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袭夺

    巴曼努生了一个儿子，给他取了名字叫苏昆仑。昆仑二字是玛利亚建议的，巴曼努觉得不错，便应下了。瑞儿只是敏王府的家奴，本来就没有姓氏，若对外自称，则是称主人家姓氏。

    瑞儿对那个孩子的血脉有所怀疑，但他很爱巴曼努，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瑞儿仔细看了看，那个孩子长得像巴曼努，皮肤也是黑黑的。如果除去肤色影响，苏昆仑和苏克己有两分相似。

    最近敏王府没什么大事，除了那个厄宛。厄宛生得漂亮，为人也很低调，裴金月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一来二去，裴金月便认下厄宛为干儿子。裴金月听说巴曼努生了儿子，心下倒是可惜，也就一念之间，那个孩子也许能成为敏王府的世子。

    不知什么缘故，玛利亚很喜欢苏昆仑，时常去那边探望。裴金月也暗自赏下一些东西叫玛利亚拿过去给瑞儿和巴曼努补贴家用。巴曼努身体恢复得不错，想来日子也就这样了。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延续下去。苏克己让瑞儿远出充军，王府本来也没几个要去的，但瑞儿想要借此建功立业，往后也有明目可以带巴曼努离开现在的主人。

    厄宛如今的日子还算不错，他会思念传曳，也许就是棋差一着，不然的话，他应该能带着传曳一起离开那个鬼地方。巴曼努和传曳并不像，但厄宛看到巴曼努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会想起早亡的传曳。

    厄宛想着，巴曼努曾经是他的主人的侍妾，苏克己不应该随便把舞姬赏赐给一个无足轻重的奴仆。厄宛认为他能为苏克己带来比瑞儿更多的利益，更何况，他对苏克己忠诚无比。

    瑞儿对巴曼努很好，她对瑞儿也不是没有感情，但她最喜欢的人是苏克己。可惜的是，巴曼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苏克己身边了。巴曼努生完孩子才恢复好身体不久，瑞儿便要远出从军了。

    厄宛自然是无法容忍瑞儿这样的存在。于是，在瑞儿出征的前夕，厄宛约他出来打一架。瑞儿不明就里，还以为只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切磋。瑞儿的功夫本就不及厄宛，这样一搞，瑞儿死在了厄宛的剑下。

    这是厄宛第一次杀人，他杀人的目的是夺人妻室。军队开跋前临时少了一个人，自然该有人填补空缺。毫不意外的，厄宛因此去参军。

    巴曼努看着瑞儿的尸体，余温犹在，而厄宛只是随意地擦拭剑上的血迹。巴曼努看着厄宛平静的表情，甚至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少年，不该那么冷血，也不该有那样的表情。

    “厄宛，为什么……”巴曼努跪在瑞儿的尸体旁边，开口问厄宛。

    “巴曼努，他配不上你，我会对你很好的，还有你的孩子。”厄宛看着巴曼努的眼睛，他透过那双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一个不在人世的人。

    巴曼努想，也许她一开始就应该和瑞儿远走高飞，为未来的人生豪赌一把。

    瑞儿只是一个奴仆，敏王府的人只知道他是人牙子卖过来的。而他的身世早已无从考证，大约是家里穷困吧。厄宛不是什么人物，但他是裴金月的义子。这样论起来，厄宛起码算王府里面半个主子。

    苏克己对此不做评价，反而顺势把巴曼努配给了厄宛。厄宛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连苏克己都讶异于厄宛对巴曼努那份不可知的执着。不过厄宛现在要离开巴曼努了，因为王府缺了一个名额，厄宛将顶替这个名额。

    “厄宛，凡事不要做得太绝。”苏克己说。

    “他不配。”厄宛说。

    “你是裴妃的义子，金月那样重视你，将来你跟着我，或者裴文月，混个一官半职也很容易。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杀了瑞儿？”苏克己之前猜到了厄宛对巴曼努的那点心思，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么直接的手段。

    “我杀死那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而人踩死蚂蚁，不需要有理由。”厄宛从容应对，他知道苏克己不会为这件事开罪自己。

    “从军多苦处，好自为之。”

    “厄宛一定不负殿下期望。”

    “我对你可没什么期望。走之前要跟金月道别，不要忘了。”

    “是。”

    一件小事而已，倒也不必嘱咐太多。苏克己看得出厄宛不是一般人，厄宛从军势必能建立一番功业。厄宛是赫达人，但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要紧，只要能为晋国所用就行了。这一点，苏克己很放心。

    苏晓风听说了那件事，心里也没什么想法，无事一般又到苏克己的书房来找他。十一岁的孩子的脸还没有全部长开，但苏克己在他的五官之间看到了苏元善的影子。本就该如此，他是苏元善的亲骨肉。

    “殿下……”苏晓风开口。

    “愈发生疏了，你可以叫我舅舅，什么话都行。”苏克己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看着他。

    “舅舅。”苏晓风不喜欢这样称呼苏克己，他宁愿称呼苏克己为“殿下”。

    “有事找我，还是没有事找我？”苏克己这时也想着，他若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会过去见见他。

    “你会生厄宛的气吗？”苏晓风和厄宛两个人相处得不错，比一开始好很多。一来二去，他们也算互相交了朋友。

    “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巴曼努在他身边，不是挺好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厄宛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少年意气，他想去就随他去。再说了，你就是到了厄宛现在的年龄，我也不会让你犯险的。”

    “为什么？如果几年之后我也想出去看看呢？”

    “我更想你陪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殿下身边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

    “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我和玛利亚，谁对你更重要？我和洛姨娘呢？你不要说都重要。”

    “你是最特别的。”

    “玛利亚这么问你的话，你也会说她最特别。”

    “傻孩子。”苏晓风如今还小，有些话苏克己没办法真的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