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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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屹诚攥住她的手,声音很哑,“别动。” 要不是时间不够,徐若凝真想再逗逗他。 她捏了捏他的耳朵,这才往后退了几步,去厨房端菜,“我饿了,先尝尝你做的菜。” 谢屹诚在原地缓了缓,这才跟着走进厨房。 他在这边偶尔下厨,次数不多,但厨艺比起十年前,精进很多。 中餐西餐他都会,但徐若凝不喜欢西餐,他做的是纯中餐,两个素菜,两个荤菜,还有一道汤。 徐若凝吃相很豪迈,大概饿极了,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还在拼命往嘴里夹菜。 谢屹诚给她倒了杯水。 徐若凝没法开口,食指和拇指捏起来,冲他比了个心。 谢屹诚低头吃饭,唇角却不自觉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身边的中国女性几乎没有像徐若凝这样的,洒脱中带着点野性,她直白又爽朗,强势又坦荡,眉宇间的韧劲昭示着她坚不可摧的意志力。 时隔十年,她身上仍保留着他十年前所被她吸引的那份正义感。 那双藏满故事的眼笑起来,仍会泛着灼灼明亮的光。 徐若凝吃完饭,去洗手间洗手,化了个简单的妆,她仔细照了照镜子,因为是短发,脖子上的吻痕盖不住,她索性大大方方露着。 谢屹诚刚从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他下午要去做交接,一身浅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看着绅士又清冷。 徐若凝拽着他的领带,把人拉低,手指摩挲着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牙印,挑着眉说:“别人问,知道怎么说吗?” 谢屹诚低头扫了眼,抬头看着她道:“我母亲会问。” 徐若凝:“……” 她手指用力擦了两下,“这什么……应该过两天就消了吧?” 谢屹诚整了整衣服,漆黑的瞳仁落在她脸上,声音偏低,“你咬得太深了,两天消不了。” 徐若凝踮着脚又去咬了他一口,“行啊,那你就跟你妈说,我咬的,是我专门让你给她送的见面礼,希望她老人家喜欢。” 谢屹诚指了指腕表,“别迟到了。” “靠!我真要迟了!”徐若凝拎着包就往玄关冲,换了鞋之后,开了门就往外跑。 谢屹诚把她换下的拖鞋放好,换上鞋出门时,就看见徐若凝下了车往他的方向跑。 寒风冷冽,她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搂紧他,有热气洒在他颈侧,她仰着脸亲了亲他的唇,一句话都没说,又转身跑了。 谢屹诚在门口站了会,不自觉摸了摸被亲过的唇瓣。 远处有喇叭声传来,彭辉开了车早早等在门口,等徐若凝坐上车走了之后,这才下了车,冲谢屹诚直呼牛逼。 “谢屹诚你是真他妈牛批!”彭辉冲他竖起大拇指,“这姐们儿气场不是一般的强,你居然……” 他走到跟前,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谢屹诚脖子上一圈牙印,登时又凑近看了眼,“我去,你这是被狗咬了吗?” 谢屹诚拿起一条灰色围巾戴上,神情看得出有几分愉悦,“走吧。” “你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谢博士看见,铁定要问你,你想好怎么说了?”彭辉隔着后视镜看他,“感觉她跟你谢博士心里想的儿媳妇有点差距啊,我怕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谢母自然喜欢温婉的大家闺秀,当然不可能是徐若凝这样性子强势,说话直来直去的女汉子,看那牙印就知道脾气也不小。 谢屹诚看向窗外,想起徐若凝,声音放得有些轻,“她会接受的。” “为什么?”彭辉问。 谢屹诚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突然说了句,“我想跟她结婚。” 彭辉一脚油门险些撞墙上,他惊疑不定地瞪着后视镜,好半晌才吸了口气,冲他说了句:“牛批。” 谢屹诚出身很好,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历史学博士,在博物馆当任研究员,他从小虽然跟着母亲比较多,却喜欢看父亲书架上各种法律相关的案例,也因为生性安静,从小就被送到美国读书,在国内呆的时间很短。 