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恋人去世了，陆哥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啊。
一区的临时仓库离小区不远，姜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在交叉路口避开了一只游荡的变异种，一路摸索着，很快找到仓库后门。 后门开了一条小缝，姜茸从缝隙中溜进去，黑漆漆的仓库里，有几道人影在快速移动。 他不敢确定那些人影是人是鬼，紧张地握紧手枪，将子弹上膛，小心翼翼往仓库中心的位置靠。 “那边的，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一个凌厉的男声忽然在不远处出现，姜茸被吓了个哆嗦，捂着心脏靠在墙上。 “姜茸？”黑暗中，男声忽然换了个语气，“小五，把灯打开。” “收到。” 姜茸一时没听出这个男声是谁，只觉得有些耳熟，直到仓库亮起灯，他看到男人的脸才松下吊着的那口气。 是牧寻，顾乐的哥哥。 异能者夜视能力都极好，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也可视物，仓库的灯许久没开过了，开关上遮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我来找我妈，你们见到她了吗？黑色的长头发，个子很高。” “我认得姜夫人。”牧寻扯住姜茸的胳膊，回头对仓库里其余的人说，“把剩下的物资都收好，快速送到二区护卫队。” “收到！” 姜茸被牧寻带到了仓库隔间存放重要物资的地方，“姜夫人，收的怎么样了？”牧寻问。 “还行，快了。”姜母手摁在物资箱上，每摁一下，那箱物资就会原地消失，她片刻不停的重复着动作，根本分不开心思去看门口。 姜茸看着母亲忙碌的样子，又看了看陪他站在一旁的牧寻，瞬间感觉自己有添乱的嫌疑，“牧先生你不用管我，我在这等我妈就好，你快去忙吧。” 牧寻犹豫了会，“好，我一会来接你们，注意安全。”牧寻拍了拍姜茸的肩膀，绕到前门，独自一人走出仓库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姜母注意到了儿子的存在，忍不住一边忙碌一边唠叨，“不是告诉你好好在家待着吗，多危险！这外面都是变异种，你不怕被吃啊！” 姜茸：“我担心你嘛......” “你出来能帮我什么，下次让你在家就老实在家待着，知道了吗？” 姜茸垂着眼睛，不置可否。 ＊ 一区在基地最外围，住的都是异能者和异能者家属，总部本来想的是把一区当成一块天然防护屏障，如果基地出了什么事，异能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不巧的是，自从十几天前搜救队去河北后，北方基地就接到了南方基地请求援助的消息，大批异能者此刻都已经赶往赶往南方，一区已经连续十几天都空荡荡的，只留下零星的几个异能者，和一堆手无寸铁的家属。 不过好在一区每栋房子下面都有地下室，及时躲进去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变异种在一区捞不到好处，难保不会涌入二区三区，二区是种植基地，三区是养殖场，一旦沦陷，哪怕基地在这场战役中赢得了胜利，也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失去基础物资供给，后果不堪设想。 牧寻站在顶楼往下看，街道上无意识游荡的变异种越来越多，它们贪婪的啃咬着视线里的一切，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牧寻握紧拳心，他虽是顶级风系异能者，但单兵作战能力几乎为零，只能与同伴联手才能把异能优势发挥到最大。 现在基地里异能者寥寥无几，他连个像样的火系异能都找不到，眼看着几万只变异种浩浩荡荡闯入基地，糟蹋基地的设施、庄稼、车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难捱。 一人从楼梯口跑出来，捂着肚子喘了一会，呼吸急促，“牧队，通讯部联...联系到南方基地了！” 牧寻回头：“怎么说？” “虽然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但最少也要两个小时才到。” 两个小时。 二区三区最多支撑二十分钟，其他区域没有地下室可供躲藏，一旦入侵...... “不过陆哥他们比较快，刚接到消息，已经到内蒙边界了。”那人补了句。 牧寻一时无语，心里松了口气，“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我去二区看看，你去临时仓库把姜夫人他们护送回家，一定不许出意外。” 小五点头，“好的牧队。” 牧寻从顶楼纵身一跃而下，用风速控制身体，稳稳落在地面上，往二区的方向赶过去。 ＊ 仓库里。 母亲在旁边忙碌，姜茸坐在墙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仓库入口的位置。 刚刚外面还有整理货物的声音，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仓库里只剩了他和母亲两个人。虽然有空间在，但他没有面对变异种的实战经验，心里还是怕怕的。 “妈，你空间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啊？”姜茸勉强找了个话题来缓解紧张。 “一个白色的无限大的空间，挺漂亮的，有时候我都想进去住一晚。” “那你住呀，把明磊哥房间里的床搬进去。” “你这孩子，那明磊回来住哪儿？”姜母失笑地摇头，“而且这空间人是进不去的，只能放入没有意识的物品，你把空间想的太神奇了。” “......你进不去空间？”姜茸不可置信的站起来，“那你还敢大半夜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你是不是疯了，你就不怕出事吗！” “我不是一个人来，是他们去家里接我的。