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初雪小宴
初雪小宴 李朝首都盛京地处北方，冬天阴冷，气候干燥，唯一的好处是会下雪。这天是冬月初五，一整天都不见太阳，吃过午膳，就有细碎的雪花飘落。正好辽省总督府建成，一切安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夙念有心放松一下，就派人传话给皇后，今晚去他殿里吃羊肉锅子，再邀了柔嘉君。 皇后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是一万和九万，皇帝亲派过去的，机灵的很，李夙念进到长乐殿时，里面已经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由于是家宴，没什么讲究，皇后正四仰八叉地趴在炕桌上。柔嘉君在指挥小太监们拿食具。 “陛下，屋里甚热，让他们把地龙熄了吧。”皇后恹恹地说。 “若真熄了，旁人还以为陛下吝啬，皇后都苛待。”柔嘉君道，给皇帝行了一礼。 “梓童且忍一忍吧，只是不要趴在桌子上，太不雅观。”李夙念亲自扶皇后下来，“朕命内务府编了长宽两丈的藤垫，朕不来的时候，你可以睡在上面，又透气又凉快。” 皇后顺势躺在了李夙念腿上，头埋在她腰间猛吸了一口气。李夙念没有阻止，看向了柔嘉君。“挽哥，朕记得旧日在东宫的时候，每逢初雪就一起吃锅子，现在想来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陛下还记得。”柔嘉君淡然一笑。 三人围坐在桌边，锅中骨汤翻滚，羊肉炖的烂熟，旁边放着各式鲜蔬，有用暖房养的，有从南方千里迢迢送来的，也有菘菜，胡萝卜，冬瓜这种寻常人家冬日吃的。 李夙念没让人伺候，准备自己取食，正要开动，下人禀报维则君来了。他笑嘻嘻地进来，身后跟着个拿食盒的小太监，“陛下与皇后殿下，维则君同享美味，竟然不邀我。” “只是朕临时起意罢了，雪天道路难行，才没让人叫你。” “臣侍虽是南方人，幼时却遇到过雪灾，家中房屋都被压垮了，臣侍与家人雪夜赶了数十里去投奔亲戚呢，这等小雪，岂就难为我了？” “陛下倒是白白体贴一番了。”柔嘉君笑道，他看见小太监捧了东西，问道:“臣侍与皇后殿下沾了陛下的光，倒能品尝维则君的手艺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好东西？” “取了虾肉捣成肉泥，加入精盐和香料腌制几个时辰，再佐以蛋清，芫荽。做起来虽然简单，滋味却甚是不错，所以今日特带来与诸位同享。” 李夙念却握了柔嘉君的手，叹道:“你总是这般周到。”原来前几日维则君虽解了禁足，却没被召见，柔嘉君早猜到陛下今日会设宴，便告知了维则君，他才能提前准备出这一盘菜肴来。 索性圆桌够大，四个人也坐的开，李夙念用银匙挖了一勺虾滑置于滚汤中，片刻后捞出品尝，果然滋味甚美。众人吃了一会，太监又通报有人来了，是蒙伐君和燕京公子。他们却是两手空空，只带了一张嘴来。 李夙念惊到:“你二人又是何处得的消息？” 蒙伐君也疑惑问道:“今日不是后宫夕会吗？” “入冬后天气寒冷，也无甚要事，所以改为一月一次了，定在十五，本宫早就派人告知了。” “柔嘉君一提小可才想起来确有此事，只是蒙伐君也浑忘了，我二人操练后宫禁卫，没带太监，就也无人提醒，到了时间就来了。”燕京公子懊恼道:“不想却打扰了陛下与诸位君侍用膳，当请罪才是。” “这又何谈打扰呢，你们想必还未用膳，来人，再加两个座位。”李夙念说完又摆了摆手，“换那个最大的锅子，在把猗昌公子和陶陶悠悠请来。” 发财领命，招呼小太监们忙活起来，稍后再次落座，因为没来的三人位分不高，众人也没干等着，都吃起来。燕京公子的长筷在锅里一捞，却捞上一条好东西。李夙念一看就笑了:“此物甚好。” “只有一条的话，自当献给皇后殿下才是。”燕京公子道。 “此物腥膻，吾不喜，还是你等吃吧。蒙伐君于社稷有功，自当享用。” “哦！吾每日清晨还为之苦恼，想来无需进补了。”蒙伐君说的直白，大家都低头猛吃，装作无关的样子。蒙伐君看有些冷场，踌躇着又道:“听闻柔嘉君伺候陛下最早，不如…” 柔嘉君闻言像被呛到，咳嗽了几声才说:“本宫虽然年纪较诸位大些，倒是暂时用不到。维则君素爱食这些…”他说出口又感觉不对。李夙念很少见到柔嘉君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哈哈笑了两声。 维则君少有的躺着也中枪，错愕之后马上话锋一转:“此物虽被燕京公子夹得，后宫一切却都归陛下所有，陛下觉得应该给谁，“他拉长了声音，似有所指道”那就赏给谁罢。” 众人皆拍手称是，自信的打量别人，认为自己不会被选中。 却轮当李夙念犯难了，正在这时一声唱名:“猗昌公子到！陶陶郎、悠悠郎到！” 李夙念笑的分外亲和，“猗昌快坐，这羊鞭可是好物，你且品尝吧。” 猗昌公子接过。天气寒冷他身着一件耦合色毛领马褂，他肤色偏黑，五官精致，雪白的兔毛更衬得他恍若不属于凡间。他说:“小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呢。” 李夙念道:“这般冷你怕是没经受过，朕记得有一件雪狐大氅，你拿去御寒吧。” 众人吃完，陶陶郎和悠悠郎在院中玩雪，猗昌公子和燕京公子也去凑热闹。燕京公子捏了一个滚圆的雪球向发呆的蒙伐君扔去，他灵巧的闪过，也附身捏起雪球来，陶陶郎和悠悠郎大声为他们喝彩。 其余人站在廊下，柔嘉君叹了一声，“可惜梅花还未开放，不然这样大的雪，能得多少雪水啊。” “总会开的，咱们的日子还长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