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旁人所观

    跟着维利回到骑士团，维利便把他安排在了骑士团训练场附近的木屋住下，这些木屋本身也是为留下的骑士休息使用，室内装潢虽然说不是富丽，但也都是精修的，比苏安十的破木屋好几十倍不止。

    维利让苏安十住下，还叫人给他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烧热的水让他清洗身子。

    第一次有这么舒服的沐浴，苏安十只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热水蒸的他浑身暖洋洋的，头发脸蛋这衣服身上藏来的污泥也都通通被洗掉了，露出了他原本年轻光洁的皮肤。

    洗干净自己的苏安十换上了维利给他准备的棕色紫罗兰花纹白麻衣，他身材虽然不伟岸但是却胜在均匀，洗干净的肌肤在黑色长发的映衬下竟然也显得雪白，而他的五官也生的标志，鼻梁挺拔，眼睛有神，不知道的话或许真的会把他错当谁家的骑士仆从或者不显赫的年轻贵族，而不是一个乡下贱民。

    见到宛如新生的苏安十，维利也微微吃惊了一番，打扮得体的苏安十仔细看看其实长的十分标志耐看，说不上炸眼的美丽英俊，但绝对让人不会轻易的移开眼睛。

    当然，维利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心情愉悦的对苏安十关心问到了他未来的打算。

    苏安十想了想，把他想再找找叔父或者想办法攒船资回到故乡的想法告诉了维利。

    “那我知道了，你叔父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再去寻找，如果找不到你叔父，你想回家现在恐怕最快也得等到明年了，你的故国在雅诺王国的西方，现在已经是秋天，芬瑟码头已经开始刮西南风，逆风船只没法西上，而且航线也会变得危险，除了皇家舰队，船主基本都不想西上了，所以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去，再等等吧，这段时间呆在骑士团，我们会照顾你，你的船资和路费我也会帮你一并付清。”听完苏安十的想法，维利点了点头对这个仍然初心不改的年轻人好感又进了一步。

    听完维利的意见，苏安十心底微微高兴，其实他并不想那么早离开，现在有了借口能多呆一会儿简直再好不过，只不过维利要为他付归途所有的金钱让他有些愧疚，无功不受禄，他何德何能要维利替他出钱。

    所以苏安十赶紧开口道，“维利，白拿你的钱我心里会不安的，要不我留下这段时间给你们帮忙吧，我什么活都可以干，跑腿搬东西我都行的，给我找些事做吧！”

    况且这样就有更多的理由可以见维利了！

    维利看着矮他一头的青年一时间更为撼动，平民里苏安十能有这样的品德简直难能可贵，而经历了这么多，甚至遇到了完全可以攀富贵的自己，仍然能保持自我，不卑不亢，不谄媚也不恐惧就更难得了，这更加让维利对苏安十怜惜起来。

    他的家教一定是良好的，以前或许也是颇为富裕的家庭，只可惜父母遇难，如今只剩他一个人，这样品质的孩子不更应该得到帮助吗，维利这样思索，便答应了苏安十的请求。

    思来想去，维利都觉得把苏安十放到别人身边不妥，最终他为苏安十选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讶的工作——贴身仆从。

    为了照顾苏安十，维利特地给了苏安十一个他能够贴身照顾的工作，成了他的贴身仆从，骑士一般都会有贴身仆从服侍，更高级的骑士仆从苏安十肯定是做不来，只整理一下内务的贴身仆从就再合适了，这份工作几乎没什么辛苦的，维利是个内务干净私人物品很少的人，几乎不需要苏安十干重活，只需要帮他打扰一下房间，整理一下衣物就好，没事的时候呆在他身边就好，这样不到苏安十能过得轻松，苏安十有什么需求和问题也都可以第一时间反馈。

    甚至维利打算再教苏安十一些文书技能，这样哪怕回到家乡，苏安十也可以多一个谋生手段，当然愿不愿意学习还是看苏安十自己了。

    对于苏安十来说，维利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意外之喜，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维利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在这个文字被贵族垄断的时代，平民想要学习文字那可是有门无路有钱都不一定学习的事情，如果维利不是真心对他，是不可能提出这样的意见。

