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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须却来不及惊疑,腹中猛然剧痛,身下涌出一滩又热又湿的水来。低头一看,床褥已经染得血红。那厢九儿擎剑,见平罗唇间吐着鲜血,尤且一张一合,呃呃作响,一下提手,就又是一剑! 这下男子颓然倒地,终于气绝而死。 原来九儿在外院预备生产,忽有感应,发觉龙君吐了一口心头热血,不禁焦急,就提气飞驰。几个起落,飞身进屋,便见到平罗赤露下身,欲行不轨事。 他本就是孩子心气,又骄纵得很,初时下界,山里见到平罗相貌堂堂,身材健硕,心里便喜欢,当即求欢示爱。平罗半推半就,二人也成了事。九儿爱意愈浓,情愿生儿育女,操持家业。也是因天生神术,于人间千难万难,于他不过抬手便成,四年中无忧无虑。纵然平罗暗生异心,与九儿却一点儿不相干!只觉自己与夫浓情蜜意,十分倾心快活。 这仙草却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性,喜欢时千珍万爱,不喜时便要扫除去尽。这时候见平罗神色癫狂,行事猥琐,一下心生厌恶,又因他再伤龙君,于是怒从心起,竟一剑搠死了! 九儿杀了平罗,眉头却仍是不展,提剑转身又走。银龙见势不对,也不顾自己胀痛的肚皮,急忙下床。 “啊——” “啊——” 两人都是痛得大喊,滕须摸到九儿身子,汗津津冰凉凉。原来少年也正是产势剧烈,腹痛不止,正忍得满身湿汗,水淋淋一片! 滕须腿脚一抬便是剧痛,趔趄中几乎跌落下床,伏倒在地,虽扯住九儿,自己膝头却是酸软无力,再站不起来。“呃……额……什么东西……额……啊——出来了!”滕须竭力分开双膝,下腹憋胀难忍,胀痛间有什么呼之欲出。“呃啊——”他大叫一声,贝肉中赫然挤出半截黑色弧度,又刺又硬抵在密道之中,直叫他双目含泪,抽噎呜咽。 滕须竭力挺身,挤着肚皮,那胎却一点儿也下不来。他呼哧呼哧大口喘息,手上仍然拉着九儿不放,断断续续问道:“你……你这是……嗯……做……做何嗯啊——”胯下湿淋淋地又流出一滩血迹,将胎头也略顺出来一些。 九儿虽衣冠整齐,大腹其实也发紧发沉,垂坠不堪。“我不要再与他有什么关系!”说着一扭头,提剑就走,口里念道,“不如都杀了干净!” 滕须心中一沉,胯间那硬物偏又直往下钻,他勉强忍耐,提气扬声:“说什么胡话!”银龙一面暗暗掐着自己大腿,忍耐股间火辣刺痛,一面抓紧了仙草不放:“如此行事嗯——有悖天理!不肯让你……呃……让你下界,便是因你年岁尚小,不通情理!”银龙目中饱含痛泪,热汗大滴大滴砸在地上,言语声音愈发低了:“你……嗯……既已生了呃……他们便不是……呼……呼……呼呼……”说到一半,滕须已经力不能支,搂住肚腹连连喘气。 九儿虽然站着,膝弯也颤颤发抖,肚腹沉重,禁不住想要弯腰俯身。此时不禁发起气来,肚中孩子轻轻一动,就听他道:“好吧,既然大人这样说,那之前生的我便不杀,但也不要给他再生孩子!” 说罢,双手骤然抬起,运足金光,大力击在自己腹上!霎时间痛得双目圆睁,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倒下。 这时滕须胯下胎头已经顶出一半,他双膝颤颤,几欲昏死。身旁九儿强忍剧痛,面上憋得涨红,身子如风中枯叶,摇摇颤颤。再定睛一看,脚边已经积了一滩血色,转过身,原来后侧衣裙都染得血红。 哎!正是爱深情切,恨浓仇结的性子!滕须见他这么决绝,心中又气又痛,情急之下,臀间又是一拱,哗啦将整个胎头推了出来。 甬道叫胎儿狠狠挤开,剧痛之下,银龙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地,只是不忘望着仙草那儿。 