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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活儿了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姜流出名了。

    一是因为她是特招进来的“学神姜初”,二是因为公然违反校规翻墙,三是因为站上主席台被校长揭掉帽子时那头张扬的粉毛,四是因为厚重的刘海下那张招人惦记的脸。

    姜流真的想哭,如果说站她旁边的方巍的表情如同被晴天霹雳劈了一遍的话,那她绝对是被劈了十遍不止!

    因为仪容仪表不过关加违反校规,姜流整整被扣了十个学分。

    因为是特招的“贫困生”,姜流被校长要求必须在本学年的所有考试中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否则学校将不再减免她未来的学杂费。

    因为违反校规翻墙出校,姜流被学生会会长也就是江絮,给发配到了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校边缘社团。跟她一起的还有屡教不改还教唆他人违规违纪的主谋方巍,这位大概是加塞的,至少江絮在听到方巍名字的时候表情错愕了一瞬。

    想要低调的姜流顶着一头粉毛,走哪儿都是焦点。

    “学神,今晚来我宿舍吧,给你看个大宝贝!”

    “学神想不想吃超大肉肠?我喂你啊!”

    “给上吗?”

    还有的给她甩出一张校园卡,一脸嚣张,“包你三年绰绰有余。”

    要不是有个方巍在,江流指不定已经被哪个胆大的拉进小树林了。

    方巍全程表现得像只野狼,能动手绝不跟他们bb。

    到底还是顾忌凶名在外的方巍,后面终于没人敢上去了,只是偶尔扫向姜流时,目光还是难掩下流。

    好在这样的人只是少数。

    “看来老子以后真得当你保镖了。”方巍揽住姜流,高大结实的身体几乎要把姜流整个人包裹住,恶狠狠道:“妈的一个个精虫上脑的恶心玩意儿。”

    姜流忽然想到那天在酒吧舞池里顶在自己屁股上的硬挺,心想:确实。

    “脸红什么?”两个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脸,没轻没重的。

    “疼疼疼……”姜流赶紧捂住,两只泛着水光的眼里写满对他的控诉。

    “嘁,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分座位的时候,方巍理所当然是要跟姜流坐一起的。

    人高马大的方巍睁着一双能当空军的卡姿兰大眼睛说他近视,硬要跟小矮子姜流挤一起,班主任恰好是曾经带过他一年的胡国宏,看见这个他就头疼,索性大手一挥把他们俩安排到了靠窗的位置。

    “同桌,我以后可就靠你多关照了。”方巍倒在桌上咧着牙笑,面上同时有着野狼的凶气和哈士奇的憨气,活脱脱像个恶人。

    想想自己因为请了一次客而严重余额不足的校园卡,姜流默了下,将下巴搭在手臂上眨巴眨巴眼睛道:“咱们说好了,我辅导你学习,你承包我三餐,那……就从今天中午开始怎么样?”

    饱满柔软的唇在眼前晃啊晃,卷翘的睫毛俏皮地煽动着,像把小扇子一样撩动人心,方巍心里猛地一颤,一声狂“草”脱口而出。

    姜流还愣着,就见方巍在两人之间竖起一本书,闷闷的一声“好”从书那边传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所以方巍这是觉得被占便宜所以生气了吗?

    姜流敲了敲书,从侧面探出头,漂亮的眼睛闪着光,“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你说了算。”方巍手一松,厚重的书本直直往他脸上倒去,盖住了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方巍:完犊子,老子被撩了。

    姜流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边听着别人的自我介绍一边正襟危坐着,坐在后面的同学李桐木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背心,“学神,教方哥的时候把我们也捎上呗,顺带的事儿。”

    李桐木同学是个正直的好青年,他也想好好学习。

    接收到同桌的示意,王意山立马点头,“啊对对对。”

    “对个屁。”方巍支棱起来了,眼睛一斜霸气侧漏,“一对一辅导和一对多辅导能一样吗?老子今年必须升级,你们俩别他妈想妨碍老子!”

    “方哥这你就想错了,人多不止力量大,还能互相监督,还能充分调动别人的积极性,说起积极性……”李桐木顿了下,眼瞅着方巍想说话,赶紧接上,“方哥你自己说说,你积极吗?”

    “打架挺积极。”王意山说。

    “再说了,方哥你是我们老大,我们肯定得跟着你才能有进步啊!而且学神这么弱一只,肯定承受不住你爆棚的王霸之气。咳咳,学神你别这样看我……我很直的!”

