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完）

    然而真正破开他们之间间隔的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又到了节日，苏安十和福利院一起为孩子们定了大量的姜糖饼干准备庆祝，然而送饼干的车辆却在运送途中为了躲避逆行的行人出了意外，虽然人没有受伤，但是车上的定制饼干却全部都损坏了，这让苏安十和院长陷入焦虑，只剩半天饼干根本来不及重订，难道就这样让孩子们失望了吗？院长赶紧让护工们去周围的面包店再买，可是由于是节日，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客人也在购买饼干，一时间他们根本凑不到原来的数量。

    情急之中，苏安十突然想到了家中的维利，维利的厨艺那自然不是盖的，做出一样的饼干根本不是难事，甚至量也不是问题，最重要是他仍然空闲着，在家喝茶。

    于是苏安十犹豫了半天，拿着手机迟迟不敢按下电话，最终看着院长焦急失落的眼神，苏安十还是拨通了维利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苏安十以为维利不会接他的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说。”维利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福利院订了姜糖饼干，但是送饼干的车出事了，饼干都坏掉了，我想问你有空吗……能不能……帮帮我们？”苏安十努力控制住自己回复到，小心翼翼的询问，等待回复的几秒，仿佛比他当年受刑还要煎熬。

    “……”沉默了几秒，维利声音没有起伏的在电话里回答到，“可以，要多少？”

    苏安十顿时又松了一大口气，对着电话手舞足蹈的和维利描述他们定的姜糖饼干是什么样子的，维利一一记下，末了苏安十还心怯的询问是不是太过为难。

    好在维利依旧没有拒绝，苏安十赶紧和院长报喜，带着定制的模具回到家中。

    家里，维利已经换上了常服，扎好了长发，回到了那个苏安十熟悉的在案板前忙碌的样子。

    有了模具，赶在晚会开始前，维利终于帮苏安十把饼干烤好了，带着一车饼干，苏安十狂冲回了福利院，维利看着他一骑绝尘的样子，默默的在门口摇了摇头。

    “冒失鬼。”

    等苏安十陪孩子们玩到散会，步履蹒跚，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的时候，破天荒的看到维利坐在餐桌前等他，桌子上摆着维利第一次招待他做的鸽肉馅饼和牛奶，一切就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天。

    “吃。”看到他回来维利收起了报纸，移步到了沙发，给他让开了地方，“吃完去休息。”

    苏安十也顿时感到饿急了，最近他越发的胃疼虚弱，又忙了一天，维利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不知饥饱。

    “谢谢。”苏安十轻轻道谢，安静的吃完了晚餐，一天的疲惫让他很快就困倦，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半夜的时候，苏安十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猛的爬到洗手间呕吐起来，没有吐出食物，他吐出了大量的鲜血，吐血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整个人迅速惨白下来，虚弱的靠在墙边。

    看着这些把整个水池都弄得像杀人现场一样的血块，苏安十突然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快到极限了。

    几乎是胡乱的擦了一下身体，苏安十迅速把痕迹都处理掉躺回了床上，紧接着他恐惧起来，恐惧起死亡，心底踊跃出强烈的不甘，他缩进被子痛哭起来。

    说真的，他还不想死，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想和维利在一起，可最终他只能希望维利幸福。

    这么大的血味和声音，维利应该听见了，他会来看自己嘛，不管会不会，苏安十都觉得疲惫忧伤。

    维利会在乎他嘛，看着他死去其实更好一些，没有必要为他哀伤，为他做出挽留，把他完全当做过客，苏安十胡乱的想着，昏了过去。

    然而没有如他所想，维利站在了他的床边，默默的看了他几秒之后，还是将他拉起抱到了怀里，从戒指里拿出了一瓶璀璨的蓝色药水，犹豫了一下，掰开了他的嘴，给他灌了下去，几乎是立刻的，苏安十灵魂上的伤势快速的痊愈着，疼痛的减缓让他不由自主的哼哼了一下，在维利怀里沉睡了过去。

    回到房间，维利坐到了镜子面前，缓缓画出了一个混沌符文。

    “那么，你是同意那个条件了？”混沌古神混沌空灵的声音响起。

    “是的。”