他跟彭辉两人是世家,当时他去美国不久,彭辉也被送了过来,他性子比较顽劣,父母担心他一个人在国内不学好,就让他跟着谢屹诚一起来美国读书,两人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国外女生都比较开放,彭辉十四岁就开始泡妞,不到二十岁,就谈了十几个女朋友,还介绍一个黑人妹子给谢屹诚,说一黑一白很搭配。 谢屹诚听完之后两天没搭理他,他记事起就自律极了,性格寡淡,不爱与人交谈,只喜欢看书,偏好看些刑事案件和律法相关文籍,后来更是直接选了法学。 念大学时,曾有女同学几番邀请他去参加生日会,他礼貌地去了,还带了礼物,女同学以为他对她也有意思,于是当着上百同学的面冲他表白,谁知道,谢屹诚拒绝了。 从那以后,谢屹诚再没参加过其他女生的生日会。 彭辉曾经问过他:“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喜欢我?” 谢屹诚当时扫了他一眼,合上手里的书,叹了口气说:“照照镜子再说。” 彭辉:“……” 在彭辉眼里,谢屹诚性子虽然冷,但脾气还算不错,属于温和礼貌的类型,喜欢的女生一定是那种又清纯又温柔的。 但后来,他接到谢屹诚的电话,听他说在国内遇到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他以为这个有意思,多少会和可爱清纯沾点边,但当他看见徐若凝时,才发现,这个让谢屹诚一见钟情的女人,一点都不女人。 他对徐若凝的了解很片面,感觉她性格非常强势,而且比较爱玩的样子,不像是那种……适合娶进家里当老婆的人。 但是谢屹诚决定的事,他觉得十有八九是能成的,所以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又淡定了下来。 作为发小能说什么,只能祝福呗。 “那就祝你俩早生贵子。” 徐若凝刚在飞机头等舱坐下,就打了个喷嚏,她“操”了一声,“有人骂我?” 等打了第二个喷嚏之后,她满意了,“哦,是有人想我。” 方糖接话:“是哦,肯定是那个男的。” 徐若凝轻哼一声,“小孩子不要多嘴。” 方糖反驳,“我已经很大了。” 徐若凝猥琐地扫了眼她的胸口,“哦,是吗?我来试试?” 陆岩抓过方糖的手,拉她到位置上坐好,方糖这才隔着距离冲徐若凝喊,“表姐你正经点!” “切。”徐若凝哼笑一声,“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我不正经,小脑瓜子里天天装些色情的东西。” 方糖憋着通红的脸要站起来,又被陆岩扯住腕子,还遭到了陆岩会心一击:“你说不过她。” 徐若凝打了个响指:“很不错哦,非常了解我,不过一定要适可而止,不能爱上我。” 看到方糖急吼吼地站起来,徐若凝又补了句,“当然,陆岩爱上我也行,来吧,我也不是很挑。” 陆岩已经给方糖戴上眼罩,把人揽怀里搂着睡觉了。 徐若凝翻了个白眼,“操,天天撒狗粮,没人性。” 因为表妹回来准备结婚,所以徐若凝也跟着回来,到了小姑家里。 父母当初刚离婚时,她被送过来住过一段时间,虽然那时候她还很小,但是刚被送过来的时候,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还很清晰,仿佛刻在骨子里,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仍能记得。 后来,父亲再婚,组建了自己新的家庭,偶尔没时间去接她放学,那段时间也都是小姑和姑父来接她,顺便让她在家里吃饭住一晚,第二天送她去上学。 直到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带着她搬去另一个城市,只因为他新娶的老婆觉得周围的人老是议论她。 后妈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所以,她也几乎不管徐若凝,只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那时候,年纪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徐若凝也不会问她要钱,等大了之后,她连买本参考资料都要看后妈脸色时,她就出去找兼职做了。 因为没成年,工作不好找,她在饭店后厨洗了一个月的碗,手都洗掉一层皮,才拿到五百块钱。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觉得,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父母为了钱吵架后离婚,后妈死死把钱拿在手里,而她,就为了手里这五张纸,把自己一双手洗得跟泡发了的鸡爪一样。 徐若凝最期待的日子有两个,生日和过年。 生日的时候,母亲会来看她,过年的时候,父亲会带她去小姑家,小姑会给她很多压岁钱。 