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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别

    过了两日,送了姬砀回甘露寺,姬铓要开始忙九月节了。

    今年九月节恰逢四年一次的赛马节,丰梁草原大部分牧场将要重新分配。犄角旮旯里屈居了四年的部族们纷纷摩拳擦掌,就等一展身手,而占据着漾水河畔丰饶牧场的部族们则严阵以待,绝不退让。

    邀请帖就不用了,这种分蛋糕的好事,只有挖空心思往里钻,没有绞尽脑汁往外推的。

    九月节前,姬铓主要工作是视察姬梁牧场,清点清点牛羊马匹,盘点盘点年度收成。

    一般草原部族比较简单,族长就是老大,拥有全族的牛羊马人,与之相对的,是族长必须养活全族的牛羊马人。

    姬梁本来也如此,建国二十年,之前又经历过族长更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姬万在行使族长职责。姬梁族长只需听听工作汇报就行,存在感并不太高。

    姬砀上台,自然还是这么个流程,不过具体执行人是姬铓。

    姬铓和扎哈上卿以及一干人等在姬梁牧场跑了几天,发现羊的数量明显多于牛马。这两年气候适宜,也没什么大灾,其实适合囤积些牛马。

    扎哈上卿罗列出需要调整畜养方向的牧头,挨个通知到位,开春就会按这个列表再补差一遍。多了牵走,少了补上。牛马的幼崽没有那么快补齐,一两年也就差不多了。中马场也是扎哈上卿的管辖范围,方便得很。顺便还通知了一遍往邺城送祭品的日子。

    九月赛马节从开始献祭到结束十几天时间,这么多祭品一起运往邺城又来不及杀可是大麻烦。就给各个牧头排了班次,按照路程远近,远的先送,近的后送,前后错开,当天到当天杀。

    从姬梁牧场回城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一些小部落赶路的队伍。距离远的小部落通常会早些出发,这个时候遇上很正常。

    隔日又跑半天,甘露寺远远在望,和扎哈协力等人打了招呼,姬铓便和兀儿拐上了去甘露寺的道路。

    进寺先洗去风尘,拜见过祖母,才往姬砀小院去。

    姬砀正在书房作画,但似乎不太顺利,满地的纸团。

    姬铓捡了个离他最近的纸团,坐到榻上缓缓展开。嗯?这样的画为什么要废掉?偷眼看看姬砀,也不敢问,悄悄把画扔出窗外。然后就趴在炕几上看美人画画。

    姬砀好看,那是怎么样都好看的。穿红着绿像雄伟高大的节日骏骑,素衣便服又像中马场里最受追捧的白云牝马。

    正在美滋滋的姬铓突然听见姬砀声音:“笑什么?”

    耳朵一抖跳下地,颠了几下凑到身旁。可惜人没有尾巴,不然还能摇一摇表示个心意。

    “这可不是我吵你的。”照例挤进姬砀椅子,边申明边就把人抱到腿上。

    姬砀放了笔反搂住姬铓:“坐那就够吵了。”

    姬铓觉得冤枉:“我一点声都没出!怎么又是我吵——”

    姬砀突然凑近,将他下唇裹了裹放开:“太吵。”感觉到屁股底下挺立起来的事物,低声一笑,故意扭扭腰:“想什么呢。”

    “想父皇。”姬铓反客为主,攫吻住姬砀,解了腰带手往里探。突然眉头一皱,居然摸到了链条:“父皇这几日……”

    “胡想什么!”姬砀轻捶一记,凑近耳边说:“我自己戴上去的。瞧着怪好看,也不知你哪日来,就日日戴着了。”

    姬铓突然激动起来:“父皇为我戴的?父皇~父皇~儿臣喜欢,儿臣好喜欢……”一时手都不知怎么摆好,拿出放进,放进拿出,还是舍不得离开纤腰,干脆把头也贴过去,就在姬砀胸前蹭来蹭去。

    姬砀觉得有些好笑:“哪个畜生逼我戴的,眼下又成我为你戴了?”

