两名太监和四个宫女,自此便再也没人敢随便乱讲太后的闲言碎语了。但通过人们避讳的眼神,他仍旧能感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力量,因此他尽量避免和母亲碰面,最后就演变成各居一处的境况。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母后的行宫,满无目的的走在雍城街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