再大一些,生日的时候,母亲不会过来陪她,电话里道歉说有事,后来一年又一年,不再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而过年……父亲也不再带她回来,因为后妈不想跟这边的亲戚往来。 每次过年,她都会想起以前过年的种种,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听着客厅里后妈带着自己儿子跟父亲有说有笑的声音,她就打开音乐,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她羡慕方糖,羡慕她从出生就有很多漂亮的花衣服穿,羡慕她生长在一个和睦友爱的家庭里,更羡慕她的单纯与可爱。 这些东西,她似乎小时候也有,可不知何时,就从她身上消失不见了。 她把这些归结为自己长大了,但看见成年的方糖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不需要长大的。 那些干净和美好,是可以一直存在的。 只是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去房间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小姑跟了进来,帮她把被子铺好,问她这些年在外面辛不辛苦。 徐若凝摇头露出笑,“不辛苦,过得挺好的。” “你呀,太要强了,早点找个合适的,把婚结了,眼看着就三十了。”方母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有什么难处,跟小姑讲,别怕麻烦。” 徐若凝抱了抱她,“谢谢你,小姑,我真过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爸妈当初要是不离婚,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苦。”方母说着又抹起眼泪,“后妈能有多好,你看你这些年也都没回家,过得好不好我还不清楚?” 徐若凝还是笑,“在外面多舒坦,没人管。” “我还不了解你?”方母轻叹一声,“你就是吃苦也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也没什么苦不苦的,生活不就是这样么?”徐若凝笑着往床上躺,“有甜有苦,那才叫生活。” “我等着你的甜。”方母拍了拍她的腿,“要是等久了,我们可就给你安排相亲了。” “你可别。”徐若凝无奈地笑了,“追我的那么多,你给我安排相亲,别人还以为我嫁不出去呢,笑话,想娶我的人能排一长城。” “来,我看看。”方母凑过来,“在手机里吗?有照片吗?不用看那么多,你给我挑二十个看看就行。” 徐若凝:“……” 她突然想起来,到现在还没给谢屹诚回消息,于是打开两人刚加上的微信,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又冲小姑比了个“嘘”的手势。 视频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谢屹诚正坐在会议室里,身上还穿着正装,他握着手机,声音压得有些低:“我在开会。” “等一下。”徐若凝拿着手机,朝小姑的方向挥了一下。 方母只看见男人精致的五官,和那身笔挺的西服,她瞪大眼,脸上溢出笑,忍不住抓着手机问:“你是我们宁宁男朋友?” 徐若凝以前小名叫宁宁,现下除了父母和小姑,再没有其他人叫过。 徐若凝“哎”了一声,“小姑,你没听见吗?人家开会呢。” 手机被徐若凝抢了过去,方母还在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拉了个人糊弄我。” 徐若凝挂断之前,手机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嗯。” 谢屹诚神色认真地说:“我是她男朋友。” 第二天是情人节。 方糖和陆岩两人去领证,还送了一束棒棒糖给她,徐若凝撕开一根含在嘴里,随手打开微信看了眼。 朋友圈里全在晒玫瑰花和礼物,就连SaSa都手捧着玫瑰花笑得一脸荡漾。 徐若凝在底下评论了句:【酸了酸了。】 SaSa秒回复:【我把花扔了你信不信?】 徐若凝不喜欢玫瑰花,她对情人节也并不热衷,大学的时候,她跟一个学长恋爱,那时候,他们没什么钱,上课之余,就出去打工,但他用打工的钱给她买了花和一条项链。 她说花期太短,不划算,以后不要买花。 她还说项链不好,容易断,浪费钱。 再后来,他果然没再买花和项链,因为他们分手了。 理由是她太物质,总拿钱衡量所有,再后来,她陆续交往过几个有钱的男朋友,又因为三观不合,分了手。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流浪数十年,遇到过很多人和事,骨子里却始终残存着一道化不开的孤独感,她明明有了钱,也有了想要的一切,但她仍孑然一身。 