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言情小说 - 《没有吉吉的女主角也可以日哭老公吗(女攻/双性)》在线阅读 - 01 女装人妻和年下酷妹(剧情)

01 女装人妻和年下酷妹(剧情)

    陆安冬是骑着她心爱的雅马哈来的。发动机的轰鸣还没有停息,山脚下的姑娘们就围了上来。各个肤白貌美,短短的热裤底下一双双修长笔直的腿,陆安冬摘下头盔扫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替她们冻得一哆嗦,这可能就是美貌的代价。

    陆安冬小小一个,金刀大马地跨坐在摩托车上,显得英姿飒爽。黑色皮衣,紧身牛仔,敞开的皮衣领口里面工字背心若隐若现。女人齐肩的短发被随意地拢着,在脑后扎起一团小发揪,不少乱发垂落下来,耳钉在灯光底下不时闪烁。

    “安冬——”还没来得及回应这娇滴滴的声音,就先对上了一群场外男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陆安冬习惯了,并不在意,跳下摩托车,转过头去对着姑娘们点头示意,浅浅地笑了一下。

    “安冬今天不跑吗?”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许少还说你不会来的呢,今天能看到你我好开心啊!”

    “不跑了,”陆安冬摇摇头,“就来看看情况,回头别出问题。”这群富二代也不是职业玩赛车的,还喜欢闹闹哄哄在俱乐部搞比赛,但好歹都是投资的金主,还是得象征性捧个场。

    “都好久没看你赛车了。”容貌俏丽的姑娘嘟起了嘴巴,像是撒娇似的抱怨,“休假的时候就过来和我们玩一玩呀。”

    陆安冬一边回着她的话,一边眼睛盯在旁边的监视器上。

    “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她说,“我得回家陪老婆呢。”

    “呜啊——”这是姑娘们又一次心碎的哀鸣。

    陆安冬打小就讨女孩子的喜欢。小时候小区里的女孩子喜欢看那种美少女变身拯救世界的动画片,回头都互相较劲似的让爸爸妈妈给自己买蓬蓬的仙女装,梳起美少女的发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同龄的男孩子们都还在沉迷玩具车和挖沙铲,上蹿下跳,哪怕喜欢漂亮的小仙女也要拽拽人家辫子,幼稚得讨人嫌。女孩子们不喜欢和他们玩,都跑去找陆安冬。

    陆安冬和小区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不喜欢公主裙和美少女贴纸。女孩子们喜欢幻想自己成为动画片里漂亮又勇敢的美少女,能和冷酷又傲娇的帅气男主有一段精彩的互动,只有陆安冬每次都代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学男主角的发型留了一头蓬松的短发,碎碎的刘海,然后故意装出酷酷的样子当护花使者。

    小孩子都是软乎乎没有棱角的脸颊,男孩女孩之间的容貌界限本就不太分明,她又不像小男孩那样总把自己玩得脏兮兮的,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小正太。虽然女孩子们和她玩久了都知道陆安冬也是女生,但小时候也没有那么清晰明确的异性观,大家都是看脸看性格的,都是小公主美少女,谁不喜欢有陆安冬这么一个表面冷酷实则温柔的护花使者呢?更何况那些玩泥巴的小男生都没她好看!

    刚搬来这个小区的时候陆安冬那无厘头的爹还没心没肺嘲笑她,说她又嫌弃男生脏不爱和他们一起玩自己的汽车模型,又不和女孩子一起玩美少女家家酒,早晚被排挤,结果没几个月家里随时随地扎堆一窝蜂的漂亮丫头,众星拱月似的把陆安冬围在中间,因为陆安冬一次只能给一位美少女当男主角,隐隐约约还有争风吃醋的架势。陆安冬淡定地一抬眼,看她爸躲在门后对她拱手:失敬。

    但久了也有点无福消受美人恩。虽然这帮未来的美人才丁点大,陆安冬还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她逐渐看腻了动画片里酷酷的男主角,觉得他喜欢女主角又不愿意直说的样子有点装蒜,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七岁的小学生,应该成熟一点,就不太爱玩这种角色扮演,这才拎着自己的滑板逃离了家家酒。