    要是能学会写字他就可以完全可以得到一份超越阶级的工作，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而且退一万步说，学会了写字，他就可以给维利写信了不是嘛？！

    对此，苏安十简直大喜，立刻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答应了维利。

    于是苏安十一下子就成了维利书房里的常客，几乎每天维利都会抽出时间来指导苏安十学习写字，甚至在苏安十的请求下，他还教起了苏安十一些普通的防身术，无形中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当然，像是刻意遗忘了一样，他们谁都没有提中了魔种之后的事情，苏安十配合着维利，牢牢锁住了自己的感情，把他们的关系克制在了至交朋友之间。

    时间匆匆过去，有了足够的营养，苏安十也开始再度生长发育，虽然个头没有长多少，但是身板已经比以前强壮了许多，书写和武技都进步飞快，已经能流利的写出普通的文书或者信件，甚至在维利的训练下，可以勉强抵挡住维利的进攻。

    至于苏安十的叔父，在维利的打听下，商人们倒是给出了一些消息，有人记得这位也姓苏的商人，但是他已经三年没有来雅诺王都做买卖了，不知是生意周转不畅，还是选择了留在故乡，总之，短时间内是没有他的下落了，于是苏安十只能按原计划留在了骑士团等待来年海上重新挂起顺风，再做决定，而苏安十的辛勤和谦虚也让骑士团对他的态度有了改观，算是接受了他这个外来人。

    傍晚，维利坐在书桌上写着文书，苏安十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的侧颜，维利修长的睫毛在蜡烛光影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修长，而他英俊面容的优雅弧线又像是毫无瑕疵的瓷器，引得人无法收起目光，苏安十偷偷吞了一下口水，这种平静而美好的生活让他有些沉醉，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是很好，可是一想到他还答应了维利要去寻找故乡的方向，苏安十顿时又纠结起来。

    不说回家要求留下来，维利肯定不会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估计也不会愿意将他带在身边，说要求回家，他们迟早某一天要分离，苏安十又害怕这一天到来。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已经是最靠近维利的时候了，不可能更进一步了，与其多想，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

    另一边，维利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或许是最近他和苏安十表现得太过亲近，惹来了一些窥探的目光，骑士团的副团长耶维尔主动找到了他对他说了一番话。

    耶维尔询问了他对苏安十的感情，让维利有些不悦，维利严肃的回复了耶维尔，他对苏安十只是朋友亲密，长辈怜爱，并没有耶维尔所想的那种关系。

    “您确定您是这样的感情吗，异端审判所似乎还是嗅到了什么，您可不能做出错误的行为！”耶维尔担忧的看着维利，圣骑士必须保持贞洁侍奉神明，别说与男子，就算是和女子的爱恋都是禁止了，况且和男人交好更是重罪大错，即使是维利有了赦免神谕，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流言蜚语，仍然会伤害整个圣骑士团的荣誉。

    耶维尔害怕维利因为魔种残余影响，万一再头脑一热做出什么错事被人发现，那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份神谕救他，骑士团甚至会陷入更加被动的状态，所以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探明维利的心声。

    对于耶维尔几乎是质问的态度，维利也不悦起来，如果说之前的错误是魔种影响所犯，那现在他已经没有对应的问题了，即使是偶尔的触碰让他起了反应，那也只是肉体的躁动罢了，影响不了他的心神，身体所有的异常都被他归为魔种残留的影响，只要好好修行，凝神静心，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并无不妥。

    “你这又是再多余担心什么，魔种已除，难道我还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吗？”维利不悦的看着耶维尔，叹了口气想让他明白是他多虑了。

    听了这样的回答，耶维尔还是不放心，他放心不下那个苏安十，于是嘴角蠕动了几下后，僵硬的问出了他一直卡在心里的心结，“团长，我想问您，您和苏安十在山洞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就是报答他，也不需要对他这么好吧，他只是一个平民，虽然聪明好学，但是因为他您的名声受到影响，我觉得……”