所有人都走不进她心里,她也始终没有遇到了解她的人。 她羡慕干净纯粹的爱情,却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拥有,可当谢屹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冥冥中,她也曾粉碎过他人的真心。 难怪上苍惩罚她,让她一直流浪,孤独地流浪。 徐若凝打开手机看了眼,SaSa给她发了消息:【花已经送到了,你什么时候遇到的这种极品,帅死了!】 刚刚SaSa在朋友圈晒的那束花,就是徐若凝托她买来送给谢屹诚的。 徐若凝轻笑:【他什么反应?】 SaSa发了语音过来:“靠靠靠!我差点丢脸死了!我根本没见过他,你跟我说进去找最帅的,我就以为你踏马逗我,结果我靠,他一出来,我就觉得应该就是他!嗷嗷嗷!帅惨了!我特么眼睛都直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他看见那张卡片,问我是不是他的花,oh my god!我好喜欢这种啊!就斯文败类那种感觉你懂吗?你看他穿着衣服一本正经,我都想把他衣服扒下来看看……救命!我感觉我要流鼻血了!” 徐若凝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去。 SaSa又发了句语音,“David打电话找我了,估计想问我谁送我的花,不说了,我要去找安慰了。” 徐若凝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 下一秒,她看见谢屹诚发了视频通话过来,她按了接听。 镜头没有对准谢屹诚,而是对着那束SaSa刚送过去的玫瑰花,卡片上的字写着:【小宝贝收。】 “喜欢吗?”她问。 谢屹诚看了她一眼,把手机移动一下,徐若凝看见一整个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玫瑰花,卡片上都是一串英文,无一例外,都是送给他的。 徐若凝:“……” “行啊,这么招人喜欢?”她挑起眉,笑得有些痞,“回来等着。” 谢屹诚在那头问:“什么?” 徐若凝凑近镜头,近距离地舔着嘴里那根棒棒糖,嫣红的舌尖色情地扫过棒棒糖顶端。 她看着谢屹诚,故意用暧昧的气息说:“你死定了。” 谢屹诚身边不知是不是有人,他把手机盖住了,没一会,他拿起手机,压低声音冲她说: “宁宁。” “我硬了。” 他喊她的小名。 徐若凝神情微妙了一瞬,就好像有人往她的耳朵里吹气,她脑子都飘飘然起来。 她拿掉嘴里的棒棒糖,冲谢屹诚说:“来啊。” 视频通话挂断后,谢屹诚耳朵里还回荡着徐若凝那道轻若气音的声音: “我等你来操我。” 第二天是表妹方糖生日。 徐若凝在他们结婚典礼上,为方糖唱了首英文歌,她有很久没唱过歌,但毕竟靠这个讨过生活,不需要彩排,拿了麦克风就能唱。 台下小姑和姑父两人冲她竖起大拇指,徐父也来了,大概不知道她会唱歌,站在那愣了好一会。 徐若凝上学时成绩很好,高考也发挥得很好,只是她没去考上的那所名校,反而挑了个离家很远的学校去了。 那所学校免了她的学费,还提供各式奖学金,徐若凝每年都靠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生活,再没问家里伸手要过一分钱。 仔细想想,似乎从高中开始,她就再没问他要过钱了。 徐父一直以为徐若凝是觉得家里负担太重,才挑了那所学校,因而时常觉得对不起她。 徐若凝长大后,很少跟他聊学校的事,甚至很少跟他交流,父女俩见了面,一个只会问钱够用吗,一个只会说够用,然后就再没有话要讲,等她出去读大学,徐父更是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面。 再后来,徐若凝就再也没回来过,只逢年过节给他打钱。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女儿会唱歌,还唱得这么好。 方父方母边听边拿着手机在录像,脸上带着笑,嘴里止不住地夸着,“唱得多好听啊。” 徐父站在边上,尴尬地有些无措。 他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徐若凝唱完歌,冲方糖的方向,微微歪着脑袋,伸出两只手比了个超大的心。 她初中的时候就很喜欢唱歌,曾经为了学会一首英文歌,每天都躲在被窝里听磁带,她在学校参加过十佳歌手,拿了第一。 她拿着学校发下来新书包新文具等奖励回家时,父亲正抱着他和后妈的儿子在逗弄,她隔着距离站在那看了很久,后来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到晚上才回家。 她后来中考,作文题目是孤鸟,她写了她自己。 