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哥哥你呀，虽然很聪明，也很努力，但是有时候经常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呢。”她说，声音轻柔又怜悯，“当时你一定很开心，所以直接走掉了吧？你真应该杀了她的——西米泽丽女士的家族之中出了一位年少有为的议员，此时大概正在公爵手下侍奉吧。”

    “他肯定不会为一个死去的亲戚翻案，但西米泽丽女士只是失去了她用不太到的器官，她本人还是能做出独立决策的，恰巧，她先前拿出自己的一半家产给议员铺路。”

    “西米泽丽女士一向目光独具，她只对议员先生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要求。”

    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那张脸，他就忍不住地咬紧了牙齿。

    “嗯……哥哥不想回到她身边去吧？”她白皙的手指摸索着把照片拿了出来，他看着那张被汤汁弄得起皱变形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而我，也恰好需要一个听话的监护人。”

    “哥哥？还需要考虑吗？”少女把手伸到了他面前。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只是……

    他只是不想，不愿意……

    男性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他的牙咬得那么紧，以至于俊美的侧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在努力和自己的尊严搏斗。而她静静地等待着。

    奶汁顺着她指尖的缝隙啪嗒一声滴在地板上。

    同时滴落下来的还有他额头上冒出来的豆大的汗珠。

    他本来是不需要尊严的。就好像他三四岁的时候偷偷拿走垂死之人手里的食物，然后提着那个老人身上可以换钱的零件给自己换来一块糖一样，他不知道人的尊严为何物。

    喘气就算活着，死了之后则可以分而食之。要想活的更好点，就要做让其他人活不下去的事情。

    后来他来到了这个崭新的世界，努力地藏起身上格格不入的地方，拼命削减着自己的个性来适应他们的规则——却还是会被看出来。

    他之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伪装总会被戳破，现在他稍微有一点明白了。

    他只是没有自尊，但他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争取尊严。那种扭曲的仇恨和向上爬的欲望，都只不过是一个幼稚鬼的报复心理而已。

    而贵族，他的历届主人，他的妻子，现在坐在这里的少女，对这些人来说，尊严是可以出卖的尊贵的商品。他们扞卫尊严，寻求尊严，最终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哥哥你啊，”她说，“明明没有别的路可以退了呢。”

    “却还是会犹豫。”声调中带着天真的不解，“是因为不想当狗了吗？”

    “我和西米泽丽女士不一样，”精致的，恶心的，怪物一样的，“我会对哥哥很好的，因为我喜欢哥哥，从第一眼看到哥哥，我就喜欢你了。”

    “不要让我等太久哦。”他的女儿说，“虽然我不会弄伤你，但让我等的越久，过后吃的苦头就会越多。”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这是他最后的自由的味道，有奶汁炖菜的香气，少女身上迷人的馨香，还有来自十三年前的，西米泽丽女士身上的糜烂臭气。

    然后他张开了唇。

    因为很久没有大量喝水而稍稍有一些干涩的舌头，乖顺地舔上了少女的手指，吸吮着上面的汤汁。她白皙的手指，透出淡淡粉色的指甲，他闭着眼睛，安静地侍奉着他的新主人。

    少女没有喊停，他就一直在舔着，还讨好一般地将她的手指吞的很深。她的指尖划过喉咙附近高热紧致的有力吞咽的部位，几乎让他干呕起来，但所幸，他的身体还记得讨好主人的方式。

    被舔得很舒服，少女发出了甜美的喘息，她抽出手指，似乎很新奇一样。

    他则跪伏着低下了头，将地板上滴落的白色液体舔干净了。

    深棕色的光滑木纹地板上，他粉红色的舌头伸出来又卷回去，淡淡的湿痕留在了地上，很快被地暖蒸干了。

    “好啦好啦，过一会就会渴的。”她说，“刚刚哥哥让我等了……三分钟？”

    “那么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哥哥都没有水喝——这样就好了吧，毕竟软件显示还能支持很久。”她有些犹豫地拍了拍手环，一个半透明的界面顿时漂浮了出来。

    “……软件？”他看到了身形和自己仿佛的影子，还有层层叠叠的图表字体，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重复道。

    “嗯，对呀。因为决定了要好好地养哥哥，所以我请医生和工作人员来，定制了这个呢。”她拍了拍他的脖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颈部多了一个轻薄的仿佛第二层肌肤的环片，“身体状况、心率、预测饥饿时间、局部动作精确捕捉……”

    她笑意盈盈地说道，“只要是在这间房子里，哥哥就是我的玩偶了。”

    “这间……房子？”他听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虽然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叠加在一起就预示着巨大的恐怖，他努力消化着这些名词，机械地重复着。

    “出门当然也没问题，不会一直关着哥哥的，毕竟我也有需要监护人的场合。”就像是得到新裙子新首饰一样，她又切换了几个界面给他看，“嗯，其实还给哥哥植入了精子失活释放剂，这几天不要动左边的手臂，会不太舒服。”

    “还有电击功能，用的是哥哥活动时形成的生物电流，只是会痛，没什么后遗症。”

    “如果哥哥很愤怒的话，还植入了强效镇定剂的速输出泵来确保我的安全，客观上出现攻击意图就会被惩罚哦，哥哥。”

    荒谬吗，他渐渐理解了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之后，想到的居然是西米泽丽的那条狗。

    当时他很羡慕它有自己的识别号码，有一个精美的定位项圈，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吃美味的东西，不需要每天担惊受怕地谄媚讨好。

    现在他也变成了家犬，只是在这一瞬间，他想着那个吹着口哨走在陌生的街上的少年。在那肥婆的尖叫声里，他踢死了那条狗，向外出走的步伐轻快而毫无犹豫。他相信自己能够适应规则，他相信自己迟早跃居人上。

    那时候……

    是他最接近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