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临行
隋青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这种事情就像是学习，越学越觉得自己无知。 但是没有时间了，他前两天就看到镇上张贴了征兵的公告，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传达到双桥村，历来这种事情都是强制的，没有自主的权力。 每个村子都有固定的数额，大一点的村子还好，人也多一点比较容易凑齐。但像双桥村这种小村子，总共也就一百多口人，却要交出将近四分之一的壮劳力，伤筋动骨。 交不上人那就只能用钱粮抵，但说的简单，哪里是那么容易凑齐的。都打起仗了，人命自然轻贱，比不得粮食贵重。 一早的任务量达标，隋青终于可以歇口气，提起桌上的茶壶就直接往嘴里灌。现在倒没有一开始训练那么吃力，但也出了满身的汗，直接脱了汗湿的上衣，拿巾子擦身。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隋青直起身子，把湿巾子扔在木盆里，看向来人。 他的院门没关，隋青看着嫂子推开门，满身熟夫风韵一摇一摆地走到他跟前，身前过于庞大的丰乳晃晃荡荡，腹部也隆起了圆润的弧度，一看就是有了身孕。他不太意外，但还是问他：“有事吗？” 有赖于他这位大嫂的频繁来往，现在村里人都说他有个好嫂嫂，但实际上什么情况，他们各自心里都有数。 本来看见他裸露的宽厚胸膛，嫂子有些眼热，但想到来意，心情也低垂下来，抿抿嘴解释道：“村长有事要说，爹让我叫你回家一趟。” 隋青没问是什么事情，只应了一声好。 “听说是……为了征兵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嫂子眼里盛着他的倒影，村长叫他过去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暗地里维持的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甚至连他现在肚子里怀的孩子，都说不定是隋青的种，原本他还担心要是他俩的关系暴露了要怎么办，但没想到还没等到那天就传来了征兵的通知。 他想不通，怎么好好的就打起仗了呢。 隋青看出他心情低落，穿好衣服路过他的时候环住他的肩，低头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安抚他：“没事的。” 并没有被安慰到，但其实也无可奈何，勉强露出笑。他亦步亦趋跟在隋青后边，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果然，老村长说完了上面传下来的吩咐，吧嗒吧嗒吸了口烟，烟气缭绕也掩盖不住愁苦的神色，他是自小看着隋青长大的，可是村子里本来人就不多，除去年老体弱，怀有身孕的，也没多少人可以选。 “我知道这事难办。”老村长吐出烟气，“但村里也没办法……” 隋青本来也没打算推辞，但还是要交代一二：“这是整个村子的事，我当然同意。只是我家父亲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更何况嫂嫂有孕，大哥就留在家中，也好有个照应。” 村长皱着眉，还是应下了。他也不能不给人留活路，人家小儿子被抓去当兵，大儿子再去了，那就断了根：“好。你的家人，村子里都会照应的。” 征兵，征的人那么多，能够或者回来的又有多少。就是对他再乐观，也免不了担心。隋青要参军的事情确定了之后，他不得不轮番安慰几人，虽然他一再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参军跟送死没两样，完全安抚不了。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只能用点粗暴的办法了，把他们做到下不来床就好了。 隋青觉得这事比他每天训成狗都要累。 去镇上城门口登记了姓名和籍贯，被负责记名的小兵用怜悯的眼神告知，半个月后到城门口集合。到时候他们这一批会被送往前线，粗糙训练一下就要上战场，说不定到时候连武器都要靠抢。 只有百姓闹事当然闹不起来，现在楚国大厦将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毫无经验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绰绰有余，但问题是各地的城主藩王也搅和进来了，那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现在都举着口号对付楚国，到时候等楚国倒下还得斗，位置只有一个，就看谁有能力上位。 登记兵让他有什么想做的都做了，有什么要交代的也都早点解决，但也安慰了他几句，说他看着人高马大的至少活命的机会大一些。 隋青这段时间接受的信息量还挺大的，虽然从外面传过来不免有些滞后，但也对他分析有所帮助。现在的情况还是占楚国这边比较保险，毕竟各种势力都在喊着匡扶社稷，拯救苍生的口号，他也没什么时间去分析到底哪一支更有潜力。 没有任何背景，上了战场就是送死的炮灰。但他活下去的机会确实比其他人大，虽然才只是几个月的速成武功，但身体原本的底子就在这，以他估算的话，以一敌百都是可以的。比那些最多就杀过鸡鸭的农夫要好多了。 面积不大的镇上，最近也多了不少逃难的人。 于淮捡了一个自称十六岁的小乞丐，不过隋青看着他瘦瘦小小一根手指就能拎起来的体格，觉得他顶多也就十二三岁。