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墙

    “分手？！”

    听到这句话的雷霆心头巨震，但随即他便冷静下来。不，不可能，按照苏越的性格，他不可能会为了要逃离自己而不计后果地用上这样两败俱伤的方法。冷静，必须要冷静，要知道，他的小猫在三年前也是用这样精湛的演技骗取了自己的信任。

    雷霆决定装作没有听见他后面说的话，只断章取义地将话题停留在前半句，以此来试探事件的真实性，他面上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唇边甚至浮出了一抹笑意：“苏越，你刚才是说‘分手’么？所以，你承认我们前段时间是在交往了？”

    “…………”

    苏越显然没有料到雷霆竟这样的无赖，在自己抛出了那个对他来说足以称得上晴天霹雳的消息之后，他还能继续装傻充愣。

    “雷霆，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么？”苏越定定地望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动摇，他语调渐渐地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对我家里人，我当然是很感激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也会于心不忍，我说‘分手’并不是承认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打击了而已，我只想与你心平气和地分开，从此互不干扰……”

    “苏越！”似乎是不想再听下去，雷霆扬声打断了他，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语调太过激进，便又压低了声音，耐心道，“你说你把一切都告诉伯父伯母了，我不相信。”

    苏越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有什么所谓么？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这本就是我个人的选择。”

    “我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如果你不怕被我家人撕碎的话，你尽可以去核实，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你真的有胆子去问了，我也还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雷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终于染上了一丝痛苦和无奈，这转折来得太突然，过大的冲击一时间竟然令他觉得心脏都有些麻痹，他垂下眼去，目光在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上掠过——自从他下决心去见苏越开始，他便将那枚带了两年的戒指摘了下来，为的只是不给对方造成压力，而现在，他终于承认在他穷尽心力地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之后，一切依旧在原点徘徊。

    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上心头，击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松垮，连背部都泄力一般不自觉地弯曲起来：“苏越，这么久了，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的……”

    “没有！”苏越知道他要说什么，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从来没有。”

    就像是一名差生做了一份写满了超纲题的试卷，在明知结果的状态下却还抱着一丝丝侥幸，希望能得到一个超过预期值的分数。雷霆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抱着的便是这样的心态，可苏越还未等他说完便将他的希望完完全全地摧毁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听过太多来自苏越的冷嘲热讽，他以为自己会习惯、会释然，会把它们统统当做黎明之前必经的黑暗与挫折，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寒意从脚底蔓延上全身，雷霆觉得自己似乎正在经历冰封，可他还是不甘心，于是他挣扎着，用如同咽下了泥浆般沙哑粗粝的嗓音艰涩地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一起？还这样……这样的……”

    “雷霆，我说过了，我今天是来与你和平分手的，我不想再与你这样无意义地纠缠下去，这次的约会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后一点善意了。”

    “今天之后，无论你答应或是不答应，我与你都再无关系，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也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苏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措辞连贯，语调也十分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淡，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考虑周全了一样。雷霆默默地听着，听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只是垂着眼，望着自己交握的十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越静静地看他一会，终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他神色淡然，走过雷霆身边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留，当他将手搭上包厢门的把手时，雷霆突然闷沉道：“苏越，你真的不恨我了？”

    苏越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同时拉动了把手。

    然而，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脑后一阵钝痛，紧接着头晕目眩与四肢瘫软一并袭来，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和一声低哑沉重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