    不过直到她成年,依然无法改变被姑娘们围绕的现状。二十三岁的陆安冬不需要再装酷,F1职业赛车手,酷妹酷得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的潇洒卓绝。

    她又扫视了一圈场地,嘱咐了一顿之后又扬长而去。姑娘们互相对视一眼,都长吁短叹起来。实在很难形容一个人天生的气质,比如陆安冬,就是那种同性缘奇好的气场。她的个头不算高,容貌却美得锋利,整个人像一把惊艳绝世的刀,两丸黑水银似的眼珠,右眼尾一颗泪痣,漂亮得绝不会使人认错性别。但她就是带着一种无关性别的酷,一方面是因为她卓越的赛车技术,另一方面就是她处变不惊的大将气场,看似瘦削却可以撑起一切的挺拔腰背好像永远都能给人安心感,只要看过几次比赛,和陆安冬说过几句话就要迷上她的。更何况,她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酷妹,结果对女生还永远都那么好脾气。

    这样的人,怎么就谈恋爱了呢!

    也还好陆安冬名花有主,感情稳定,俱乐部里单身汉的目光才显得不那么酸涩。

    杜屏潮扫了一眼手机,上面有陆安冬同步分享的位置。看她快到家了,把模具里的戚风蛋糕放进烤箱。他想了想,又开始削苹果皮,猕猴桃,橙子,草莓,都分成一片或一块,洒上燕麦圈,放进两个透明的酸奶碗里拌了拌。等到陆安冬推开门回到家的时候,他又在炸虾片。被陆安冬从后面抱上来时手也没松,熟练地抖了抖筛子,把炸好的虾片放到盘子里。

    陆安冬被馋得流口水,她在杜屏潮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不务正餐,爱吃零食,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杜屏潮就用手肘关节轻轻往后戳她:“回家先喝点水。”

    陆安冬“嗯”了一声,在他放下盘子的时候扳过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脸颊。杜屏潮的脸上就泛起一层漂亮的薄红,他一边解围裙一边小声嘟囔,一股油烟味,不好闻的。

    “好闻的,家的味道。”

    陆安冬坐下来,脱了皮衣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工字背心,她低头,不在意地往耳后一捋蓬乱的发丝,拿起叉子就吃起水果酸奶。脱了模热腾腾的蛋糕被杜屏潮切成小分,也装进小盘里,放在一边。她吃起东西来有点豪放,两腮都跟着一鼓一鼓,像只生机勃勃的小黑豹,一阵狼吞虎咽,很给厨师面子。

    杜屏潮就站在她身后,摘了她的发圈,用手给她梳理一头蓬乱汗湿的发,头发太短,只扎出一个发揪,他就从睡衣兜里掏出发夹,把散乱的碎发整齐别好。然后他满意地摸摸她的发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也开始进食。他吃东西的速度慢吞吞的,食物含在嘴巴里,不出声地咀嚼,看上去文文静静,更像个小家碧玉。

    他似乎也更像个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乌黑顺滑的头发一直长到肩胛骨的位置,如今被松松地挽成一道发辫,斜垂在右肩前面。面部五官柔和,下颌线条漂亮,男生女相,便是素面朝天也不算违和,无非是比寻常女生的骨架大了一些,但他温柔的气质掩饰了这些身形上的缺点,坐在那里,像是陆安冬漂亮的姐姐,温婉娴淑的妻。

    陆安冬的嘴角还沾着虾片的碎渣,偏过头去亲他的脸颊,手指缠着他的发尾转圈。

    “老婆,今天要多多运动。”

    杜屏潮没说话,用拇指的指腹抹掉她嘴边的残渣,掌心捧住脸颊,浅浅地亲了亲她的嘴唇。

    杜屏潮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她的漂亮姐姐。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小区的花园里。陆安冬不堪美少女家家酒的重负,大夏天跑到小区的花园里滑滑板,十五岁的杜屏潮坐在小花坛边上,戴着大大的编草遮阳帽,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巴。穿着一身到脚踝的浅蓝色长裙,吊带下赤裸的双肩脖颈有些瘦弱的苍白。正低着头,伸直了腿,露出白白的鞋子,脚尖碾着地面上的石子。大夏天的小区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滑板的轮子在地上骨碌碌的转圈声。

