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谢谢你的等待【he】
“我的天，你都给他了？” …… “你把你所有的贡献点，都给他了？” …… “你真把所有的贡献点，都给他了？” …… “你既然如此，下次再遇到问题，就不要找我了！” “哎，别啊！”凯文一把拉住好友，却被对方躲过去，展开翅膀，呼啦一下，飞走了。凯文懊恼的抓抓头。 他将自己所有的贡献点，都转给了自己的雄主。自己又一次一无所有。 他嫁人了，嫁给安德鲁。对方是和他一同长大的雄虫。对方什么都好，家庭富有，温柔乖巧，对他百依百顺，可谓是雄虫里的典范。除了，智力有点问题。 凯文家里条件普通，能认识安德鲁完全是因为小时候他看见安德鲁被别的小雄虫推搡，一时打抱不平挺身而出。安德鲁的家长发现了他，表扬了他，后来发现原来两只小虫崽在同一所幼虫园，安德鲁的家长就拜托他多照顾小安德鲁。也是在这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小雄虫不太聪明，或者说，太不聪明。 他正常的度过了三次进化，成为了一名普通的雌虫，上了大学，也欠下了大笔的助学贷款，努力找工作还贷款。而安德鲁，他甚至初级学校都没有毕业。在特殊虫教育学校里，他的表现不温不火。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脾气，绝大多数都温和平静。 凯文明白，安德鲁的温和平静，并不是一直那么稳定。虽然会有暴躁的时候，但只要想到平常他软软的喊他哥哥，凯文也觉得没有什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尽管他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但心里，不是早就接纳了对方吗？否则，怎么会一口就答应下来呢？ 没想到助学贷款这么快就还清了。凯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略带感慨的饮下。 “哥哥，我想去厕所，但是太黑了。”房间里响起安德鲁软软的声音。哪怕他是一只成年雄虫，但这声音，也太软糯了。 凯文认命的走去，打开灯，陪着安德鲁一同出来，在卫生间旁等着他。利用这点时间，他写了安德鲁的每日观察报告，将雄虫的状态详细记录成文字版，保存在对方的专属档案里。这是医生吩咐的。 靠着安德鲁家的财产，不说凯文一只雌虫，就是再多几只，养着都绰绰有余。但凯文还是不愿意，依旧出门工作。安德鲁的家长们也没有阻止。帮虫崽找个靠谱的雌君，是他们最大的心愿。现在实现了，其他的旁枝末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左右他们都雇得起人照顾。只是安德鲁身边没有一只雌虫。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安德鲁只要凯文。除了凯文，对于其他的雌虫，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攻击性。试了几次后，家长们也就不在强求。 安德鲁每天在家里，会像在特殊学校里一样，到了中午固定的时间点，搬出自己的小桌子小凳子，拿出自己的餐具，乖乖坐好。这时家庭精灵就会将食物按时摆在安德鲁面前。他便默默吃饭。饭毕，放好餐具，洗洗手，擦擦嘴，伸个懒腰，绕着房间溜达一会儿，就乖乖钻到被窝里睡午觉。 下午他会点开家庭精灵，播放幼崽教程第12段。然后随着里面的老师和其他小盆友，一起慢慢学习。安德鲁现在的耐心已经很好了，可以连续学习2个小时而不嫌烦。他认真的学习书写，学习造句。结束后，又会努力写家庭作业。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凯文下班回家。 凯文下班后，无论他在干什么，安德鲁都会兴奋的停下来，扑进凯文怀里，要亲亲要抱抱。拉着凯文一起玩玩具，跟他讲今天学了什么。凯文会一边换衣服一边附和。他还会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而安德鲁就在一旁絮絮叨叨。直到凯文将他拉到饭桌旁，安德鲁才会停下来。凯文此时就慢慢喂他吃饭。通常这一顿饭不会安宁，能吃一个小时。如果安德鲁实在不听话，闹的太厉害，凯文就会拉下脸，碗筷放在桌子上不发一语，这时候安德鲁就乖了：“哥哥不要生气，我不闹了。” 吃完饭，家庭精灵收拾碗筷。凯文会带安德鲁出门散步。他们走的不会太远，通常都是围绕自己房子3公里以内。安德鲁一直会紧紧拉着凯文的手，毫不放松。哪怕遇到再喜欢的东西，也会拉着凯文一起去看，绝不会自己跑过去。 这样的生活静谧平凡。