    王意山翻了个白眼,“对对对。”

    姜流看向方巍的时候发现方巍也在看她,刚想问他的意见就见他往桌上一趴,留下百无聊赖的一句“你觉得行就行。”

    那就是行,姜流笑的狡黠。

    “零食。”姜流对李桐木说。

    “饮料。”姜流对王意山说。

    知识是无形的,但它可以换取有形的物质,两位有爱的后桌壕气冲天,巴不得有人给他们花钱。

    “首先……”姜流按着方巍双肩想把他扶正,谁知道他硬得跟石头一样,对上他明晃晃写着“你在干嘛”的眼,姜流一点都不尴尬,说:“首先,把你的头从桌子上抬起来,上课不许睡觉!”

    “上课不睡觉那我干嘛?”

    “听课啊!”

    “你不是会讲?为什么还要听?”

    “……那不一样!”

    “确实,他们声音没你好听。”

    “……”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喂。”在姜流为自己默默点蜡之际,方巍忽然板着脸凑过来,“都说你跟姓钟的好了?真的假的?”

    酒吧事件过去了两天,方巍始终在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他甚至不知道是谁打晕了他。而且从那天之后,南宿有几个不安分的开始频频找北宿的茬。

    被这股不安分的风气带起来,方巍甚至隐隐有种南宿这是准备要跟北宿开火的节奏。

    说他动了钟鸣危心爱的零,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借口了。

    “算了,无所谓。”方巍又倒回去。

    他对钟鸣危的了解不算多,可要说钟鸣危喜欢男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钟鸣危依旧是很随性地靠着后桌,桌子后移了半寸,他只是很小幅度的偏了偏头,后桌吓得冒汗,连忙把桌子抵回去给他固定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钟鸣危:“说说看,为什么要把小羊羔搞去侍奉部。”

    江絮:“数罪并罚,她只能去侍奉部,这是校董事会一致同意的。”

    “所以还是你提的。”钟鸣危眸色微深,“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看上她了?”

    江絮将书翻了个页,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想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我送你啊。”随意得就跟好像送的只是路边随意捡的一根草。

    “你舍得?”

    “能有什么舍不得的,顶多有点可惜,但是……”顶多是可惜还没好好尝尝味而已,钟鸣危轻“啧”一声,忽而倾身按住他的书,压出一道突兀的折痕,压低了嗓音道:“老絮,你跟我也不说实话?”

    他是不信江絮会真的看上小羊羔的。

    江絮看着那道折痕皱眉,“暂时不能。”

    是不是……跟弥弥有关?钟鸣危想这么问,但他还是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涩意,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道:“随便你,还好白伏从来不参加任何部门活动,否则我真的会以为你在给我找麻烦。”

    “那不一定。”江絮认真勾勒完最后黑板上老师讲的最后一个字母,道:“宿舍不方便,白伏好像打算把小白羊养在侍奉部。”

    白伏从俱乐部带回来的白狼崽子,钟鸣危给他取的名字叫“小白羊”。

    对于白伏突然提出要把小白羊养在侍奉部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突然。

    钟鸣危盯着江絮看了半天,道:“你真行!”

    侍奉部真的非常边缘化。

    大概是选拔条件“苛刻”,加上新来的姜流和方巍在内,侍奉部目前只有四个人。

    姜流,方巍,还有一个比他们高一级常年黑眼圈的小胖子学长钱许多,至于最后一个人则是令姜流和方巍都觉得意外的,是505那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很“天神”的白伏。

    方巍知道的时候,哼哼声差点没飘上天去,姜流就很不明白,都是一个学校的,都是随意分的宿舍,南北两宿舍的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让她一个在班上混迹在北宿堆里的南宿人很尴尬,感觉跟个间谍一样。

    侍奉部办公区在西北侧的景明苑,长在一片梧桐树林里,偏远到一般人想找都找不到。大概是对这一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部长钱许多特意到校园公交站点等的他们。

    林间小道弯弯绕绕,姜流一开始还试图记路,到后面完全放弃抵抗,老老实实跟部长走。

    景明苑是座破破旧旧的双层小楼,这里平时是没人用的,蛛网都盘了好几层,天知道当钱许多拎着扫帚端着盆过来的时候画面有多惊悚。钱许多天生胆子小,全程开着直播做清洁,全程都是他的哀嚎。