茸茸，我知道你是担心妈妈，但是再担心都不可以这样大声吼人，不礼貌。” “我......知道了。”姜茸软下语气，整个人都颓了。 他在心里问系统，‘我的空间应该能让妈妈进来吧？’ 【流动空间仅限宿主本人进入，违规将收回所有游戏币奖励。】 只是收回游戏奖励啊。 那还好，这买卖不亏，他就剩下520个游戏币了，外加一张游戏币抽奖券，如果这些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母亲一命，还是很值的。 姜茸坐在墙角，下巴放在膝盖上，十几天没见到明磊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茸茸，你有没有觉得这边味道越来越重了？”姜母掩了下鼻子，将最后一个箱子收入空间中，“快走，这边不安全了。” 姜茸嗯了声，掏出手枪递到母亲手里，“我不会用这个，还是你拿着吧。” “我也不会用，算了......”姜母接过来，紧紧握住，“拿着壮胆吧。” ＊ 天蒙蒙亮，原先戒备森严的基地入口此时四敞大开着，护卫队空无一人。 一辆中型军工车驶入基地一区，闻着味赶来的几百只变异种浩浩荡荡追在军工车后面。 几名异能者面色凝重，握着拳头跳出车外，与那些变异种缠斗起来。其余的人跟随车辆去到一区地下中心，牧寻以及基地的管理人员此时都聚在里面。 “对不起牧队，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错。”小五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此刻正红着眼睛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出声，“我去仓库的时候...仓库已经全是变异种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出来，我没看到。如果我能早点去就不会出事......姜先生回来我会亲自跟他道歉，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绝对不推卸责任。” “你怎么承担，你拿什么承担！”房间里，一个发鬓两边都白了的老人站起来，“现在大部分物资都还在姜夫人空间里，她死了，物资就全没了，基地这几十万人以后吃什么、用什么？” 老人看向牧寻，忽地低吼道，“这么重要的人，你们为什么连多派几个人守着他们母子都做不到，你给我解释解释！” 牧寻低着头，衣服比先前更凌乱了些，上面沾着不少变异种的血迹，“是我的错。” “都别说了，二区都他妈快被踏平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角落里，一个女人站起来，冲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牧老先生，我先告辞了。” 她拉开门，门外站着一群人，是搜救队的几名高等级异能者。 他们都静默着，一声不吭。 仔细一瞧，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身上。 她后退一步，“陆哥......” 陆明磊蹙着眉，目光少见的有些呆滞，他看也没看女人一眼，绕过她走进房间。 里面很多人他都不认识，但也有认识的，比如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的牧寻，和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五。 “什么意思？”他问。 小五不敢看他，两只大手捂着脸重重呜咽一声，“对不起陆哥，都是我的错，我去晚了...晚太多了......” “也不一定会出事，或许在变异种过去之前姜夫人他们就已经离开仓库了，不要太悲观，大家先联手把变异种解决了再说别的。”不知道谁说了句。 陆明磊点头，后退一步，反身走出房间。 他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遇到一个变异种便杀一个，像是闻不到空气中难闻的味道，许久了表情都没变一下。 有两个搜救队的队员跟在他后面，发现他是往仓库的方向走。 “听说姜夫人的儿子是陆哥的同性恋人，恋人去世了，陆哥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啊......” “你懂什么，陆哥连这么难闻的味道都忽略了，这时候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 比起来那些厚重的难过，陆明磊此刻更多是不真实的感觉，他不信小少爷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可当他走到仓库，看到仓库里几百只变异种挤在一起的模样，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小少爷被咬的画面，直直的铺在他面前，就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被咬很痛，小少爷这么怕痛，也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下才失去意识。小少爷连变异种都没见过几次，就经历这些场面，也不知那时有多么害怕，多么希望能有人去救救他。 不。 陆明磊攥紧拳头，少爷一直这么幸运，这时候肯定也不会出事，此刻少爷或许正躲在一个什么地方等着自己去找他。 陆明磊伸出手，几十支冰刃准确射入变异种眉心。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憎恶过这些东西，也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消灭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