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

    这次打架事件算是2中比较严重的聚众斗殴，除了参与打架的人数众多以外，最主要的是他们竟然当着校领导的面开打，摆明了没把领导放在眼里，领导表示很没面子。

    闻曦看现场乱成一团很是着急，想帮忙却无法下手，这些年轻人可能平时被压抑的太过，打起架来不管不顾的，一个个揣着同归于尽的势头，连女生都被卷进去，闻曦要真敢动手，非被揍的鼻青脸肿不可。

    围观的人也看出来了，同班同学拉着闻曦，劝他千万别馋和。

    最后还是几位体育老师拿着棒球棍驱赶，才中断了这场斗殴，虽然场面比较混乱，还好大部分没怎么受伤，只是暴风中心的那几位惨了点，也不知道是鼻子被打破还是嘴唇咬破，都满脸血，最严重的的几个连衣服前襟上都有。

    赵政嘉裕就是其中一员。只见他上衣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好好地黑T成了敞怀衬衫，露着结实的胸膛，上面溅了点点滴滴的血点，鼻子以下呼着血，看着很吓人，其他几个脸上带血的也很狼狈，高一的那几个上衣都被撕破，高二光膀子的身上都有血痕。

    闻曦看的心惊肉跳，这年纪不大，打起来是真的不含糊啊，幸好篮球场上没有趁手家伙，不然的有一半人被开瓢……

    赵政嘉裕似乎还在气头上，身边一帮人拦着他，他还对高二生叫骂，跃跃欲试的要冲过去。闻曦顾不得周围人眼光，掏出纸巾就给赵政嘉裕擦血，意在安抚他的情绪。

    校领导就在旁边呢，他还这么嚣张，闻曦真怕他被自己作死。

    赵政嘉裕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感觉到有纸巾蒙上自己嘴巴，他野兽一样飞快瞪过去，看到对方是闻曦后，他的火气有一点点的收敛。

    “差不多行了，教导处主任看着呢！”闻曦边给他擦血边低声提醒。

    赵政嘉裕没说话，皱着眉头接过闻曦的面巾纸，气哼哼的自己擦血。

    闻曦看他这倔头倔脑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心不服口也不服，估计刚才的那场架没有打赢，没办法，那几个高二的在体型上太占优势了，他们几个明显不是个儿，体育老师拉架拉的很是时候，不然门牙被打掉都有可能……

    教导处主任和副校长全都垮着脸，指挥着体育老师把打架那几个学生押到教导处去。

    “那他呢！？他怎么不用去！”有个鼻孔堵着棉花的高一生不服的指向宋先达。

    宋先达此时已经穿好校服，他莫名的没有参与到打架中，全须全尾的站在一边，还双手插兜。

    “他又没打架！让他去干什么！你别管他，小子你今天可别想好过！”教导处主任伸手给了那个高一生一记大脖溜，叫他闭嘴。闻曦担心赵政嘉裕，也想跟着，被教导处主任一嗓子给吼住了，只能焦急的目送他们。

    赵政嘉裕此时气性没那么大了，回头冲闻曦打了声招呼，安慰他没事。

    宋先达不知道从哪掏出个棒棒糖叼在嘴里，笑嘻嘻的看着这些人垂头丧气的被校领导带走，看着看着，他视线落在了闻曦身上。

    “你跟他很熟？”宋先达走过去，用肩膀顶了闻曦一下。

    闻曦满脸厌恶的瞪他一眼，理也不理扭头就走。

    宋先达也不气恼，他们球赛赢了，打架也没输，更重要的是他全身而退，他是全场最开心。

    “哎哎，你俩真认识？”宋先达心情一好，好奇心也就旺盛起来，他几步追上闻曦，挡在他面前；“说说啊。”

    “关你什么事！”闻曦气急败坏，在他看来，宋先达就算半个始作俑者，而这个始作俑者明显还得意地很。

    宋先达看闻曦真有点动怒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着泪，脸颊鼻头都有些发红，嘴唇也从淡粉变成殷红，气的真不小，还挺好看；“啧，就问问你干嘛呀，瞅你这激动样，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不心虚这么激动干嘛，看你刚才温柔的，哎哟还给他擦血，”宋先达含着棒棒糖笑出声来，一脸的不怀好意；“挺亲热啊，你俩搞着呢？”

    闻曦深吸一口气，决定绕过他不再继续纠缠。

    可宋先达不这么想，他贱兮兮的又挡在闻曦面前，无论闻曦是往左还是往右，他都给挡了个严实。

    “你就这么讨打！？”闻曦脸都憋红了，使尽全力推了宋先达一把。

    可没想到宋先达倒退一步后大笑了起来，跟他一起笑的还有闻曦身后的人，他们都是宋先达的同学，刚才一直在后面围观宋先达调戏高一那个有名的小网红。

    虽然都知道闻曦是男孩子，可不知为什么，他生起气来又无助的模样比女生还娇俏，到不是说他娘气，长得好看又不会骂人的人，无论男女都很招人欺负，尤其是宋先达这样的人，此时的他就像个调戏成功的无赖，或者说他压根就是个无赖。

    无赖欺负美人的戏码，谁不喜欢看。

    闻曦这下连脖子都红了，手都开始发抖，这混账怎么比初中生还不懂事！？你高二还是初二！？

    “无聊。”

