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高尔夫
又过了一阵，关望突然接到了罗一滨的来电。 因为佟先明曾提醒他对身边的人都留个心眼，罗一滨又是程晋合贴身秘书的妻侄，关望为免自己的动向都被程晋合所掌控，便刻意与罗一滨减少了联系，就算有事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交给他去代办了。 电话那头的罗一滨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关先生，您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吗？” “什么事？”关望问。 “程董说下周末让您和他一起去打高尔夫，球具我已经帮您准备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球具给您送过去。” 打高尔夫？还是真有闲情逸致。关望道：“那就今晚吧，七点之后我会在家。” “好嘞，那今晚我把球具送到您家里。” 晚上八点多时关望听见门铃响起，应该是罗一滨来了。他走过去开门，见罗一滨正站在门外冲他憨笑，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关先生，挺久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关望侧身给他让出道来。 罗一滨把拿来的东西都放到了沙发上，一样一样地给关望介绍：“这有一套球杆，手套有两副，衣服和球鞋我是按照上回陪您去买西装皮鞋的码数来买的，选的也都是卖得最好的基本款。您先试试看合不合适，要是大了、小了，或者觉得款式不喜欢，我再去帮您换。” 关望道：“你倒是挺细心。” 罗一滨嘿嘿笑了两声：“应该的。” 关望试穿了衣服和球鞋，都很合身，他对款式也没什么要求，便都收下了。他数了数那套球杆，竟有十二根之多，看来打高尔夫实在是一项十分麻烦的运动。 他问罗一滨：“那天要把这些球杆全带上吗？” 罗一滨挠了挠后脑；“应该是吧，毕竟在不同的情况下要用到不同的球杆。多带点好，没准都能用上。” “什么情况下要用到什么球杆？” 罗一滨一脸为难道：“这我真不知道，我也没打过高尔夫啊。您看我像玩这种贵族运动的人吗？” 关望轻笑了一下，把球杆包的拉链拉上了：“那算了。” 罗一滨说：“要不我帮您从网上找点教程吧？现在网上什么资源都有，可以去买个课……”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关望听见程见凌欢快的声音：“哥，我回来了！没想到吧？” 程见凌进了屋才发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不由有些意外：“今天有客人？” 罗一滨回过头去，忙向他打招呼道：“见凌少爷，原来您也住这里。” 程见凌记得这个微胖青年，有一回在外面遇到过关望和他一起买东西，此时便以为他是关望的下属，朝他点了点头。 关望微微皱眉，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 程见凌见他问得奇怪，脸色也有异样，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便顺着关望的话答道：“有东西找不着，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落在这了，就过来看看。” “下次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不用专门再跑那么远。” “我这不是好久没来了嘛，刚好过来看看你。”程见凌作出无辜的表情，“打扰到你们谈事情了吗？” 罗一滨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给关先生送东西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送走了罗一滨，程见凌好奇地问关望：“他是什么人？” “金河行政部的员工，叫罗一滨，之前程晋合指派来帮我打杂的，还是防着点好。”关望又问他，“你这几天不是在出差吗，提前回来了？” “今天下午把事情弄完了，就先回来了。故意没跟你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程见凌问，“那人今晚是干嘛来了？” 关望朝沙发上那些东西扬了扬下巴：“拿了一堆高尔夫的球具来，说是程晋合下周末要叫我一起去打高尔夫。” 程见凌听着来了点兴致，过去摸了摸那些球杆，赞道：“都是好东西呢。” “你会玩这个？” “嗯，不过我打得也不算好，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关望过去搂住了他的腰，笑着请求道：“程老师，教教我。