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你说的，我就信
“放开我。”沐季凉再一次出了声，陆彦秋的接近让沐季凉本能地感到抗拒。 顺着陆彦秋的视角可以看见平时不一样的沐季凉，这个平日里让圈子里的人闻风丧胆的人，长得也是标致，至少确实是长在了陆彦秋的审美点上。 罢了。 对上沐季凉凉薄又带上点怒气的眼神，陆彦秋松开了手。 反正也是自己的事情，沐季凉对自己不差，作为沐年的爸爸，更是对自己仁至义尽。 本以为接下来会起争执的沐季凉被陆彦秋突然放手，倒是有些微微的惊讶，但到底没有怎么表现出来，面若淡定地理了理皱了的衣领，两人都选择性当做没有发生过什么。 “额……其实我确实有点不……” “我推你进去吧。”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后，沐季凉想要说些什么，陆彦秋倒是也开了口。 “好。” 沐季凉选择了沉默，点了点头，收起了刚才的冷嘲热讽，此刻他倒是有了点“慈善”的模样。 “你爱沐年吗？” 沐季凉抿着唇，随着轮椅的滑动，沐季凉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如果陆彦秋爱沐年，那陆彦秋为什么还在为那段婚姻所纠缠，不能做到当断则断；而如果不爱，那沐年又算什么，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面对沐季凉的问题，现在反而轮到陆彦秋沉默了。 他知道，“爱”这个字，真的太沉重了，他现在对谁都不愿意提起。他不爱沐年，这是肯定的。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和沐年待在一起，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年轻一些，有时候会变得快乐一些，倒也谈不上爱不爱的。 爱什么呢？爱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爱沐年撒娇时的可爱？还是爱和他上床的快感？或者是沐年年轻柔嫩的躯体？ 陆彦秋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现在还是会有人纠结爱不爱的问题。 想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感觉无趣了就散了，为什么非要升华到“爱”的层面。 真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狗屁玩意，害得现在自己都还在优柔寡断。 “大概是……爱不起了。”陆彦秋的目光看着前方，神色淡淡地回应着沐季凉。 “……”沐季凉被陆彦秋的回答一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说是不生气那是骗人的，毕竟自家儿子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深陷其中，现在这个男人居然来一句莫名其妙的“爱不起”。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和对方说话，直到沐季凉进了房间，陆彦秋听到男人背对着自己，扔下了一句话，就关上了房门。 “别让我看不起你。” 陆彦秋摸了摸鼻子，看起来自己这是给自己招了对大小麻烦啊。 ——————————————————————————— 温家—— “啊啊啊，小爸爸什么时候啊，我都好久没跟小爸爸说句话了。” 温家的房子里又传出了一声哀嚎，温然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筷子敲着碗， “蠢货，吃你的饭！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没出息！” 今天饭桌上照例没有温瀚清和徐西泽，这已经是这段时间温岩听到了无数遍温然的抱怨。 “谁说的？我又没惹小爸爸生气，他为什么不要我？”温然立马就不干了，他真是委屈，早上醒来就看不见小爸爸了，在学校里找他也是特别冷淡，要不然干脆就不见人影。尤其是小爸爸最近在学校里都是和沐年亲亲密密的，和他们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 “你他妈哭什么啊！”温岩一脸烦躁，瞥眼就看见温然抱着碗在那里掉眼泪，马上碗里的米饭都要变成稀饭了。 “呜呜……哥，你说……你说小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呜呜呜，我……嗝……我明明很听话，小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唔”温然越说越觉得委屈，越是想想哭泣，索性连碗也不抱了，仰着头就在那大哭。这么多天的情绪压着今天终于是爆发了，让温然这个小孩子心性的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力。 “他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烦死了！”温岩这些天本来就不高兴，自己的情绪还没搞好呢，被温然这一哭一闹搞得更是烦躁。直接扔了碗筷，转身就走了。 温岩没有回房间，大步跑向外面，任凭着风吹干自己眼角快要溢出的泪水。都说双胞胎的共情能力太强，都怪温然那个爱哭鬼，搞得自己也要跟着掉眼泪。 跑累了，温岩就躲在了一旁的草丛里，坐在草地上，低着脑袋，尽管在心里骂着自己，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妈的，你也是个没出息的货！”温岩这么恨恨地想着，脑海里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该死的陆彦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岩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抬头仰望着天，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这男的不值得我为他掉眼泪。 温岩在心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强迫自己去想陆彦秋惹自己生气的事。可是越想，越是心里难受憋屈得很，越是觉得思念成疾。 温岩这些天一直在心里反复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不听话了，惹他生气了。但是，他真的想不到什么，自从自己和那家伙好上以后，明明没有什么惹对方生气的地方。就算是真的自己闹了别扭，也会很快就和解的。 所以，陆彦秋你凭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对我冷暴力？ 温岩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痛，不愿意掉眼泪。可是偏偏情难自已，越是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该死的，温然那家伙肯定又在哭了！ 温岩真想现在就冲到陆彦秋面前，把他狠狠地揍一顿，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温岩负气离开，桌上只有还在哭得不成样子的温然，还有平时就存在感极低的温扬。 看着眼前哭得快要岔气的弟弟，温扬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将几张纸巾放在了对方面前的桌上，抬手笨拙地在温然后背拍了几下，也缓缓离开。 回到房间里的温扬，一个人坐在床边，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只有窗前有几抹月光。 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电话号码，温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 这是自己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唯一一个熟悉的号码。熟悉到什么程度呢……熟悉到刚读出前几个数字，就能让温扬为之一震。 和女人的号码不一样的是…… 陆彦秋的号码，是自己这些天闲暇时刻主动去记忆的。 明明和你交换了号码啊……可从没接到你的一个电话一个短信。 温扬的眼眸深邃了几分，刚被陆彦秋连哄带骗地互存了号码的温扬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只是通讯录里多了一个人而已。 只是在陆彦秋离开的这段时间，温扬却越来越发疯地想要手机响起。这么多年以来，温扬如此厌恶手机铃声，却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无比渴望那个男人的电话。 哪怕是打错了也行啊…… 温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陆彦秋时不时地在眼前刷存在感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生活本该如此，以后也如此也是挺好的。 但他走了以后，温扬觉得自己的天好像真的缺失了一大片。就是好像是，原本黑暗中唯一一个出现的光，都离自己而去了。那种痛苦，只有温扬自己知道。 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边无尽的孤独。 “有人会爱你，但你永远不要丢弃爱人的能力。”、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人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挤开了孤独，回荡在温扬的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手抖了一下，那个从没有拨过去的电话被打了出去。 看着屏幕上正在拨出的界面，温扬将手机缓缓贴近耳朵。 陆彦秋，这是你说的，那我就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