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第二天早上,白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庄寻怀里,就像以前一样,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白舟惊恐地向后退,昨晚庄寻很晚才睡,现在还神智不清,习惯性地用力搂住白舟的腰,把他圈在怀里,以前那个令白舟向往的怀抱,现在成了他避之不及的囚牢。 白舟剧烈地挣扎着,庄寻被他吵醒,面带烦躁的睁开眼,可是当他看到白舟的时候,心脏又开始发疼。 “别动,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庄寻闭着眼睛喃喃道。他现在不能直视白舟。 白舟低头在庄寻的胳膊上用力地咬了一口,庄寻忍着疼,不肯松手,白舟尝到了血液的甜腥味,最后还是不忍心松开了。 庄寻抱着白舟,起码这场博弈是他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寻才从白舟身上起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白舟侧着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庄寻起来之后,让人把早餐送到白舟的房间,自己没吃早饭就赶紧去了公司。 中午的时候,庄寻又回来了,问了管家之后才知道,白舟也没有吃早饭,庄寻没敢去房间看他,他现在也不敢面对白舟,苍白无力,满是颓丧和怨恨的脸。 庄寻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无神。 房门突然被外面的人踹开,庄寻不耐烦地瞟了那人一眼。 陆鹤大步跨过去,揪着庄寻的领子,把他按在沙发上,逼问道:“庄寻,你他妈疯了!你敢那么对李潇!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脖子上还有刀伤!你他妈还把他关进笼子里!庄寻,你最近太嚣张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庄寻一点也不在意陆鹤放的狠话,就回了一句:“你敢吗?” 陆鹤面对庄寻的轻蔑,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砸向庄寻,庄寻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陆鹤,你承担得起吗?” 庄寻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鹤,眼中既有蔑视还有威胁。 “庄寻,你是不是当了太久的好人,忘了你原本的样子了?” 庄寻冷冷地抬眼,说道:“你最好给我闭嘴。” 陆鹤无视庄寻的威胁,继续说:“庄寻,你装得太久了,你都忘了你自己的本性有多恶劣了吧。” 陆鹤挑起庄寻的一绺金发,带着点调戏意味地说:“把头发养长了,就能忘掉那个践踏生命的庄寻了吗?” 庄寻依旧只是看着他,陆鹤嘴角微扬,说道:“差点忘了,你就是个疯子。李潇我带走了,你以后离他远点,庄寻别忘了,你还没到一丝弱点都没有的地步!” 陆鹤走后,庄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绪回到了他多年前的样子。 那时候庄寻还是青葱少年模样,颜值出众,智商超人,典型的天才少年,在家族一众少年中脱颖而出。 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被万人羡慕和追捧。但是在暗处庄寻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有一次在花园中写生的时候,看见院子里跑出一只兔子。 庄寻处于好奇心抓住了兔子,小兔子长得很可爱,雪白的毛发,毛茸茸的耳朵……但是庄寻掐死了它。 小兔子这个生命太美好了,越美好的事物,就越让人想毁掉,而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就是生命。 当生命在手中跳动的时候,漂亮的,充满活力的,有创造力的……这一切都太美好,当他消失的时候,有些人会感慨,有些人会心痛,有些人会愤怒……但是亲手毁掉他们的人,却只能感受到快感和兴奋,因为他控制了最美好的事物和……人们的情绪。 当血液沾满他的手心,当温热的躯体失去热度,当一切美好归于平静和死亡,他们享受地就是这个过程。 后来庄寻对这种快感的追寻越来越强烈,手法也越来越大胆,直到他父亲去世那年,他继承了家族的事业,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和猖狂,但他学会了用利益和金钱伪装自己,所以有了那间地下室,他的地狱。 自始至终,他身在地狱,也从未向往光明。 庄寻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对快感的追寻越来越淡? 庄寻想了很久…… 好像他这段时间的精力都放在白舟身上了,当初他把白舟带回来的目的很明显,但是后来他分发现自己对白舟的感情变质了,他开始不忍心……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因为不忍心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 一开始白舟到家之后,他抗拒和任何人接触,抗拒所有人的目光,逃避,害怕,痛苦…… 但是庄寻是他的例外,他愿意让庄寻抱,甚至想要庄寻抱。 后来白舟状态好了,愿意出去走走,甚至开始笑了,但是他的笑容也是独属于庄寻的。 庄寻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白舟是属于他的,他是白舟所有的例外。 庄寻突然明白,也许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他毁掉的都是他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 一份完整的感情。 从小他就被当做继承人一样培养,没有一个完好的童年,后来长大开始工作,除了名利和金钱什么都不是他的。 “所以你不配被爱。”李潇的话再次冲进庄寻脑海。 “不配被爱。” 庄寻没有得到过完整的感情,无论是父母朋友还是亲戚的,他们的感情都沾染着利益,这不是他要的感情。 他要的感情,是白舟给的,纯粹且唯一。 他现在有点恍惚,到底是他在保护白舟,还是白舟在保护他。 庄寻几乎在房间里坐了一天,最后他终于清醒了。 一个人想要认清自己的感情,需要莫大的勇气。 晚上庄寻简单吃了饭,问过管家,管家说,白舟吃过了。 他进到白舟的房间里后,看见白舟已经睡了,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前胸贴着白舟的后背,白舟下意识想躲开,但庄寻用力抱着他,可能是被人抱着的感觉太过温暖了,也可能是白舟意识不清,最后还是任由他抱了。 …… 此时病房的两位,李潇躺在床上享受着陆鹤的伺候,陆鹤一边一脸不耐烦,一边粗暴地喂他吃饭。 李潇抱怨道:“你能不能轻点,我牙都疼了。” 陆鹤黑这脸不说话。 “你能不能不拉着脸了,本来就够黑了,进来个人还得被你吓死。” 陆鹤耐着性子喂他吃饭,说道:“少废话。” 李潇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 陆鹤给他喂完饭后说:“我跟庄寻说,把你带走了,以后你就跟我待着。” 李潇听到陆鹤的话,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你他妈说什么?” 陆鹤用纸把李潇身上擦干净,正对着他的视线,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认真地说:“我说,你以后归我。” 李潇震惊之余,只有害怕:“陆鹤,你别开玩笑,我不得死你手里。” 陆鹤轻笑了一下:“知道就把你乱七八糟的关系断干净,你要敢出去乱搞,我打断你的腿。” 李潇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忧,陆鹤这家伙就是个死古板,要让他管着李潇,李潇啥也不用干了,直接在他家养老就够了。 “你开玩笑的,我自己和庄寻说。”李潇想拿手机。 陆鹤夺过手机,说道:“再说一遍,从今往后你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