    为了迎接可爱的小学弟,他豁出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空气里还有未散的尘埃和水汽。

    “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吧。”钱许多不动声色地挡住一根被遗漏的灰白色蛛网,圆润的胖脸上有点羞涩,“别看这里外观不怎么样,但你们要知道,整个长风能拥有独立办公区的除了学生会之外,也就我们侍奉部有这待遇了。”

    从楼梯上去依次往左,门牌号分别为204到201,钱许多领着他们推开204的门,说:“咱侍奉部的事务做起来没完没了的,累了就到这儿休息,晚上睡这儿也行……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申请几张床吧……”

    二楼是休息区,简简单单的四个房间,一张桌子和两张沙发椅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桌上是钱许多从池塘边顺手挖来的几根铜钱草。

    “我们侍奉部是人不多,但贵在精。”钱许多下意识勾了勾裤腰,小眼睛里闪耀着令人信服的光。

    “学神。”他指指姜流。

    “校霸。”他指指方巍。

    “颜王。”说的是不在场的白伏。

    最后指指他自己,“钱许多。”

    这么一介绍,好像是挺厉害。

    “侍奉部是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在这里你们可以学到各种各样的技能,可以不断挖掘自己的潜能,实现自己的价……”被方巍恶狠狠地一眼,钱许多嘴皮子一抖,磕磕巴巴道:“总之就是非常充实……”

    方巍的眉头一开始就是皱着的,到现在也没舒展,钱许多唠唠叨叨,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问道:“所以侍奉部到底是干什么的?”

    方巍其实还是体育部的,但作为一个任性妄为不管事的大爷,也别指望他会去了解学校的组织架构。但他想,天下社团打都一样,混个学分罢了。

    “你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钱许多叹气,“这么说吧,侍奉部的侍奉这两个字也可以用伺候代替,伺候大爷们的后备役部门。”

    就是说,作为社团最最底层,也作为长风专设来“锻炼教育”学生的小社团,其他大佬发的活儿,侍奉部哪怕不会,撸起袖子也得干!

    “操!这么说北宿那群蔫儿坏的货也能随意使唤我?”方巍剑眉一竖,“想都别想!”

    “小学神学弟,你不会跟他一样吧!”钱许多看起来有点哀伤,“这是又给我分了两个白伏大爷进来了吗呜呜呜……”

    “部长你别哭啊!”姜流安慰他又问:“不做任务的话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扣扣学分而已。”

    “扣学分!?”

    不得不说,这个惩罚简单而粗暴,狠狠地拿捏住了“负债累累”的姜流和方巍的命脉。

    一个刚入学没多久的新兵和一个留级了两年的兵痞,两人的学分加一起连正数都凑不到,甚至会有越负越多的风险,不可谓不凄惨。

    小小的侍奉部,只有钱许多一个人笑得出来。

    被拿捏住的两位生无可恋地加上了钱许多的微信,并火速拉了个名为“难民营”的小群。“难”是方巍,“民”是姜流,“营”是钱许多。

    侍奉部四个人,钱许多和方巍属于北宿,姜流和白伏属于南宿,在人员架构上算得上势均力敌。不过钱许多本为人性格软好欺负,方巍一心抱姜流大腿,再加上白伏从来不出现,所以小小的侍奉部氛围还算和谐。

    姜流:“部长,冒昧问一句,你现在被扣多少学分了?”

    钱许多:“看着我的眼睛。”

    姜流:“嗯……部长你能把眼睛睁开吗?”

    “看我的黑眼圈!”钱许多恼羞成怒转身画圈圈,“我是说,但凡我被扣过0.1个学分都对不起我的熊猫眼……”

    看出来了,钱许多是个人才。

    姜流戳戳耷拉着耳朵萎靡不振的方巍,小声安慰道:“放心吧,万事有部长在呢。”

    部长:“……我听到了。”

    钱许多伤心难过,二话不说把他们拉进了一个名为“拜见大佬”的社群里面,姜流一下子看到了好几个似曾相识的头像,群里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侍奉部姜初 有空的话,来一趟学生会

    这就来活儿了?

    “这也……”钱许多小眼睛努力瞪大,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点开群共享的在线编辑文档找到那条最新更新的任务看了看,跟着催促道:“快去快去,记住了啊,学生会的事排第一!”

    奇怪,学生会以前从不给侍奉部派活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