    维利淡淡的回答，接着，混沌古神消失，更多的灵魂药剂被放在了维利面前。

    清晨，苏安十舒爽的醒来，昨晚后半夜他居然难能可贵的睡了个好觉，他好像记得昨晚维利不再对他一言不发，他们的关系再度有了缓和，只不过后半夜他又吐了很多血，他快撑不住了，于是苏安十越发珍惜起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给自己力量，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恢复不到从前，苏安十还是十分的满足，能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出门，苏安十却觉得屋里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桌子上铺上新的桌旗，摆上了鲜花，厚重的窗帘也被拉开，让晨光直射屋内，维利在坐在桌边，桌子上又摆好了早餐，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这不禁让苏安十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了？

    没等苏安十惊讶维利态度的转变，维利便主动开口了，他扫了一眼苏安十，对他说到，“过来吃饭。”

    等苏安十一边乖顺一边如履薄冰的吃完早餐，维利突然又掏出一瓶蓝色的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喝。”维利惜字如金的说道。

    “这是？”苏安十好奇的问。

    “灵魂补剂。”维利头也不抬的回答。

    “灵魂补剂？”苏安十下意识提高了音量，“这是从哪里来的？”

    灵魂补剂他在试炼场里听过，是非常珍贵的药剂，据说能修补灵魂的创伤，冥河才有产出，还要经过神明的提炼才能成型，几乎是无价之宝。

    维利从哪里弄来这一瓶的？

    维利这才抬头看了苏安十一眼，不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到，“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好点了就继续喝。”

    苏安十的灵魂创伤可不是一瓶药剂就能弥补的。

    “！”苏安十顿时惊觉自己感到好多了并不是自己真的好一些了，而是维利已经给他灌了药剂。

    “你……”苏安十顿时有些激动。

    “这是混沌古神那里换来的，快喝。”维利撇了他一眼终于解释道。

    “混沌古神？！”苏安十紧张起来，维利怎么会找到混沌古神，他还以为契约结束那些神明已经远去了，“等等，你用什么和祂做的交换？”

    神明一项讲究等价交换，维利不可能凭空给他搞来药剂。

    维利终于放下了报纸，抬头凝视苏安十担忧的脸庞。

    “我答应了祂一件事。”维利伸出手指说到。

    “什么事？”苏安十紧张的问。

    “光明神种不止一颗你应该知道，祂的神国深处还有好几个神种，这些神种还放牧着大量的灵魂，神明难以深入神国，虽然我们自己解决了一个神种，还让光明神国有了裂缝，但它们终究是祸患。”维利静静的说到，“我答应混沌古神前去销毁这些神种。”维利说到。

    “可这……”可这很危险，只是一颗神种，就几乎要了他的命，“维利，你没必要为了我……”

    他不值得维利这样做。

    “你救了我两次，一次可以扯平，还有一次，还你。”维利没有给苏安十拒绝的机会，径直说到。

    “可是……”苏安十抓着这有些烫手的药剂，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可是我伤害了你，我现在也是个该死的恶魔……”他细若蚊声的说到。

    “之前我一直迷茫了很久，去了很多风景名胜的地方，想验证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不管到了哪里我仍然难以心安，这让我最终回到了这里，回来以后我想清楚了一件事，真正的恶魔并非实体，人心中的恶魔比能够斩杀的恶魔更加恐怖，如果心中有恶魔的话，即是身负信仰，也照样会堕落，你说的很对，我应该重新找寻属于我自己的道路了，依赖教廷和神明反而会迷失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清晰明了，所以我已经不恨你了，相反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是吗？”维利平静的看着他，与苏安十想的相反，维利没有再沉浸在过去，而是追寻起他真正想要驱除的东西。

    “你不用感谢我的…我只是尽我所能…”苏安十长大了嘴，激动的无以复加，紧接着又有点沮丧的看着维利，“而且我还把你我变成了恶魔……我很愧疚……”

    “苏安十我问你，你觉得的心灵是恶魔吗？”

    苏安十的答案自然是，不是的，即使身体变得不像自己，即使心灵曾经被力量扭曲过，现在他的自我确是没有改变的。

    “既然这样我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已经当了400多年的恶魔，继续当下去也无所谓不是吗？”维利看着苏安十平静的说到。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烟消雾散了，过去已经过去，他也该带上苏安十向前看了。

    “那么，你愿意继续和我一起驱魔吗？”维利突然勾起一点笑意，对着苏安十伸出了一只手。

    苏安十看着他，心中的那个心结终于迎刃而解，他露出了微笑，伸出了一只手搭在维利掌心用力一握。

    “我愿意！”

    堕魔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