九儿这时也扶着墙壁,脱力软倒下来。他唇间深深牙印,已经咬得见了血迹,更不要说腿间那滩污浊鲜红的血污,瞧着极为可怖。他颤抖着双手,伸进衣衫里解开腰带,因肚腹庞大,便将裙做得很长,系带束在胸下,将肚皮包裹在内。 这会儿将血淋淋长裙撤下,九儿分开双腿,露出不断泅着鲜血的后口。那处已经张得很大,除了血迹,隐约也有什么东西堵在道里,将这出口挤得臌胀外凸。 “啊——啊——”九儿攥紧了上衣,两脚一蹬,就叫喊着用起力来。“呃——啊——出来啊!”毕竟天生的灵草,又接连分娩了三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叫喊,又在宫缩时挺起臀部,将沉甸甸的肚皮拼命往下推去。 滕须听着耳边嘶喊,不禁跟着用起力来。他下身滑腻湿粘,沾得全是羊水血迹,柔软的臀部小心从湿液中挪开,柔软的贝肉撑得发白胀裂,死死咬紧胎儿通红的身躯。 “额——哦啊——”喉间溢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银龙耳畔同时响起干哑的嘶吼,他一下抬起身体,狠狠将大肚往腿间挤去! 终于,胯下响起哇哇的哭声。 滕须颤抖着双臂扶住床榻,趴伏着喘息一会儿,虚软的胳膊终于将沾满腥湿血水的婴儿抱进怀中。他才咬断脐带,就软倒下来。 过一会儿,有了余力往九儿那处看去,只一眼,已惊得滕须瞠目结舌! 就见仙草几乎浸在血泊之中,膨隆的大肚仍在微微颤动,腿间竟有两个模糊的肉块。原来是他一掌下力很大,不单将胎儿打死,甚至击碎在了腹中。怪不得如此多血迹,恐怕对他脏腑亦有损伤! 滕须肚中余痛未消,跌跌撞撞,一步三喘走到九儿身侧。仙草本是医药的好手,天生康健的孕体,这回却生得口唇开裂,面色灰白。银龙握住九儿双手,那少年浮肿的手指将之带到自己腹上,虽已无甚气力,还是按压起来。 银龙眼中一酸,喃喃道:“真是冤孽!若是幼胎便随你打了,这个足月的婴孩,又施这么大力气,这回连你自身也伤得厉害!”九儿只是摇头,断断续续道:“我不喜欢……便不要的……” 一时间寂静无话,只有喘息急促,喉咙哽咽。胎虽然已死腹中,胞宫仍蠕动得厉害,滕须手下皮肉一阵紧绷,一阵松缓,连带着九儿也是一时牙龈紧咬,一时偏头吐息。他用起力气,渐渐又将面孔憋得通红,颊上两团潮热的绯色,黄豆大小汗珠滚滚而落。 滕须按着他肚皮,自己下腹也抽动得厉害,光裸的下身又渗出水来,刺得道中伤处火辣辣生疼。“唔……唔……”呻吟之声一高一低,一起一伏。滕须推揉了一会儿,九儿身下渐渐推出青紫胎身,他自己腰肢也累得虚软,愈发打起颤来。偏偏这时胞宫又是紧紧一缩,胎盘挤入产道,滞塞于红肿的道间。 “啊嗯——”滕须一个手软,几乎扑倒在九儿腹上,两人一齐大叫,呻吟之中,听得扑扑两声闷响。滕须眼前一黑,再醒转,二人胯间各自含着大小两团淋漓血肉。 这处虽是凡人宅院,却是个聚灵引气的福地,那平罗也因此生得一副堂堂好相貌。之后又有仙草侍弄护持,虽远不及天界,却也略有一些清气在此。两个神仙在此调息几息,面色便好转过来。 龙君收敛衣袍,将身子清洁一番,虽然股间隐隐作痛,腹部仍然高挺,到底宫缩已平,只余些许倦怠之感。那厢九儿股间却仍然含着半截脐带,腹中也阵痛如绞。瞧他下身姿势有些怪异,双腿半盘不盘,半坐不坐,臀瓣微微悬空,好似仍在屏气使力。 滕须于是上前问道:“胞衣还未下吗?叫我助你一助。” 九儿却缓缓摇头,手指握紧了椅背,隐忍似地挺着肚皮,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长气,开口仍是力短气虚:“不……我……有些不对——嗯——啊——” 忽见他面目一拧,身子绷紧了,肚皮发狠似地耸动,臀肉顺着力气狠狠一撅—— 九儿浑身僵直,一个摇晃,栽倒进银龙怀中。