她写父母离婚,写她一个人站在门外听不属于她的欢声笑语,她的父亲属于别人,她的母亲也投入新的家庭。 只剩下她自己。 她明明就在家人身边,却像一只被遗弃的孤鸟。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因为她身后空无一人。 方糖结婚第二天,徐若凝打算回自己的旅行社看看,她给谢屹诚的地址是那里,她要过去跟他汇合。 但是离开之前,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大概是陆岩和方糖的婚礼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以前高中的同学认出了她,不知从哪儿弄到了她号码,打电话约她出来聚一聚,说是正好有同学聚会。 她只思索了片刻,就点头同意了。 高中这个词,对她而言太遥远了,过去十年了,她能记得的同学很少,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些痛苦的片段: 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看着她说:“抱歉,我不喜欢你。” 画面一转,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在饭店包间里笑得似要断气一样说:“徐若凝居然跟我哥表白!笑死我了她!她贱不贱啊!她都快被人玩烂了,居然还有脸跟我哥表白!一个婊子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瞧她穿得那穷酸样哈哈哈!笑死!” 她看见自己喜欢的男生坐在靠门的位置,闻言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说:“吃饭吧。” 她摸出烟给自己点上,冲电话那头问:“许思哲来吗?” 电话那头还没说话,就听她说: “让他把他妹妹也带来,我好久没打架了。” “手特别痒。” 徐若凝记忆里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当着很多同学的面,狼狈地哭了。 在她冲进包间动手打人时,被许思哲拉住了手,然后,她被他的妹妹许思静当场扇了一巴掌。 周围的人都在笑,有的在看笑话,没人上前帮忙,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心里是沸腾的愤怒和委屈,酸胀的情绪在胸腔里汹涌叫嚣,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她硬撑着擦干脸上的泪,冲许思哲说:“松手。” 他却是死死握住她的手腕说:“徐若凝,你走吧。” 她眼眶通红地看着他问:“你相信那些话?” 许思哲没说话,他沉默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笑着甩开他的手,他以为她又要动手,拧着眉看着她,徐若凝却不再看他,只是冲许思静说:“你等着。” 后来她没能亲自教训她,黄宇峰去替她教训了。 他是个混子,也是他介绍徐若凝去酒吧唱歌,他们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认识,黄宇峰在那买烟,见她半蹲在地上,拿胶带绑住断了的鞋带,问她要不要找工作。 徐若凝问他多少钱,他笑笑,“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时候她高二,很缺钱。 她晚上翘了晚自习去酒吧唱歌,自以为瞒天过海没人知道,后来高三的时候,学业紧张,黄宇峰看她来回奔波,偶尔会来学校后门接她,一来二去,同学都以为她跟不良混混搞在了一起。 她不解释,她以为了解她的人不需要解释。 她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许思哲用沉默的反应告诉她,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烂货。 “我去新城参加个同学聚会。”徐若凝掏出手机给谢屹诚发了个语音消息,“你先找个酒店睡一觉吧,等我结束了再去找你。” 新城是她父亲后来搬去的地方,离这儿也就一小时的车程。 她也没怎么收拾自己,照旧是中性的冲锋衣,栗色短发,脸上化了淡妆,酷酷的,带着点飒爽的味道。 她提前过来,先去以前唱歌的酒吧转了转,酒吧还开着,老板却不认识她了,她笑着问老黄在哪儿,老板这才惊奇不定地看着她问:“你是那个黄小梅?” 徐若凝当时用的假名,还冒充的黄宇峰妹妹。 她笑:“对,是我。” 老板说黄宇峰在包间里睡觉,徐若凝就熟门熟路找过去,酒吧改装过,但是黄宇峰的习惯没改,最里面一间就找到了他。 他喜欢在沙发上睡觉,不惜自费买了张宽大的沙发,只是这张沙发上还躺着个女人。 