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终于有了怀孕的认知
赵福虽说知道王厉图怀孕了，可到底对他怀孕这件事没有清晰的认知。 她伺候王厉图吃饭已有一段时日，知道他孕吐很严重，因为体虚不再晨练，不上朝后也不怎么出府。 他还是以前的样子，顶多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只是比之前更加精瘦。因为天气热了，现在身上只着一内衫一外袍，说袍子有些不对，因为他的衣服多紧腿箭袖，包裹着肌肉，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体里蓄势待发的力量。 紧紧裹着窄腰的一掌宽的腰带，坐卧行走间不见一丝褶皱，不禁让她猜测父亲真的怀孕了吗？ 王厉图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发愣，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可是旁边还站着几个下人，是王母得知他怀孕后拨过来照顾他起居的，他没法开口让赵福回神。她的眼睛呆愣愣的，可偏偏带火，王厉图觉得自己的肚子快要被烧出个洞了，连呼吸都憋着不敢让腹部明显起伏。 饭是没法儿吃了，他有些重地放下筷子，开口说道：“我吃好了，你还要不要再用？” 赵福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见自己给他挟的几筷子菜没有剩下，连忙回道：“我吃好了，父亲。” 赵福离开后，他制止了下人收拾碗碟的手。 他现在孕吐没有之前严重，能稍微吃点儿东西，赵福盯着他肚子发呆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吃，现在正饿得厉害。可是等菜送到嘴里，他又觉得没了胃口，勉强喝下两口汤，就让人把饭撤走了。 河生最近从外边的果子店里给他买了些盐津梅子之类的吃食，让他反胃的时候压恶心，他到书房的时候总觉得饿得有些心慌，就吃了一把酸杏脯，才觉得身上舒爽些。 赵福瞧出王厉图身体稍有变化是在他怀了快三个月的时候，王厉图的孕吐仍没有停止，但好在能够正常饮食了。 天气越来越热，赵福的衣衫又脱了一层，只穿着肚兜和一件湖绿色襦裙，衬得她粉白如荷花的脸颊更加娇嫩。虽然她总是一脸呆相，这身打扮也给她添了几分娇憨颜色，不过无人欣赏就是了。 王厉图还是以前的装扮，只是脚上换了短靴，身材颀长，端的是英姿飒爽。 坐在饭桌前看到王厉图过来，她连忙起身唤道：“父亲。” 他点点头应答，顺势坐在对面。 赵福半垂着眼看他坐下，刚好将他的肚子瞧清楚。腰还是劲瘦，腹部不能说平坦，但确实也没什么大变化，就跟多吃了一碗饭差不多，可他还饿着肚子呢。 王厉图觉得凉拌丝瓜头不错，所以多挟了两筷子，赵福见他喜欢这道菜，就让河生给他端过去。河生端起盘子了，她却伸手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河生瞪着她但不敢说什么，她对上王厉图看过来的眼睛，小声说道：“大夫交代不能吃太多凉食。” 王厉图垂下眼睛不做声，将筷子放下，拿勺子舀八宝米饭吃。 赵福长长地舒了口气。 陪吃这个差事真不好做，不操心不行，管多了又怕惹怒这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天知道她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好在虽然不常见王厉图的笑脸，他也没有因为她偶尔的管制而动怒。 王厉图以前吃饭极其迅速，在军帐中，没有时间让他细嚼慢咽。只不过这次有孕后他实在吐得心生畏惧，吃多了要吐，吃快了也恶心，所以他如今一口饭作以往十口吃，用过饭后总觉得累得慌，坐得腰累，嚼得腮帮子累。 感觉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对面的赵福也赶忙放下筷子，大致扫了一眼桌面后，乖巧告退。 她专门绕过王厉图。 他的腰带紧绷着有了褶皱，因为穿得少，可以看出腰带的上沿将他的肚子勒出一道痕，下沿就看不真切了，她也不敢细看，略微瞥两眼，在王厉图黑沉沉的目光里匆忙离去。 王厉图坐得有些腰酸，吃饱后腰带也有些紧，赵福走后他便起身到院子里散步。四月艳阳天，日光正盛，他如今不耐热，刚吃过饭被日头一晒就出了一层汗，快步走到书房把腰带松开重新系一个松结，才觉得呼吸通畅了。 他的肚子确实有些变化，前几日开始就不让河生贴身照顾了。 刚才察觉了赵福的目光，饶是再不适，他也忍着没有动作。以后肚子只会越来越大，他总不能让赵福别看自己，想到这里，他伸手下去慢慢抚着有些凸出的肚子，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慢点儿长啊？” 孩子没有如王厉图的愿。 他的肚子迅速地从一个小突起变成鼓囊囊的一块，适合练武的衣服已经不适合他如今的身形。王母差人给他量了几身新衣衫，江南的丝绸，又凉又水滑，颜色也浅，是胸口下系带的款式，没有腰带的禁锢，肚子舒服多了，只是他如今不管什么姿势，肚子都很明显。 