那天我可不想丢脸。” 程见凌给他这一声老师叫得有点飘飘然，眉开眼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只要学会挥杆就够了，包在我身上。” “那么多球杆，我该用哪一根？” 程见凌随便抽了根球杆出来，说：“这个不用操心，有球童在，该用哪根杆球童会递过来的。其实爸爸不喜欢打高尔夫，球技也不怎么样，他只有跟那些生意伙伴碰头聚会时才会去打几场。下周他叫你去打高尔夫，应该也只是想带你多结交点人脉，你球打得好不好才没有人在意呢。” 他走到关望背后，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带着关望的两手一起握住了球杆，教他道：“两腿张开，张大点儿，往前弯腰，膝盖弯曲一点点，对，先把球杆举起来，看准了球再挥杆，要是打空了很丢脸的。挥杆的时候身体重心转移到左脚，动作要干脆利落，用力一击——” 程见凌将关望半拥在怀里，把挥杆的步骤一个个分解，放慢了动作手把手地教他。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得严丝合缝，关望的侧脸都能感觉到程见凌说话时的气息，只是稍一侧过头，脸颊就擦到了他的嘴唇。 关望问：“你以前还教过别人打球吗？” “就我这种水平，也就在你面前才敢好为人师了。”程见凌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怎么，又吃醋啊？” 关望没答他，只是说：“你先放开手吧，我自己试两把。” 程见凌知道自己说中了，得意地在他耳边笑道：“小气。” 第二周的周末，关望如约来到了高尔夫球场。程见凌说得没错，高尔夫球场正是成功人士们的社交场合，程晋合此番叫上关望当然不是为了打球而已。他近来有意要用心栽培这个儿子，那么带他多结交些名流、多积累点人脉，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让关望有些意外的是，今天程尧松也来了。 自上回程尧松被拍到出轨女明星，进而被林家坚决退婚之后，父子二人的关系很是紧张了一阵子，现在看来已经有所缓和。那天程尧松说了气话甩门而去，过后估计还是没少花心思讨程晋合开心，毕竟只有哄好了父亲才能稳固他继承人的位置。程尧松刚犯下大错，又见关望近来越发受到器重，他心生危机感，今天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打了半天的球，关望兴致缺缺，不过表现得还算不错，至少没让人看出来他是个新手。期间还得应付各路大有来头的球友，什么泰恒实业的执行董事、灿隆文娱的大股东、诚本信托的总经理等等。关望向来不算是个擅长交际应酬的人，半天下来觉得实在乏味，耐心也不剩下几分了。 好容易打完了球，时间已近傍晚了，程晋合早已定好了晚餐，大家出了球场便转到附近的餐厅吃海鲜。 席间一番觥筹交错，关望耐着性子与各位大佬虚与委蛇，后来还是找了借口要去卫生间，总算能到外面透口气。 他刚从隔里间出来，便看到外面的洗手池前站着程尧松。两个人透过镜子对视了一眼，程尧松朝镜子里的关望一笑，还招了招手。 关望也走到洗手池前，客气地叫了声：“大哥。” 程尧松道：“这么巧。” 关望低头洗手，笑道：“大哥跟着我出来的吧。” 程尧松不置可否，掏出了烟盒递给他：“来一根？” 关望手上沾了水，便俯下头来用嘴唇叼住了一根烟。程尧松自己也拿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着后又要去帮关望点烟，关望叼着烟朝火源凑去，就在烟头快要碰到那一小簇火焰时，程尧松突然又往回收了手，让关望冷不防扑了个空。 关望抬起眼睛冷视着他，程尧松却大喇喇地笑了：“开个玩笑。” 关望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程尧松目光冰冷，倒是轻笑了一声，问：“是不是不太喜欢今天这种场合？” 关望抽了张纸擦手，道：“也没有。” “往后你接手了更多的事，免不了经常要参加这种应酬，饭桌上什么脾气的人都会遇到，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管得越多，也就越身不由己。不信看看我，现在可是连一天的自在日子都没有了。” 关望扔了纸巾，不以为意地笑道：“我没过过那种日子，还是得试过了才知道喜不喜欢。再说了，既然爸爸器重我，方叔也一心看好我，我怎么能知难而退，辜负了他们？” 程尧松咬牙道：“我怕你会后悔。”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希望你也一样。”关望越过程尧松要走出去，经过他身边时，故意轻佻而挑衅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