凯文并不在意他虫的眼光。直到，安德鲁的雄父又拥有了一只雄虫幼崽。那是一只多么聪明的雄虫啊，活泼、美丽、古灵精怪。凯文只看过一次，就知道这只雄虫以后会吸引无数雌虫的目光。 凯文刚开始没感觉，然后发现，家中渐渐不再有安德鲁的家长隔三差五的探望，安德鲁的雌虫兄弟们也慢慢来的少了。唯一不变的是每月打到安德鲁账上的钱财一分不少。凯文看着安德鲁的账户——雄虫就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脑袋，感叹道：“他们可真是相信我。” “恩，相信你。”安德鲁重复道。 “哈，你懂什么？”凯文刮了一下安德鲁的鼻子，收获安德鲁的埋头杀一枚，等抬起头，雄虫脑袋又乱成一团了。气的凯文想要打他，又舍不得。 凯文的工作是在博物馆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和普通职业相比，能更容易获得贡献点。贡献点可以用来兑换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比如和雄虫的约会次数，比如进化药剂等。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一些贡献点，他的朋友都说，让他用这些贡献点兑换进化药剂，等雄虫死了——统计数据表明，智力有问题的雄虫，通常活不长久——自己还能有资本再嫁。他这雌君当的，比别家的雌奴还憋屈。凯文每次就是笑笑。然后某一天，可能感觉天气很好吧，就把自己所有的贡献点都转给安德鲁了。这也是友人生气的原因。 “可是，如果安德鲁没有贡献点，那他除了我，其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凯文叹气。“至少，我还有我自己啊，有手有脚，还能继续生活。”凯文想到最近安德鲁账户里的钱也逐渐少了，心中不禁沉重起来。 那只小雄虫长势喜虫，年龄并不能限制他的捣蛋程度。他和安德鲁简直是两个极端：安德鲁有多乖，他就有多闹；安德鲁有多笨，他就有多聪明。他小小年纪，就已经通过自学赶上初级雌虫部的内容了。然而他的闹腾程度，比他的学习能力还强。 本来这些和凯文都没什么关系。他和安德鲁已经许久没有踏入那个家了。然而，当小雄虫独自站在他家门口时，他心中隐隐觉得蛋疼。 安德鲁开门后见到凯文，兴奋的又冲上去。但是看到一旁的小虫崽，哪怕是只雄虫，立刻戒备起来，很是疏离的将凯文拉开。而凯文这时候正在联系自己的叔伯们，让他们感觉过来接这个小叔子。 小雄子半点没有生分，大咧咧的进入凯文家。“哇，原来我那个傻哥哥家就是这样的，还不错嘛，挺整齐的。” “哎呦，那是什么？这是多大的虫崽玩的？我那个傻哥哥难道只有6岁的智力吗？现在还玩那么弱智的游戏？” “嘿，嫂嫂，我的傻哥哥知道雄虫雌虫的差异吗？听说你们结婚很久了，到底有没有……” “够了！如果你看不起我们，请你出去。”凯文打断小雄虫的话语。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小雄虫边说，边在房间里转悠。他一脚踢翻了小桌子，又随手掀翻了桌子上摆放的玩具。 “你走开！”安德鲁生气的拨开凯文，想要将小雄虫赶出去。小雄虫多灵活啊，一蹦一跳，将安德鲁刷的团团转。就见一只成年雄虫身体不协调的要打一只雄虫幼崽，可却被雄虫幼崽耍的团团转。 “够了！”凯文看不下去了，身为雌虫的他，一把抓住小雄虫后领，将小雄虫扔了出去，正好扔到外面赶来的叔伯怀里。小雄虫自然不依，闹闹咧咧要下去找凯文单挑。但是雌虫哥哥们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们抱着他向安德鲁和凯文道歉，然后离开。 小雄虫心中生气，不平，他挣扎着向后看，就看见安德鲁委屈的趴在凯文怀里，凯文好像在哄他，轻言轻语，温柔至极。凯文嘴角的微笑，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雄父，我要凯文。”小雄子这么说。 “胡说什么？让你是哥哥的雌君。” “不嘛，我就要凯文。反正哥哥是傻子，过不了两年也就会死掉，还不如现在把凯文给我。” “那是你哥，胡说什么？！罚站去！”向来疼爱他的雄父第一次让他去发展。小雄虫生气的磨牙。 小雄虫和安德鲁杠上了。他逃课出来，看到安德鲁在家排排坐，学幼崽12段课程，不屑的撇撇嘴，然后悄悄潜入房间，将对方的玩具弄的一团糟，将对方的作业弄的一团糟，将对方的食物弄的一团糟。各种不顺心让安德鲁气的眼泪掉下来。但是他不知道这是有虫崽故意整他，只好边哭边收拾。 小雄虫一计不成，又上一计。他从哥哥那里偷来雌虫的进化药剂，加到安德鲁的水中。 