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和花

    相当平凡的一天。你决定出门逛逛。

    你换好衣服，魅魔仍然懒懒躺在沙发上，没有动弹的意思。祂的衣物因为随意的姿势有些凌乱。你无奈地单膝跪下，为祂整理衣领。

    无视对方打量的眼神，你仔细地扣上最后一颗纽扣。至于魅魔在想什么？你一向猜不透，那么就没有动脑的必要。

    你想要收手起身，手腕却被扣住。祂突然含住你的无名指，以几乎咬断指骨的力度重重咬了下去。

    “嘶——”你吃痛，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你没惹祂吧。

    祂松开口，血肉模糊的指节上清晰可见一道深深的齿印。

    “你们人类怎么称呼这个的来着？”魅魔若无其事地歪头，唇被你的鲜血染红，显得有些邪气。

    “戒指。”

    “……好老套。”如果作为求婚，不管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你跪着吧。

    “哈哈，那有什么关系？”祂毫不在意你的吐槽。“深可见骨的爱意也好，抛却理智的欲念也罢。在你我相遇之前早已重复上演过无数次。‘爱’本身就是再老套不过的命题。”

    “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祂看着你的眼睛。“从此往后，你拥有我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极力保持平静，但发红的耳根出卖了你。这些来得没有缘由的话语不管魅魔说多少次你都无法习惯。

    “想说就说了。”祂自然地站起身催促。“走了。磨磨蹭蹭的，不是说要出门？”明明是祂突兀的行为打断了你。

    “快一点。不然待在家里一起玩点新游戏我也不介意哦？”你不太确定‘游戏’的对象是电子设备还是你自己。

    对方做事总是随心所欲，不讲道理。你一如既往地拿祂没办法。

    去吃了你想吃很久的烤肉，看了场无功无过的电影。尽管言辞始终刻薄，魅魔并非每天都会找事。人的生活方式种类有限，没事的日常和普通的情侣也没什么不同。

    东西吃多了有点撑，你拉着祂在路上消食。城市的夜被各色的霓虹灯照亮。魅魔的容貌无需朦胧的灯火增色，只是令祂看起来更接近异志里的精怪。

    勉强收回视线，你听见心脏砰砰地跳动。即使知悉这副皮囊下的恶劣灵魂，你仍然会时不时被祂吸引。

    而这样的祂，属于你了。随意包扎过的指骨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你这一点。

    好开心。

    好开心。

    好开心。

    比起先前籍由受虐逃避痛苦，如今祂赠予的伤口令你感受到‘幸福’。

    路过一间花店，你无端被吸引了视线。并非仅出售花束，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盆栽，你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鲜活地绽放着。给人以‘漂亮’的第一印象?。和魅魔一样。

    祂会喜欢这些吗？抱着某种心思，你拉着魅魔想要进去逛逛。

    “喜欢这些？”祂挑眉，不置可否。或许对于魅魔这种已经足够美丽的生物而言，其它东西的妍丽与否都失去了意义。

    进了店铺，你试图寻找与祂相称的植物。可能太过专注，以至于一抬头失去了魅魔的踪影。

    你心中一紧，无数不好的预测涌出。幸好在焦虑淹没之前在花架对面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祂靠在架子上，正在逗弄一盆含羞草。小小的叶片因为受到刺激可怜巴巴地收拢。显得来人分外可恶。

    ……连植物都不放过。

    回过神来，你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也没了闲逛的心情。

    “喏。”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变戏法般，眼前突然出现一支花。

    非常普通的红玫瑰，有着众所周知的寓意。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新鲜得过分，茎上的刺没有去除，花瓣上的露珠将落未落。大概又是魅魔的能力。

    “谢谢？”你受宠若惊，即使花刺不慎扎到指腹也无碍欣喜。

    祂察觉了你的情绪，想要安抚你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情人间的赠礼呢？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令你觉得甜蜜。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蠢东西。”虽然是自己送出的礼物，但魅魔对你的笑容相当嫌弃。不过根据你的认真观察，祂的嘴角似乎比平时抬高了几个像素点。所以就当作打情骂俏好了。

    “你喜欢花吗？”你不介怀地问道。第一次觉得玫瑰这种平庸的花种如此娇美可人。

    “一般。”听到声音，祂看了你一眼。

    “那你喜欢什么呢？”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你感到好奇。

    祂想了想。“这个世界的景色的话……我更喜欢沙漠什么的。”

    “为什么？”这不管怎么看都和祂称得上绮丽的面容不搭边。

    仿佛想到了高兴的事，祂笑了起来。伸出手搭在你的颈侧，跳动的脉搏隔着皮肉顶上祂冰凉的指腹。你隐隐有些预感，心跳微微加速。而从眼神可以看出，祂也发现了这一点。祂露出尖牙，凑到你的耳边。魅魔的气息将你笼罩。

    十指强行插入指缝，即使想要握紧，花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地上。祂步步逼近，你似乎听见了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才收到的鲜花被对方碾碎成泥。馥郁的玫瑰花香漫延开来，给昏暗的小巷添上一层暧昧。

    “因为它足够炽热，且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