徐若凝把灯拍亮,黄宇峰皱着眉骂了句:“你他妈找死啊!” 等他睁开眼看见徐若凝之后,气焰瞬间灭了,“我操?” 旁边光裸的女人拿被子捂着身体,有些不悦地冲徐若凝喊:“你瞎啊,把门关上!” 黄宇峰骂了句:“闭嘴!” 他光着身体下来,蹦跶着去找裤子穿上,拿了件毛衣就往外走,一头黄毛十分扎眼。 到了跟前,一把将徐若凝抱住,“操,你怎么舍得回来看我了?” 徐若凝嫌恶地推开他,“臭死了。” “你懂什么,男人味。”黄宇峰低头闻了闻自己,让徐若凝等等,跑洗手间去洗漱了。 他是昼夜颠倒的作息,晚上唱歌,白天睡觉。 徐若凝靠在门口抽烟,见他出来,递了根烟给他,两人抽完一根,相视一笑。 徐若凝这才笑着说:“好久不见。” 黄宇峰没念过书,家里不知道几口人,徐若凝没打听过,只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很穷,一样需要钱。 两个人在酒吧轮着唱歌,他也只不过比她大了两岁而已,言行举止却非常老道,什么赚钱的活儿他都有门路。 他也追过徐若凝,被她拒绝后,还黯然神伤了好几天。 自从十年前徐若凝走之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但是时光荏苒,两人再见,仍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怎么回来了?”黄宇峰问。 徐若凝食指点了点烟,“回来随便看看。” 黄宇峰摸了摸她的头发,“短发也好看。” 徐若凝抓了抓他头顶干燥毛枯的黄毛,挑着眉问:“你是不是秃了?” 黄宇峰“操”了声,“老子才多大,秃个屁啊!” 徐若凝笑着往外走:“出来吃饭。” “好嘞。”黄宇峰兴高采烈地跟上去。 黄宇峰人不错,就是脾气很暴躁,喜欢说脏话,遇到不爽的人和事就开骂或者动手。 他跟徐若凝说,这样以后才不会让人欺负。 徐若凝只是听听,不把他的话当真,后来她发现,黄宇峰这样的性子最不容易吃亏,那些把委屈嚼碎了,往肚子里咽的人才是真的傻逼。 两人随便找了家饭店吃了点东西,又聊了会,说起高中那段,黄宇峰又开车带她去母校看了眼。 徐若凝看着熟悉的学校大门,站在那看了很久。 “不进去?”黄宇峰停了车过来问她。 徐若凝摇摇头,“就这样看看就行了。” “你不会还喜欢那个叫什么,许什么来着的班长?”他皱着眉问。 徐若凝笑出声,“许思哲。” 她把手里的烟掐了,声音很淡:“他配吗?” “操!”黄宇峰大笑起来,“那个吊毛以为自己什么玩意,有点钱了不起,学习好了不起?长得好看了不起?” 徐若凝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是要骂他还是要夸他?” “当然是特么骂他!”黄宇峰愤愤不平道:“也就投了个好胎。” 是啊,投了个好胎。 徐若凝高二分班的时候,分到理科班,机缘巧合,坐在了许思哲后面,这位年级第一很有名。 他和别的学霸不太一样,他很和善,跟人说话也很温柔,几乎不摆架子,在球场上也很引人注目,笑起来很好看。 几乎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他,这个喜欢的人群里面自然包括徐若凝。 她跟其他暗恋许思哲的女生一样,会偷看他,会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出神,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冲他笑。 徐若凝第一次知道暗恋是什么滋味,她甚至从中品出快乐。 她以为许思哲也喜欢她,不然他不会帮她打扫卫生,不会在考试的时候帮她搬桌子,不会在她擦窗户的时候,站在底下扶着她的椅子提醒她小心摔倒。 那层朦胧的好感只差一层纸就被捅破,她选择在高考结束,出成绩那天表白,因为她考上了他报考的那所大学。 她的满腔喜悦换来的是他冷漠的拒绝。 拒绝的背后还藏着令她心灰意冷的绝望。 她最后看了眼学校门口,脑海里依稀能想起一些画面,许思哲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喊她的名字。 徐若凝回头问他什么事。 许思哲有些紧张,还挠了一下头,等了会才说:“没什么,下次再见。” 那时候他们高考结束,回学校搬东西,她没有住校,没什么重物,只背着自己一书包的书。 她以为他会告白,但他没有。 她和黄宇峰在学校门口站了很久,直到黄宇峰接了电话要回酒吧,她才冲他挥手道别。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谢屹诚发消息问她要定位,他昨天的飞机,今天中午刚一落地就来找她,已经到新城了。 徐若凝轻笑着发了句语音,“这么不放心我?” 谢屹诚打了电话过来,“不是。” 徐若凝挑眉:“嗯哼?” 他离收音筒有些近,开口的声音仿佛伴着热息从她耳际拂过,痒痒的,很是撩人:“只是想快点看见你。” 