滕须只听到嘶声痛吟,瞧不见情状,又问不出究竟。急切之时,那呻吟却骤然拔高,一下叫喊得尖锐,尾音长长拖开,最后化为抽噎似的轻声呜咽。 滕须托着九儿身体,将之托至桌边,自己空出手来,弯腰查看他下身。仙草腿间又新涌出股股水液,淅淅沥沥又落了一路,滕须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惊疑地托住那丰臀中间突出的黑色半球。“呃啊——”又是一声痛苦嘶吼,臀缝间霎时滋出一汪水来,九儿双膝一弯,将肚腹往前狠狠一挺。他弓着腰身,高翘的臀肉间黑球一寸寸挤出,将那两瓣肉白的臀儿生生撑开。 那黢黑的脑壳儿一出,之后皱巴巴红彤彤的身子裹着湿润的胎水,三两下也挤了出来,沉甸甸落在滕须掌中。 婴孩面孔涨紫,但手脚还算有力。原来九儿是身怀双胎,肚腹才膨隆得厉害!因灵草自己能保顺产安生,便不将产娩之事放在心上,未曾验过怀象,只以为是接连怀胎,撑得胞宫松软,才叫这胎格外大些。击打时这孩儿恰蜷在同胞兄弟身后,才躲过一劫。 仙草面孔虚红,张了张口,似要言语,却被滕须打断道:“你这四个孩儿,正好二男二女,便给我做四个烧火童子,日后调教着炼丹烧丸。”便是要将几个孩子也带回天上了。 因最大的孩儿也不过四岁,更有两个新生的襁褓婴孩,二人真是左捧右抱,还挑起一个扁担,左右筐里也安置了孩儿。回了天宫,滕须自是带着仙草请罪,却在天宫门口叫侍官拦下。 “龙君可是为九阴草之事而来?” “正是,敢问——” 侍官抬手阻住话头,一阵静谧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天帝有言:‘万事自有法。’这草儿与人间诸般纠葛,已不能更改。” 滕须闻言,不禁默然。好一会儿,又行礼道:“仙童下界,滥用术法,虽行医为善,却不因善心,只是图乐。童子无情,我便罚他日日观临水镜,习学世间百态,求取宽爱之心。”仙凡间实在云泥之别,即便才化形的仙草,下界略动法力,便可取尽名利。银龙听了侍官的言语,知道仙草偷跑一遭,日后必将再遇坎坷,到底还是狠下心来,略作惩罚。 侍官闻言,果然微微点头,取出怀中一片金叶,又翩然离去。 九儿用了金叶,数年生育落下的修为又增补回来,几息之后,愈发眼亮心明,叫滕须稍松了口气。 至于龙君娩下这女,虽然早产,却生得唇红齿白,可爱非常。天上众仙一看,便明白这胎的来由。 原来早先借用的宝贝都是灵气精华所成,虽能破解妖法,可若无奸邪,这生气一盛,便要凝结成胎。龙君接连用了数个法宝,又生得半个女体,身子肥沃,自然一举怀上灵胎! 只是众仙也不知滕须这双性之体从何而来,如此倒是一桩悬案。 一直过了许多日月,银龙机缘巧合,又乔装下界,进入一处庙宇,发现其中供奉的乃是一龙头人身孕塑像。铜像高高站立,大腹便便,身前雕塑祭台,遮住半身,直到转至背后,奉上香油供奉,才可掀开塑像身后帷幕,窥见铜人身下男女双性的性器来! 滕须这才一拍脑袋,原来这处庙宇他十分熟悉,便是早年喜儿修缮供奉自己的山庙!果然略一打听,当地将这庙叫做龙君庙,供奉保佑男子分娩的神仙。庙宇早年几经重建,故事却是口口相传。然古时少见男人生产,战乱后塑像的匠人不知其形,就借照女子分娩,穿凿附会,将二者拼做一处,塑造这般雕像。 之后百年,男儿产娩者渐多,人们也不知是塑像错了,直将龙君说成是个佑男庇女,主怀胎生子的神仙。 如此千年百年许愿祷告不断,滕须本就是吸纳人间香火成龙,这凡间供奉于他影响甚大。天长日久,那祈愿竟然成真,才将他扭转成这又男又女的双性之体。 一时间龙君啼笑皆非,他摸了摸自己高挺的肚皮,里面三个活泼的婴孩踢出几个鼓包回应着父亲。滕须哈哈一笑,给自己上了炷香,便翩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