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身形，他有些头疼，之前的孕吐折磨得他比孕前还瘦了一些，锁骨都更加凸出，可肚子却像是汲取了所有的养分一样，已经成为一个寿桃馒头。 这才三个月零点儿。 伸手摸了摸，确实是个大硬馒头。 抬腿去外间，赵福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他这副打扮有些惊讶。她从没见过他如此闲散的穿着，此刻的惊讶也情有可原，可她的目光黏在他的肚子上，就让王厉图阴了脸了。 偷偷摸摸地瞧也就罢了，今天竟敢直勾勾盯着他的肚子看。 迅速到饭桌前坐下，桌子压根挡不住他的身体。 他坐得笔直，衣服柔顺地贴着身体，在突起的腹部有了起伏，胸口下的衣带也因为肚子的缘故，随着他的呼吸向两侧散开。见赵福还在透过桌子看自己肚子，他将两手放到桌子上挡住，低声开口：“吃饭。” 赵福实在是有些惊叹，原来被父亲用腰带束着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做了一个多月的陪吃，她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般惧怕王厉图，他也是平常人，虽是大将军，脾气却算得上温和，从没对她发过火儿。 于是她将视线从他的腹部移到他的脸上，开心道：“父亲，弟弟长大好多啊。” 这话王厉图没法儿接，只含糊嗯了一声，为了遮掩尴尬，他连忙舀一勺养胎的药膳喝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但是为了孩子，还得继续喝。 “可是您瘦了。现在您胃口好些了，要多吃点儿才能养好身体，弟弟也能快些长大。” “咳～咳，”王厉图一听她叫自己腹中孩子弟弟，就感觉浑身被蛰了一样，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养胎汤就呛到了气管里。 赵福起身想过来，王厉图连忙抬手制止她，“咳～没事。” 赵福在原位上坐立不安，看着他因为咳嗽而一抖一抖的腹部，小声说：“父亲，您慢点咳，当心着弟弟。” 接过河生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抬眼看见她满脸无辜地坐着，王厉图咬了咬牙，真想把眼前那碗难喝至极的养胎汤全倒进她肚子里。 食不言的规矩，丞相府没教吗？ 但他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举箸挟了一筷子拍黄瓜，好酸。他扬了扬眉，给她挟了一大块黄瓜，“快吃吧，愣着干什么？” 看着她被酸得五官皱做一团，王厉图心情颇为舒畅，连那碗难喝的养胎汤都变美味了，他开始专心吃饭。 赵福现在已经包揽了给他挟菜的事务，一般都是先照顾他的吃喝，然后自己才专心吃饭。她喝了口鸡蛋羹，压下嘴里的酸意，见他胃口不错，她想了想，便剥了一只虾让河生端给他。河生看她这些日子伺候王厉图还算尽心尽力，也慢慢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愿意听她的话。 前几日还沾不得荤腥，如今他竟然两口就把那只虾吃下去了。渔民清晨才捕上来的河虾，送到府里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厨房用水乘着，午时开火前去了虾线，用花雕酒和香料腌制半个时辰，急火热油翻炒至变色，出锅盛盘撒上一把小香葱碎，色香味俱全。 。又给他挟了一个烧鸭的腿，他咬下一口就不吃了，总觉得没有河虾有滋味，就自己伸手挟了一只，也不剥壳，直接放进嘴里嚼，味道更好，可是虾肉都被嚼散了，吃得不尽兴。 吐掉嘴里的虾壳，他抬手的时候，赵福已经将那盘河虾端到了自己面前，让河生拿给她一个碗和勺子，开始剥虾。 见状，他挟一口红烧菌菇吃下，又去啃碗里的鸭腿。 等他啃完，赵福已经剥出来一小碗嫩红的虾肉，拿勺子舀了盘子里的汤汁淋上，河生不等她开口就自觉地把碗端给王厉图。 王厉图是真的喜欢吃，也不看其他的菜，不多时就合着米饭把碗里的虾吃干净了。见赵福又剥出来小半碗，他开口制止道：“我不要了，你别剥了。” 赵福闻言停止动作，拿过杏儿递上来的湿手帕擦干净手，王厉图见她白嫩的指腹一片红痕也不说什么，自己舀一碗米酒桂花蛋羹喝。 河生再把那碗虾端过来的时候，他开口：“我吃好了，阿福自己吃吧。” 赵福见他吃得不算多，也不敢劝，怕再惹得他吐出来，反正他没饿着就行。于是快速动筷子吃起来，天热，菜还热乎着，她也觉得河虾不错，吃得很香。 等她吃好要走的时候，王厉图已经让河生拿了一瓶膏药出来，让她回去洗干净手后涂上，能消肿祛疼。 “谢父亲。” 之前王母说王厉图把她当女儿看，她还不信，现在王厉图总在小事上关怀她，让她从他身上感受到慈父的体贴呵护。 因此她下定决心，以后要心甘情愿服侍他，不把他当安宁的父亲，要真的当他是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