    有人说出了闻曦想说的话，闻曦气哼哼的看过去，汪立琦！

    汪立琦很久不见了，自从高一开学，闻曦就没见过他几次，最近更是没有，现在猛一看到他，闻曦立刻觉察出他瘦了。

    不止瘦，还有黑眼圈，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看着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走不走，回班里去，”汪立琦问闻曦。

    “走走走，”闻曦赶紧跟上，临走不忘瞪宋先达一眼。

    宋先达叼着棒棒糖，有点意外的看着闻曦；“姘头挺多。”

    “别理他，”汪立琦拉住闻曦手腕；“高二的混子，你越理他越来劲。”

    闻曦忍下这口恶气，快步跟上汪立琦。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发微信也不理我，”进了教学楼，闻曦把注意力放回到汪立琦身上。

    “能忙什么，学习，”汪立琦无精打采道。

    “那……怎么样？”

    “不怎么样，”汪立琦苦笑了一下；“一上高中，感觉很多都变了，我都没想过地理能难成这样。”

    “是啊……初中的时候地理就背背背，哪想到高中了，地理成了c位，”闻曦笑着应和。

    “你以后……别给我发微信了，”汪立琦艰难的说。

    “啊？为什么？”闻曦脱口而出；“我打扰到你了？”

    汪立琦面色凝重，仿佛有千斤重的心事压着他，初中时汪立琦就有些少年老成，但是那种博学沉静的老成，少年的朝气依旧有，可现在的他看着很是阴郁，死气沉沉的透不过气。

    “我手机在我爸妈那。”

    “那……作业怎么办，你们作业不是发到微信群里吗？你没有手机怎么看啊。”

    “他们知道密码，等我回家他们替我转达。”

    “啊……？那作业上传钉钉呢？也是晚上回家上传？”

    “嗯。”

    “这……这多不方便，你买个东西都没办法扫码了。”

    “所以我带现金，”汪立琦苦笑着掏出一把零钱。

    “这……”闻曦有点无语，觉得汪立琦的家长管控欲也太强了，怎么说也不能扣下孩子的手机呀，对于信息化如此之快的社会，这得造成多大的不便。

    “我这次月考砸了，掉到了四十多名，”汪立琦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麻木的样子；“我爸跟我急了，就把我的手机没收，电脑也锁了，说是这些东西耽误我学习，下次要是考不到二十多名，连电瓶车都要没收。”

    “啊？！那你上学怎么办！”

    “公交。”

    闻曦叹口气，但还是努力安慰汪立琦；“没事，我现在也是，每天5点半起床。”

    “啊？那你比我累啊，”汪立琦终于表达出一些情感波动。

    “嗯，每天一杯冰美式，快习惯了，”闻曦无奈的一摊手；“我最近在努力说服我妈出来租房。”

    “出来租房……真好，我也想搬出来住，”汪立琦嗫喏道。

    “你家离得不远吧，恐怕叔叔是不会答应……”闻曦拍拍汪立琦的肩膀；“你就全心努力看书，下次月考加加油。”

    “我已经加油了！”汪立琦忽然暴躁了起来；“我一直在加油啊！我没有放松！作业写完了我自己还买了套题写，每天都学到很晚，可没办法，不是我没努力，是这群人是在太他吗野兽了，你知道吗，我们班前十名，每天放学去蹦迪，然后回家一觉睡到5点再起来写作业，一点不复习，然后呢？各个都考的比我好，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

    汪立琦说到这闭了嘴，他很痛苦的叹口气，整个人都散发着歇斯底里又无助的气场。

    闻曦担忧的看着他，连忙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本来高中的体量就很大，而且这还是2中，全c市最好的学生应该都在这，竞争力大也是在所难免的，你维持好自己的现状就行，其实你总分还是很高的。”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父母不懂啊……”汪立琦气若游丝的重复；“他们不懂……总是质问我，为什么初中时能考全班第一，现在就不能，我回答了他们也不听，哎……”

    “哎……”闻曦也跟着他叹气；“要不……你来我们班，或者你去3班4班也行啊，也许压力还不会……”

    “不行，”汪立琦很干脆的拒绝了；“不行，我不走，走了就是认输了，我辛苦考上了2班，不是为了急流勇退！”

    闻曦听了心情很复杂，汪立琦现在硬着头皮跟自己，跟环境死磕，这个情况看着就危险，可又没办法帮到他。

    “你回去吧，”到了5班门口，汪立琦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至少看上去怨气没那么重了；“没事跟你抱怨抱怨，我心里还舒服些。”

    “那你没事就来找我吧，能替你分担多少就分担多少，”闻曦赶紧说。

    汪立琦微笑着摇摇头；“那你不成我的垃圾桶了？不好，你回去吧，我还要去上体育课。”

    闻曦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楼梯口。

    高中真是不一样，不仅自己感受到了生活的艰难，别人也一样感觉到艰难，这样的生活要持续3年……甚至可能在高三时攀爬至顶峰……

    闻曦不敢细想，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赵政嘉裕身上，现在才刚开学，听说赵政嘉裕的体育分还很高，但愿学校不要给他太严厉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