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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报纸

    聂慎童几乎一整晚没睡,他但凡一闭眼,想到的都是对面房间,蒋家父子该是怎样的光景。是不是正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一边亲热一边说着情话?看澄然平时就那么的黏着蒋兆川,到了床上,更不知道要腻歪成什么样子。就像他和聂同泽做过的那样,每次和他交欢,聂同泽都要把他吞吃入腹了一般,明明是那样炙热疯狂的爱意,还要处处对他讨好卑微。

    其实现在细想一下,澄然好像一直进出的都是蒋兆川的房间,他明明看到过好几次,但是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俩人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回家,澄然对蒋兆川的依恋,哪里像一个正常儿子该有的!

    为什么他们也是这样,就不能做一对正常的父子吗?

    聂慎童只能呆坐在床头,忍受一整晚的思想折磨。

    凌晨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半趴在床头睡下,可没多久就听到有房门打开的声音,聂慎童打了个激灵,马上爬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脚步声应该是蒋兆川的,他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才六点。

    他应该是在洗漱,隔了一阵之后才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聂慎童只觉得浑身疲累,蒋兆川怎么出去了,澄然呢?

    聂慎童形容憔悴,他匆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镜子里的自己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他反正也睡不着了,继续昨晚的事,在冰箱里拿了饮料就喝。冷冰冰的甜味下肚,总算给他提了点精神。他是不愿意再回房间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昨晚蒋家父子就坐在这里看电影,他回房之前还看到他们正拥在一起……

    聂慎童越想越觉得崩溃,他几乎想夺门而出的时候,是澄然打着哈欠出来了。他头发乱七八糟的,揉着眼睛困意未消,走路不自觉的揉了把腰,聂慎童一看,眼睛都要发红。

    澄然睡眼朦胧,突然看到聂慎童还吓了一跳,“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聂慎童嗓子发哑,澄然自顾自的找水喝,“是不是被我爸吵醒了,他每天要早起跑步的。”

    澄然喝过水,又伸着懒腰回去继续补觉。聂慎童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却都是一些旖旎念头,昨晚他和蒋兆川都是怎么做的?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蒋兆川才从外面回来。他穿着一身运动短打,脖子上绕着汗巾,满身都是热汗,运动过后的他更显精神。蒋兆川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过快五十了还能保持这样的体态真是难得。他回来就打算先洗澡,却看聂慎童就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他,也是一愣,“童童先去洗漱,等会就可以回去了。”

    他还是一副好叔叔,好爸爸的姿态,聂慎童忽然就被刺激到了,他猛地站起来,朝着蒋兆川道:“我要走。”

    “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我要走。”聂慎童朝他喊出来,气喘吁吁,白净的面皮都红了,“我说我要走,不是回你家。”

    蒋兆川却没说什么,只是先朝着大房间看了看,确定澄然还在赖床,才走到聂慎童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起坐下去,“那先告诉叔叔,你要去哪里?”

    聂慎童心里发凉,实在不想去看蒋兆川,“我不想跟你们呆在一起,你们,你们……”

    蒋兆川脸色也沉了下来,昨晚的情难自制,恐怕是被聂慎童听到了。这种事,不管在谁眼里都是乱伦的脏事,何况是聂慎童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被他听到那些动静,心里肯定是又恶心又崩溃。

    蒋兆川缓下声音,“童童,叔叔跟你谈谈。”

    “不用。”聂慎童死死咬牙,满腔的委屈难受都从心底泄出来,“我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他一说出口,终于彻底推倒了心中那座父亲的大山,“你是他爸爸,你生了他,你应该好好照顾他,教育他,让他长成一个健全的人。你怎么能跟他上床,你怎么能做这种恶心的事!”

    蒋兆川双手在膝上握着,他的声音暗沉,“叔叔很抱歉让你听到这种事,我和然然,我们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叔叔不奢求你能理解,你不要对然然有看法,如果不想回去,叔叔重新帮你安排地方。”

    他亲口承认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道诅咒,蒋兆川第一时间维护着澄然,就跟聂同泽永远只会维护他一样,聂慎童心里深藏的委屈和怨怼都被戳破,五脏六腑都在发酸,他还想说话,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股酸疼冲刷的一字不剩,他猛地就哭了,捂着脸嚎啕大哭。他自小心高气傲,任谁都不放在眼里,连自己的父亲也是成日戏耍,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哭的这么凄惨过。他想要蒋兆川这样的父亲,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可是连蒋兆川都是这样,都爱着自己的儿子。亲情和爱情融合就是这样的吗,一边爱他,一边又要占有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聂同泽爱的更多,爱的更低下,他就只能接受聂同泽不可吗?

