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晚

    邱小果纠结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在第六天的晚上下定决心去见艾莉丝。走上昏暗的楼梯时，他和一个刚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擦身而过。男人二十来岁，长相斯文，不论是姿态还是打扮都不像附近的人。邱小果停在了原地，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他。然而后者显然对他一屑不顾。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冰冷地斜了他一眼，然后笔直地下了楼梯。令人难以接近的男人。

    故作清高。这是邱小果对他的评价。后面还跟着垃圾两个字。他知道他就是艾莉丝的客人。他看到了，那天晚上他买了东街上的招牌蛋糕去见艾莉丝。因为艾莉丝之前不经意间提过她特别想吃甜点。但是他看到她和那个男人躺在床上做那种事。邱小果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他为什么要失望，他不是早就知道艾莉丝是妓女吗。她勾引他，挑逗他也是因为她是个妓女而已。他要是误解她喜欢他，倒是要被别人笑话死。

    邱小果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妓女。他认识的人也有和妓女交往的，不少见。但是他一直看不上他们。因为他们毫无顾忌地拿妓女卖身的钱用，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邱小果绝对不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是他喜欢上了艾莉丝，或者说被她吸引了。雷厄他们说他是鬼迷心窍了。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意思。反正他想让艾莉丝和他在一起。这是他考虑了六个晚上的结果。这个晚上他敲开了艾莉丝的房门，十分郑重地坐在她的对面对她说：“我会养活你的，和我结婚吧。”

    没有结巴，很好，虽然一开始紧张地咬到了舌头，但是声音没有变，艾莉丝应该没有发觉。邱小果十分得意自己顺利地说出了求婚的话。他在家里排练了几百遍，生怕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他成功了。艾莉丝确实没有发现他咬到了舌头。实际上她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被求婚对她来说还真不是头一遭，第一次时她给了对方一拳让他看清了现实。这次……艾莉丝对着自己喜欢的这张小脸蛋还真下不了手。不愧是“固执的老头子”，艾莉丝勾引了他那么多回都没有成功，现在他直接跑过来向她求婚。艾莉丝聪明的大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是认真的。邱小果紧张不安地坐在艾莉丝对面等待她的回应。他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艾莉丝同意了的话，他就会负起男人的责任。那张仍旧青涩的脸蛋上已经透露出成熟男人的坚毅和勇气。艾莉丝欣赏他的性格，欣赏归欣赏，但绝不会同意。对他求婚的拒绝是不用犹豫的。但是就这么直接拒绝了也太无趣了。

    “那天晚上是你在窗外偷看吧？”

    不用细想，邱小果也知道艾莉丝说的是哪天晚上。

    “没有偷看，是不小心撞见的。”他的眼神没有躲闪，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坚定，“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但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后你就不用做这种事了。我会赚钱养家，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没看出来，小果果还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艾莉丝笑眯眯地撑在方桌上靠近了屏住呼吸的邱小果，“但是，如果我喜欢做那种事呢？”

    邱小果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想过艾莉丝是自愿成为一个妓女的。在他的观念中，应该不会有女人心甘情愿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是艾莉丝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一推，就将他连人带椅子推翻在了地上。邱小果是真的懵，不管艾莉丝对他的求婚做出哪种反应，他都没有猜中现在的发展。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子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痛得要命，他也没余力去顾及。

    “那天晚上你没看清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吧？要我为你再演示一遍吗？”艾莉丝俯下身看着他那双懵懵懂懂的眼睛，露出恶意的微笑。那个微笑让邱小果没由来得感到害怕。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却被艾莉丝抓住了脚踝。她将他按在地板上时，邱小果还是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艾莉丝摸上他的屁股时，他总算有了反应。

    邱小果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他想起了高中学校里的那间器材室。他涨红了脸从地上跳起来，一拳挥向了艾莉丝。这完全是应激性行为、正当防御。邱小果是不会打女人的，这一点他受了父母和雷厄的影响刻在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他立马感到了后悔。但挥出去的拳头是无法轻易收回来的，尤其挥出的这一拳包含了他的愤怒和憎恨，用了他全部的力气。但是邱小果担心后悔得太早了，艾莉丝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这一拳，甚至反手将他手臂一扭再次将他按回到了地上。

    脸蛋撞击到坚硬的地板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邱小果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只是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自己根本不是艾莉丝的对手这一点儿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知道自己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自己瘦小的身板是多么努力地练习。他有自信打赢一个比他高大强壮的男人。但是艾莉丝？艾莉丝？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雷厄告诫他离她远一点儿，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吗？

    “喂，你在想什么？”艾莉丝好奇地俯下身在他耳朵旁边开口。喷出的热气中混杂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脸上的微笑也是一如既往的动人。但是现在，邱小果只觉得可怕。他涨红了脸转过头，愤愤地瞪着压在他身上的艾莉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艾莉丝一只手压制住邱小果的动作，竟然还能抽出一只手摸上他的屁股。邱小果瞬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她却高兴地笑了起来。

    “很讨厌吗？这就是我喜欢的事。你不是说我只要做我喜欢的事就够了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上我，不想被我上？”

    邱小果无法否认自己对她的身子是有欲望的。所以他才会向她求婚。他一直坚持这种事只能在结婚后做，所以只要他和艾莉丝结婚，他就能和她上床了。当然他也不会上完床后就把她抛弃了，邱小果不是那样的人。他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好丈夫，以后还会成为一个好爸爸。但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样子？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她求婚，结果却要被她强上……等等，她要怎么上自己？

    邱小果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委屈自己真心诚意向艾莉丝求婚她却对自己做出这种事。生气自己竟然毫无反抗能力的被艾莉丝压在地上。他咬住了嘴唇，眼眶也变红了。而艾莉丝还饶有兴致地问他是要哭了吗。怎么可能会哭！邱小果愤愤地瞪着她，试图用目光杀死她。

    艾莉丝很高兴，而且很兴奋。本来她早就该松开邱小果的，但是因为自己突然兴奋起来了，所以她不舍得松开。她想要做下去，想要看到那张漂亮脸蛋被痛苦扭曲。艾莉丝第一次见到邱小果就喜欢上了他那张脸蛋。但是邱小果是真的厌恶这种事。她不想强迫他，只是因为事后会很麻烦。但是她真的很想做……艾莉丝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了压制住邱小果的手。邱小果有些懵，但是很快就逃离了艾莉丝手下。

    “我才不要强奸一个哭哭啼啼的家伙。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根本不可能和你结婚。”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裙子，然后回过头冲邱小果嫣然一笑，“要上我的话很简单啊，我是妓女嘛，只要给钱就好了。看在你那张脸蛋上，我破格招待你一次。要做吗？”

    邱小果茫然地站在原地。艾莉丝那嘲弄的目光让他十分难受。他想和她上床没错，但是他想要的不止是肉体间的关系。如果他现在同意了的话，他只是艾莉丝的一个嫖客，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他也不想用金钱侮辱自己真实的感情。但是如果他现在离开了的话，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他决不可能再向艾莉丝提出结婚的事。说起来很可笑，就算他刚才被艾莉丝压在地上差点被强奸，他竟然没有放弃结婚这个念头。

    邱小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固执地没有离开房间，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通红地对艾莉丝说：“我要怎么做？”

    正在摆弄手机的艾莉丝抬起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邱小果。他自暴自弃地冲她喊道：“就是……你要怎么上我？”

    艾莉丝讶异地挑了挑眉头，看着他那张通红的、不安的小脸蛋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