    陆安冬滑累了,热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跑去隔壁的小卖部,思索一分钟,买了两瓶冰镇汽水。那瓶橙子汽水递过来的时候,杜屏潮几乎已经在暖烘烘的阳光下闭上了眼睛。比起冬天杜屏潮更喜欢夏天,虽然也会热得让人发闷眼晕,可是夏天的阳光灼热也很温暖,被父亲踹到楼道里罚站也不会被冻到发烧,这样的温暖会让人想起幻想中的母亲。杜屏潮只有一个暴力的父亲,把人当作发泄情绪的沙包,痛恨着离家的女人,也一并痛恨着继承母亲容貌的杜屏潮。

    杜屏潮躲在花坛的阴影里,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冰镇的玻璃汽水散发的丝丝凉气渗进皮肤。杜屏潮惊醒过来,看到一张稚气漂亮的脸。

    “姐姐,”陆安冬的头发比先前长了些,能看得出来是个小姑娘,但踩着滑板,还是那种有点酷酷的样子,“天热,请你喝汽水。”

    杜屏潮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但漂亮的脸,下巴瘦得发尖,眉眼却很动人,眼睫纤长稠密,目光清亮柔和。陆安冬的脸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而泛起了红晕,看着姐姐愣了愣,下意识地接了汽水,似乎被冰得一麻,才反应过来,要推拒回去。陆安冬摇了摇头,后退几步,踩着滑板蹭蹭往回跑,转瞬之间没有影子。

    十五岁的杜屏潮扶了扶帽檐,双手握住汽水瓶身,低头笑了笑。

    七岁的陆安冬捂着自己扑腾乱跳的心脏,躲到花园的柱子后面看那个少女的背影。好漂亮的姐姐,不知道她缺不缺男主角。

    漂亮的姐姐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起了身,浅蓝色的裙子随着步伐的起伏掀起小小的一角,和时下小女孩最流行的仙女蓬蓬裙截然相反,转不开洁白的纱花,只荡起小小的涟漪,纤瘦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小区栉比鳞次的高楼里。

    杜屏潮的心情很好。那个人去国外出了长差,一整个暑假都不会回来,今天还遇到一个可爱妹妹。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空荡荡的玻璃瓶子,洗干净了残余的饮料,慢慢擦拭干净,插了一只自己做的纸花,放进自己的衣柜最下层。他不能把它摆在桌面上,这样会显出他的喜欢,而那个人脾气上来的时候一定会找准了这样的东西砸向自己的脑袋。

    他扶着衣橱柜门,门内侧的衣装镜映出一张美丽苍白的脸,即便是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也只是泛起薄红。他抬起手指,抚摸垂在肩头的黑色卷发,又凑近了镜子观察自己的五官,对着镜子里的美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他的生父憎恶他的容貌,这会让他想起他失败的婚姻,温顺懦弱的妻子竟然胆敢逃离他的牢笼。他越是憎恶,杜屏潮就越是知道他与母亲的长相有多么的相似。他没见过一张母亲的照片,只能依据镜子里的自己勾勒出那张想象中温柔美丽的脸。他天生就是男生女相,清瘦的骨架撑着女人的裙子毫不违和。

    杜屏潮又有些沉浸在这样温暖的虚幻当中了,好像穿着裙子戴上假发就能够隔着镜子看到素未谋面的母亲,他就也还是有人爱的孩子。他不怪母亲丢下他远走高飞,他是个早熟的孩子,知道那个人的厉害,也知道在她离家的路上他会是个累赘。只是人总要给自己一个念想,他一直想着,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这样的恶种,也许母亲就不会走,她会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一个慈爱温柔的母亲,她还会爱他,他也能躲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牵了牵嘴角,仿佛透过镜子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温柔的女性,令他向往和眷恋。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性别,如果他是个女孩儿就好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起裙子,等他成年后,能够嫁给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去疼爱自己的小孩。可他又必须是一个男孩儿才能在这样的家庭存活下来,不会被当作交易的商品随意卖掉,男孩子,不可以哭,也不可以流露软弱。

    他又摸了摸镜子上的脸,躲在用衣装撑起的美好幻影中,觉得放松,心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