    “那不同!我留了钥匙,父皇解了又自己戴上,专等我来看,难道不是为我戴的!”姬铓抬头一脸认真。

    “哪有什么不同,一样是戴。”姬砀满口敷衍。

    “当然不同!我迫父皇戴,是我想禁着父皇,我想父皇只看我一个,只许我一个。父皇自己戴,是父皇想……讨我喜欢……”

    说到后面,姬铓觉得快喘不上气了,心脏砰砰砰地跳,好像一面节日大鼓,要整夜整夜地响下去。耳朵蒙蒙的,脸肯定也红得不成样子,因为实在是太烫了。

    一头扎进姬砀怀里,像幼猫般呜呜唤着父皇。

    这下可把姬砀给堵着了,一句“哪个要讨你喜欢”哽在喉间,死活说不出来。嘴巴蛄蛹两下,权当自己压根没想说话吧。

    慈爱地摸摸胸前脑袋,打算混过去。

    谁知姬铓突然抬头,表情在欢喜和害怕之间来回游移:“父皇不会又骗我?父皇贯会骗人,眼下又是要我喝什么?”

    姬砀眼睛一翻,四下一扫。端过桌上茶杯,认真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茶杯一递:“喝吧。”

    姬铓表情一暗,保持环抱的姿势,只把头往前伸,够到杯缘一低头。

    姬砀飞快撤手,一滴没让他喝到:“明知有毒还喝?”

    “你要我喝的。”

    “可我说了有毒!”

    “是你要我喝的。”

    两句话姬铓说得都很平缓,语调也没什么起伏,配合他那独此一家的“公鸭嗓”,奇异的生出种字字泣血的效果。虽没哭,却比哭更催动人心。

    姬砀赶紧抿了口杯中水,急道:“没毒!没有毒!你看,我都喝了,逗你呢!逗你的!”

    “父皇刚才说为我戴也是逗我?”

    “不是,当真为你戴的。再说,挺好看的。”

    “若不好看呢,还愿意为我戴吗?”

    “……不好看戴了干嘛?你也不想看啊。”

    “儿臣想看!儿臣想看父皇穿素衣,想看父皇穿不镶宝石的衣服,想看父皇用草叶束发,想看父皇三天不保养的脸。即使那样不好看,可儿臣就是想看。父皇愿为儿臣易服么?”

    “不愿意!”一推姬铓下地:“我为什么要穿素衣?还用草来束发!又不是穿不起,干嘛委屈自己。要穿你自己穿,我不愿意!”

    姬铓拉住姬砀手说:“那父皇还是因为这链子好看戴的,根本不是为我。不然好看的可以,为什么难看就不行?”

    姬砀甩开他手:“是啊是啊,根本不是为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为你了?我喜欢!我喜欢出恭前找人要钥匙,再费劲巴拉弯成个虾才能开锁,我好喜欢!看又看不见,捅几次还会戳到自己我真的好喜欢啊!”越说越气,姬砀抬手就去扯链子。

    姬铓赶紧拦:“别!又要红了!”打横抱起姬砀进了里间。将人往床上一放,就开始解锁链。

    花匠那里的钥匙是只能解开睾丸下锁扣的,腰上的锁扣只有姬铓手上有,如果姬砀自己解的话,确实只能弓腰弯背才能够到,看是看不到的。

    “父皇怎不让福泽服侍你?”

    锁扣一解姬砀迫不及待摘下,听他这般问,一堆家伙事直接往姬铓头上扔去:“你戴上!我让福泽服侍你!”

    姬铓慌忙接住,好像是有点说不出口。

    翻翻手上丁零当啷的东西,姬铓说:“那父皇不想戴就不戴吧。”

    姬砀讥诮道:“你又放心了?”

    姬铓摇头:“不放心。我不想父皇再与旁人,与自己也不行!可我不能把父皇拘在身边,也不能长留父皇左右。世上总有些想要而不可得的事,皇帝和太子也一样。与之相较,我还是希望父皇能自在些。”

    一时两人都无言。良久,姬砀伸出手。

    姬铓苦苦一笑,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