    无论是亲情和爱情,除了聂同泽,还有谁会爱他?

    蒋兆川也不说话,安静的由他发泄,聂慎童好不容易才能从眼泪中抬起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能当一个正常的爸爸吗?”

    蒋兆川深深的望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唇角弯了一弯,“我从来不求任何人的理解,我离不开然然,就是这样。”

    聂慎童还想说话,他想说“离不开也没关系,你可以当正常父亲一样的陪伴。”可是他刚要开口,又觉得没有意义。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他这辈子就没讲过什么道理,还真能凭他三言两语把人给分开。更何况,他自己和聂同泽都还有那层关系,他引诱了聂同泽多少次?

    聂慎童实在受不了了,脑子里闪起的竟然都是一幕幕和聂同泽在一起的记忆。他宠他的样子,把他抱在怀里的样子,还有那么多俩人赤裸相贴的亲密,他再唾弃,可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心底一片悲凉,为他永远也忘不了聂同泽的事实。还以为时间长了就忘了,结果是时间越久,他反而记的越深。甚至就连他以前都没有在意过的,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都记了起来,

    这时候蒋兆川却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冰箱旁边,从顶上拿下一叠报纸,又走回沙发上,“童童,叔叔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他把报纸摊开在聂慎童眼底,“你告诉叔叔,这是什么?”

    聂慎童低头一看,脸色猛然就变了,他的瞳孔都收紧了,手指也颤抖。他一把抓住报纸,只看一整个版面上印的都是他的照片,底下写着寻人的金额,还有一个私人号码。

    聂慎童什么时候留意过报纸,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印在了最大版面。他一张张的把报纸翻过去,什么刊物他分不清楚,看日期基本都是日报,每天不变的寻人启事,金额也在一天天的上升,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聂慎童一下把报纸推开,冷冷的瞧着蒋兆川,“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要把我交出去,去领赏金吗?”

    蒋兆川莞尔,“叔叔并不缺这个钱。”

    那么多日报,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聂慎童这下终于知道蒋兆川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到身边了,他早就知道他是谁。聂同泽的名字本来就暴露在大众之下,信息时代,他随便一查就知道聂同泽是谁。他的私心大着,他要把这笔活的赏金带在身边,等滚到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再把人交出去。

    他的眼神太过愤恨,蒋兆川一下就猜中他的心思,他也不生气,“谁都喜欢钱,但是钱财取之有道,叔叔不会赚这份。”

    聂慎童偏过头躲开报纸上的信息,“你回个老家都要带着我,不是为着这个心思吗?”

    蒋兆川摇摇头,眼里都盛着一个父亲的慈祥,“你爸爸太急了,登了那么高的赏金,如果你在外面乱跑,被有心人看到,对你动了歪念怎么办?你爸爸为了你肯定什么都会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

    聂慎童愣了愣,思维僵硬。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蒋兆川说的对,谁不喜欢钱,谁不想要巨额的财富。现在就有一个天文数字摆在眼前,还有多少人能保持理智。

    蒋兆川沉声道:“叔叔看出你还不想回家,我会好好照顾你。”他叹了口气,“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好吗?”

    聂慎童的嘴唇蠕动,他盯着寻人启事下那一串号码,心里开始密密匝匝的疼,“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他差点掐死我。”

    蒋兆川并不追问,“你爸爸天天都在等你的电话。”

    聂慎童心酸,“你又不是他。”

    蒋兆川的手指落在报纸上,“如果我的然然走丢了,我也一样痛不欲生。”

    聂慎童整个拳头都抓紧了,心里如被泼了一勺滚油,要真是痛不欲生,是不是他现在的感觉。

    大房间里突然有了些动静,应该是澄然起床了。蒋兆川连忙站起来,深深看了聂慎童一眼,“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先住在这里,叔叔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的,只是你平时不要乱跑。”

    聂慎童抱住头,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蒋兆川走回了房间,门关着,一会动静就小了许多。聂慎童知道现在房间里是怎么样的,澄然一定腻在蒋兆川怀里,吵着为什么跑步回来不先去见他,蒋兆川也在细细安抚,今天是周末,说不定还会哄着他再睡一会。

    这些本该是他的,他也能有的。

    聂慎童一把将报纸都拢到了面前,他刚才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现在看着自己的照片却觉得好陌生。照片上的他眉梢眼角还都是傲气,还是仗着父亲的疼宠为所欲为的小王子。寻人启事下始终都印着一行字:宝宝,生日快乐,爸爸等你回家。

    他已经回国了,聂慎童颤抖着手去拿手机,终于能去搜索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