徐若凝心脏浅浅一磕,她忍不住笑出声,目光仍落在眼前的学校大门上,她的声音懒懒的,莫名带了几分软。 “那你快点来。” “我想要抱抱。” 谢屹诚过来的时候,徐若凝正蹲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边上,跟一个老大爷下棋。 她嚼着口香糖,远远看见谢屹诚,笑着冲对面的大爷挑眉,“不下了,我老公来了。” 老大爷被她连赢两局,闻言赶紧挥手,“走走走。” 徐若凝话多,跟老大爷边聊边下棋,几句话把人家思路全打断,她还不紧不慢地提醒老大爷:“用心啊,爷爷,怎么都不专心呢,对了,你孙子多大来着?” 气得老大爷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谢屹诚打车来的,身上穿着浅灰色大衣,脖子上戴着灰色系围巾,身形挺拔,面孔清隽,气质绅士又儒雅,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行李箱。 徐若凝走了几步到他面前,扯住他的围巾,把人拉低,枕在他胸口,听他过快的心跳声。 谢屹诚放下行李箱,两只手搂住她,两人抱了一会,徐若凝踮着脚抬头吻他。 周围都是人,谢屹诚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化被动为主动,将她扣进怀里深吻起来。 才过去两天,他下巴冒出青茬,有些扎人,徐若凝摸了摸他的下巴,含糊不清地说:“宝贝,你这样好性感。” 谢屹诚闻言含住她的唇重重一吮,徐若凝被吻得闷哼出声,她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吻着他。 他舌尖滚烫,钻进她的口腔里,薄薄的唇瓣含住她的舌头纠缠吮咬,空气里尽数是两人接吻的吮咂声。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一个硬了,一个湿了。 徐若凝摸了摸被胡茬磨得有些发疼的嘴巴,“我待会要参加同学聚会。” 谢屹诚用指腹擦了擦她莹亮的唇瓣,声音很哑:“我知道。” 他探了探她耳朵,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徐若凝一眼就看见他通红的耳朵,她笑着踮起脚,去摸他滚烫的耳朵,忍不住靠在他耳边说:“我不想去了。” 谢屹诚没说话,又听她轻若气音的声音说:“想你操我。” 他下腹一紧,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冲,他低喘一口气,按着徐若凝的肩,把人扣进怀里抱住,声音低哑极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她笑起来:“去。” 谢屹诚呼吸粗重,声音哑得冒火,“去就别撩我。” 她搂住他的脖子,跟他抱了好一会才松开,转身就看见学校门口的方向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许思哲。 徐若凝眯了眯眼,看见了他旁边站着的许思静。 “徐若凝?”另一个女同学诧异地走过来,“真的是你啊?我们刚刚……看觉得有点像,但是没敢认。” 徐若凝透过她尴尬的表情猜到,她刚刚跟谢屹诚接吻的那一幕都被他们看见了。 她大大方方地笑,“是我。” 又挽住身边的谢屹诚,冲面前的几人笑着说:“我男朋友。” 谢屹诚冲几人礼貌地点头微笑,“你们好。” 许思哲从看见她跟谢屹诚那一刻起,眉头就一直皱着,直到边上许思静震惊地看着谢屹诚问:“你是屹梵律师事务所的那位谢律师吗?” 谢屹诚点头,“是,你好。” 许思静听他承认,一张脸更错愕了。 她万万没想到,徐若凝的男朋友会是谢屹诚,她半年前,曾经在警局见过他,那时候她作为目击证人去警局录口供,只跟谢屹诚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那一面让她大为震撼,回家几番打听,才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国外读书,甚至是宾法大学毕业的,除去谢家本身的光环,他本人更是律师界的翘楚。 虽然才刚回国两年,但他的价位据说是屹梵律师事务所最高的,因为找他的人太多了。 据说他对各国律法烂熟于心,更据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家境富裕,长相过人,却十分自律严谨,不抽烟不喝酒,甚至私生活都极其干净,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好男人。 可这样的好男人,居然……是徐若凝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