安德鲁喝下后，突然难受，趴在地上，抱着肚子直喊疼，然后，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小雄虫吓坏了。他从看见安德鲁趴在地上打滚就吓坏了。他跑了。 凯文下班回家，看到家中一片狼藉，看到安德鲁趴在地上。他是真的吓到了。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到地上，他奔跑倒安德鲁身边，连忙看对方有没有呼吸。 没……没有……？ 凯文直接抱着安德鲁往医院跑。 急救室外，凯文在不断的、反复的、急躁的徘徊。 “凯文，如果安德鲁有任何问题，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这是安德鲁的家长说的。 “凯文，我会查明我弟弟中毒的原因，如果是你的话，我跟你没完。”这是安德鲁的哥哥们。 “凯文，你，你，你……”欲言又止，这是小雄虫。 医生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 “雄虫服用了雌虫进化药剂，导致部分功能出现排斥。但幸好摄入量不是太多，而且即使出发了虫族应激反应。他脱离危险了，就看什么时候能醒来。” “进化药剂？” “是的。” “可我家没有那种东西啊。” 医生审视着雌虫，发现凯文脸上的表情并不似作伪，也就提醒了一下：“那你得好好查查。” 小雄虫的行踪并不是很保密，一查就查到了。他被禁足三个月。凯文收到这个消息时，还在医院里擦拭安德鲁的手臂。安德鲁已经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了。还没有醒来。 他心情难过，那个叫他哥哥的安德鲁，怎么就醒不来呢？ 过了一个月还没有醒来，凯文还是带着安德鲁出院了，就在家中照顾吧，万一那里比较熟悉呢？ 过了两个月，还没醒来。 过了三个月，还没醒来。 小雄虫禁足期过，过来探望，被凯文冷淡的送出去了。这里不欢迎他。 凯文说：“我没办法打你，因为你是雄虫，因为你是安德鲁的弟弟。但你不能踏入这里，这个家永远不欢迎你。”说完，凯文就关上了门。 小雄虫站在窗前，看到凯文一点点喂安德鲁喝水。水顺着嘴流出来。凯文擦拭不及，水浸湿了枕头。凯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趴在安德鲁身上，压抑的哭起来。 小雄虫第一次掉下眼泪。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 凯文正在为安德鲁按摩肌肉。安德鲁瘦了很多，肌肉萎缩算是一方面。 他突然感觉安德鲁动了一下。他不敢相信。 然后，他发现，安德鲁的手指的确动了。 “安德鲁？” “安德鲁？” 雄虫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哥哥。” “安德鲁！” 虫族应激反应导致的休眠，似乎让安德鲁的智力也恢复了一些。他不再那么笨了。可能反应还是很慢，但是，他慢慢懂了很多事情。 安德鲁懂得了哥哥是他的雌君。他会求亲亲，求抱抱，也求亲吻，求抚摸。 他会渐渐和凯文交流感情。 他第一次在没有凯文的情况下离开了家，来到了凯文的公司，只为了给他送自己做的爱心午饭。 凯文拿着饭盒，眼睛里泪水打转：“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你了。” 背后的车流川流不息，此处，只有两只虫四目相对。他们都等得太久了。 安德鲁不喜欢那个弟弟。他后来搬了家。搬到了凯文选的地方。 那个弟弟还是会每年来看他，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来看他，但看到对方看着凯文的眼神，他就不喜欢。他讨厌那个弟弟，永远都不想见到他。 但是凯文告诉他，其实，也没必要，毕竟，现在的一切，隐隐约约，也得感谢他的弟弟啊。 ----------------- 第一次，安德鲁躺在床上，凯文坐在他身上。 安德鲁的脸很红。他甚至都不敢看凯文。 凯文身体也很红，和大虾似的。 凯文准备了很久，才慢慢坐下去。 安德鲁明白了雌虫和雄虫的差异。而凯文，也真正明白了这究竟是怎样的差异。 安德鲁被弄的气喘吁吁，他胡乱亲吻着凯文，满心满意的情感无法倾诉，只好发泄在乱七八糟的亲吻中。 凯文被弄的气软无力。 不知怎么的，安德鲁突然无师自通，他抱着累到趴在他身上的凯文，说：“我爱你，凯文哥哥。” 凯文一下子泪如泉涌：“我也爱你。” 我爱你，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我也爱你，无论我清醒或是混沌。 谢谢你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