    “你还需要我说几遍呢，山洞里的事情就是那么简单，我中了魔种因此破戒，苏安十也只是好心，他并不懂的戒律，所以我也不怪他，你们也不应该怪他，圣主教我们自省，我们不反思自己的错误，难道要总是对一个平民疑神疑鬼？”维利顿时更加生气了，不客气的反驳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团长，我的意思是他看你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感情……”耶维尔没能直接说出他觉得苏安十看维利的眼神充满的不是感情，而是痴迷与渴望，他离维利过近了，还有之前破了维利戒律的事在前，这样下去耶维尔总怕维利真的和他擦出什么火花，影响了维利的声誉和未来。

    “那你多虑了耶维尔，世上的人有几个看见我不是充满了感情，我知道我的脸对他们吸引很大，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因此就猜疑他们，偏见他们。”听完，维利明悟了什么，拍了拍耶维尔的肩膀淡淡的说，别说苏安十了，就是他每天见到的贵族，甚至上到国王，看到他的时候都会露出恍惚痴迷的表情，没见识的乡民见到他甚至更是会把他当做地上天使顶礼膜拜，妄图追求他的人更是多的排长队，求爱的信封一天要扔掉一箱，但是他还不是丝毫未动凡心，专心的修行，严格的戒守清规，不管是别人散发的贪婪还是诱惑，痴迷爱恋，甚至是因爱生恨，他都如同过耳清风一般，并没有在意。

    他的灵魂属于教导他的圣主，他的肉体属于养育他的教廷，除此之外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除了苏安十这个意外，他的人生可以说是无暇无痕，这难道还不够吗？他甚至为了更加虔诚，把圣戒换成了贞操锁，别说动情勃起，就是排泄都不太方便，耶维尔还要他做什么呢，骑士团向来俗务缠身，不可能完全像苦修一样修行，维利不明白，耶维尔为何就这么觉得苏安十会让他再次破戒？

    在维利眼里，苏安十也不过是一个考验，或许是神想再度考验他的内心，才让苏安十方方面面都深得他的喜欢，但那并不是情爱，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情关，他能过得去的。

    耶维尔看着维利坚定的样子，却还是觉得不妥，再次开口道。

    “团长，我觉得您还是……还是让苏安十换个工作吧，让他别跟着您了……”就算你自己不觉得，可你们还是贴的实在是太近了，骑马打猎剑术算数文书你还有什么不亲自教他，谁不知道你们现在形影不离，甚至很多次，苏安十都快钻到你怀里去了，耶维尔腹诽到，虽然维利真诚的解释，但是维利的行为还是有些过界，修行有时候不是自己的事，还在于别人怎么看待，世人的目光都在盯着维利，如果他在和苏安十亲密下去，即使他自己不认为那是过界，也会有人跳出来以此抨击他。

    圣骑士团不能再被质疑一次了！

    耶维尔犹豫了一下，大声的劝到。

    然而耶维尔没有得到维利的回答，只看见维利瞪大眼睛看向了他的身后，苏安十手足无措的盯着他们，紧接着飞一般的逃走了。

    苏安十听见了，耶维尔尴尬的看着维利，一时间头疼了起来。

    “耶维尔，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苏安十夏天的时候就会启程离开雅诺王国回他的家长去，我只是单纯的想多教他一些未来能生存的技能，报答他在山洞的英勇，希望你能明白你想象的事不会发生，世人的匿测咱们也无法阻止，况且，如果只是我和谁关系密切就要被指责，那么教廷全体上下，要被抨击的人只会多不胜数，当然你的话我也会注意，但不是现在，请你不要再无端的臆想了。”维利依旧没有注意到他对苏安十的袒护，他看了一眼耶维尔，快步的朝着苏安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在耶维尔仍然无比担忧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转角。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耶维尔却突然愤愤的攥起了拳头，他回到屋里，在书桌前良久站立。

    不能让苏安十毁了维利，最终他握紧了羽毛笔，在良心的鞭挞下，郑重的写下了一封匿名举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