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点好了一桌菜,章明喻刚把筷子递给他哥,温长迢伸手抢掉,埋头大口吃饭。他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钱都给了方林旭,他自己身上的一点存款都用完了,因为受伤,他也不敢去偷,跑不动了。 章明喻可怜他,温声劝:“你吃慢点,不够我再点。” 温长迢翻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 章明骁笑了笑,说:“你别管他,他根本不会领你情的。” “他脸受伤了……哥,吃完饭能不能带他去医院看一下?”章明喻试探性地问。 章明骁扫了一眼温长迢,说:“先不去医院。” “哥!” 眼看章明喻又要急眼,章明骁示意他不要急,说:“先去买衣服给他穿,你看他像什么样。” 章明喻顿时笑逐颜开,看看他哥又看看温长迢,说:“我就知道哥最好了!温…温长迢,你别看我哥这样,其实最细心了!” 温长迢讥讽地哼了一声,啃鸡腿啃得满嘴油光。章明骁拿纸递给他,他接过来握在手里捏了捏,胡乱擦了嘴,说:“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再见。” 说完就起身要走,章明骁伸手挡住,他鼻梁有些痒,他摸了摸,靠在沙发上看温长迢:“行了,我带你去医院,看完你爱去哪去哪。” “不需要,老子要回家了,让开。”温长迢挣不开,那暴躁的模样又要原形毕露。 “回哪啊?我在你的老窝找了三个星期都没找到,你回哪的家?” 章明骁又往后扯了一下,温长迢往后一趔趄,撞在了桌角上,他疼得立马伸手捂住,章明骁见势不对,把人强制摁回沙发上,掀起衣服来看,只是掀起了一角,这一片皮肤就没有完好的,结痂的伤口旁是青红紫绿的淤青,有些地方还泛着红点,长时间不清洗,染上脏东西过敏了。 “不要看了!章明骁你烦不烦!”温长迢抬手给了凑在他身前看伤口的章明骁一巴掌,打得挺轻,但章明喻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章明骁偏头抬眼看他,严肃认真的神色是温长迢没见过的,怪让人害怕。 “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出什么事了?你再不说,我他妈把你拖到公路上操你,我才不管你疼不疼,说不说?” 章明喻被这话搞得一懵,随后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说:“温、迢,温长迢,我哥问什么、你就告诉他。” “……” 章明骁的手抚在他伤口上,一寸一寸,轻得要命。温长迢垂着头,放在身边的手紧紧捏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面具快要被章明骁一点一点揭开,露出从前那个软弱无能,只会跟人哭诉自己又受什么罪的懦弱模样。 “为了……旭哥,被他爸打了。” 温长迢受不了章明骁专注等他回答的目光,他往后靠,假装无所谓地说。 “旭哥旭哥,你拿他当你爸啊?我给你的钱呢?也送他了是不是?你他妈一个混混流氓小偷,拿十万给他,好了不起,好兄弟情深啊。”章明骁拿开手,嘲弄地看着温长迢。 “他救过我,我就拿他当我爸怎么了?这到底关你什么事啊章明骁?你睡我,还真睡出感情来了?别别别,”温长迢摆手,强颜欢笑,“我这辈子是不打算谈恋爱的,像你说的,一个混混小偷,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自作多情,你当我钱多了没处花,乐意陪你玩。”章明骁把人拽起来,拉着往外走,忽然又说,“你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流氓,就算是,迟早有人爱你。” 身后的人突然站住不动了,章明骁要转身去看,就听见温长迢颤抖的声音:“不要转回来!不要看我……不要碰我……” 章明骁没转身,但他还是他往后退贴到温长迢面前,温长迢垂着头,埋在他牵他的那条手臂上,把眼泪擦掉。章明骁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他没躲,稍稍弯了弯,蜷在了章明骁手心里。 沉默了许久,温长迢拉开和章明骁的距离,说:“没人喜欢我,我也不需要。” 章明骁把人揽在身侧,叹了一口气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臭狐狸。” 章明喻在店外给他们照了一张照片,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当个摄影师还挺好,温长迢和他哥挺上镜,还挺搭。 到了店外,风有点凉,章明骁也不问意见,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出来时还干干净净的西装,现在染上了各种颜色的污渍,又白搭了他定制的好西装,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也就手工定制了两三套,照每天这样见一次温长迢来看,一个星期上万块钱就打水漂了。 所以,他不打算让温长迢出去打打杀杀了,老实呆着,漂漂亮亮让人赏心悦目多好。 去商场随便帮温长迢买了几套衣服,在车里换上一套就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医生让温长迢把伤露出来,温长迢倒也不顾忌什么,几下脱干净,让医生看。全身上下没一处正常的皮肤,全是伤口和红点,脚上伤得重,洗掉脏东西这才露出有些腐烂流脓的伤口。 章明骁一言不发,来回审视了好几眼,最后点了一根烟出去了。 章明骁走了,医生怀疑温长迢是章明骁打的,这才开口问,一直反复确认,温长迢最后被问烦了,闹着不医,章明喻好言相劝了很久,这才缓解双方气氛,融洽地就医。 章明喻拎了一大袋内服的外服的药,上车了扔在副驾驶位上,章明骁看了看,直佩服:“比我的药多出两倍,够你受一阵子了。” “算我倒霉,”温长迢低头看了一眼章明骁的裆,章明骁下意识地合起双腿,温长迢笑了笑,“就当报应。” 章明骁往温长迢身边贴了贴,说:“先在我家养伤吧,好了之后你爱去哪去哪,永不相见也行。” “你确定你不会趁机打击报复?” 章明骁摇头否认:“不确定,但你没地方去了,走吧,咱们一丘之貉,住在一起多有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