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妈什么条件

    六点一刻，天还未明。江持倏地睁开双眼，从凌晨的梦境中惊醒。

    这该死的生物钟。

    卜夏在他身边安然地睡着，他在床上放了两分钟的空。新的一天又他妈开始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卜夏身下抽了出来，下床，摸黑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衬衫、西裤给自己穿上。

    “……持哥？”

    江持回头，卜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坐在床上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

    他凑到卜夏身前，吻了下他的唇：“接着睡吧，没事。”

    “这么早？”

    “嗯，周炀今早八点有课，我得在他上课前堵到他，”江持又给自己戴上了表，已经是一副精英的模样了：“快躺下睡会吧，我晚上早点回来。”

    江持临下楼前又和卜夏恋恋不舍地交换了个吻，然后才匆匆跑下楼。卜夏坐在床上听到楼下传来了“咚”地关门声，江持披星戴月的一天又开始了。卜夏泄气地倒在床上，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作死逼江持和自己父亲还有一堆弟弟妹妹出柜，如果不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既幼稚又任意妄为，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对他人并不容易的人生毫无认知，江持怎么会活得如此辛苦。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卜夏拿过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闽行。他盯着屏幕上“闽行”两个字，心跳突然加快。江持在这方面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了，江持要他切断和卜家产业的一切往来，江持不是还因为他去看他妈又是耳光又是狠操的折腾了他一晚上吗。

    卜夏想到这苦笑着，他本来可以跟江持毫无芥蒂的。

    可江持最近的状态实在太差了。他真的看不下去了，他要帮他去解决当下这个问题。

    卜夏手指飞快地打着字，他约了闽行今天下午去他的咖啡店里谈谈。

    闽行毫不意外卜夏会约他见面，他欣然应约，准时地出现在了卜夏的咖啡店里，甚至直接带来了一份法人变更文件和董事长卜焱的懿旨。

    闽行把文件放在桌上转了个圈，直接送到卜夏手边。

    “你妈妈早就想到你会替江持求情。一个小小的周炀对我们集团的影响和对他江持那小作坊的影响可是不一样的。签不到周炀，江持的资金链就会断开，就他小家小业的运营模式不出一年他就要在出版行业卷铺盖走人了。”

    贬损江持的话卜夏早就听腻了，他挠了下鼻子：“叔，你直说吧，我妈什么条件？”

    闽行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很简单，集团旗下这家媒体公司在和周炀接触，你成为法人和绝对控股人，你想签什么作家，不想签什么作家，不都是你自己拍板说了算吗？”

    “这不行！”卜夏“腾”地站了起来。

    他答应过江持的，卜家一分的产业他都不会要。如果现在自己签了这份法人变更的文件，这对江持既是失信又是背叛。

    闽行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卜夏坐下：“小夏，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和你交个实底，卜家的产业不是你想撇开就撇开的，就像江持不是他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你懂吗？”

    他能不懂吗，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到折衷的办法。

    闽行又说：“与其这样，你不如先让江持度过这个难关。你妈妈的集团下设七八十家子公司，他江持没时间去盯着每一家吧？”

    不得不说，闽行很会游说又很了解他，几乎句句说进他的心坎里。卜夏的手搭在了文件上，说：“那我考虑下吧。”

    闽行点头，站起身：“还是要尽早决定，江持的公司可拖不了太久。”

    “我知道，”卜夏也站起身，和闽行握了手：“闽叔，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