而且这个小滑头也挺会装，在于淮面前表现出可怜弱势的模样，让于淮心一软就把他留下了。 隋青看得出来，但这是人家活下去生活教给他的本能，也就没管，不过于淮肚子里也不小了，还是单独敲打了他一通。可能被他吓到了，每次看见他想躲又不敢的样子还是有点好笑，不过心里也知道说不定这也是他可以表现出来的。 但对他来说，店里的小伙计心眼多一点也没什么，他自己之后也不能再时时照顾。毕竟这个小伙计对于淮还是很感恩的，也很听他话。 他从小吃过不少苦，这会有个住处当然分外珍惜。在店里安稳下来后，虽然没得到确认，但他还是猜隋青应该是东家的丈夫，不然他们每晚都宿在一起，东家还大着肚子。 于是他对这个一家之主分外恭敬，唯一表露出内心想法还是在习字上面。他想多学点东西，他看过不少人家变卖家产也要读书，所以就觉得读书很好。以前没有想过，毕竟能或者就不错了，但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不过为了增加一点筹码，他想了想爬了隋青的床，完事之后又乖乖巧巧地发誓，表示不会告诉东家云云。 可能是功法带来的后遗症，隋青觉得自己的火气越来越炽盛，没几日身体的欲望就大得惊人，不解决的话就一直累积着直到爆发。而和他有身体关系的几人，无一例外都怀上孩子了，月份也不小了，他也难以尽兴。 也找过几次男妓，但一个两个也禁不住他的索求，每次过去都被人苦着脸婉拒，他也就不去了，弄得他活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但这样的后果是，他只能不停训练发泄掉多余的精力，又因为精进的武功不得已承受着更炽热的欲望。他真的怀疑这个功法不太正经，照这样下去练这武功的人还有命活吗？ 但目前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于是被人抱住舔弄阴茎的时候就没忍住，把人给上了。事后总要给点补偿吧，毕竟他做的还有点狠。 听到他期期艾艾地说想借于和用过的习字纸，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人想上进他也不会拦着。瘦巴巴的小伙计听到准许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刷的亮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作了几个揖。 之后每次干完活就窝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在地上练字。于和也很享受当先生的感觉，每次都一本正经地把自己学的教给他，成就感超大。 隋青也看了他写的字，只能说是能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为了讨好也是为了固宠，小伙计又爬了几次床，虽然每次还是很舒服啦，但做完屁股就会疼几天，又不能被人知道只能忍着。有时候做完，隋青有兴致的时候也会搂着他讲些故事，侠客仁义和神仙鬼怪之类，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隋青明白他在耍心机，但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欠。 他以为一切都会照旧，看到于淮给隋青准备行囊才突然愣住，然后就知道了隋青被征召参军的消息。 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恐慌，虽然他表面上不说，可是店里有隋青在，安全感都足了不少，闹事的人被他轻轻一碰就倒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再纠缠。 但是去参军，活着回来的希望有多渺茫呢。谁也不敢报以希望，但又忍不住幻想。 临行的那一日，天还是灰蒙蒙的。隋青本想动作轻些不吵醒身边的人，但于淮还是醒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于淮披着衣服跟在他身后，现在天气凉快不少，院里的花草还沾着露水。 隋青静静抱了他一会，眼神和煦，声音轻缓：“我走了。” 于淮将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你一定要回来，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我会的。”隋青环住他的背，轻轻拍了拍，“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再过几日把店关了吧，让小子警醒些。” 于淮眼眶湿润，跟着送他到门口。隋青叹口气，抹掉他的眼泪：“我会写信回来的，不用担心。” 隋青离了店门，往城门口走，感觉到身后远远缀着的人，转过身招了招手。小子见他停下原本还想躲的，看着他的动作还是快步上前。 这些天养着脸倒是圆润了些，隋青轻笑：“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我想……送你。”小孩仰头看着他，眼巴巴地问他，“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死吧。” “你怎么知道我厉害了？” “我有一次看到，你一下就跳到那么——高的树上了。肯定和你给我讲的故事一样，你是不是隐姓埋名的大侠？” “大侠就不会死吗？”隋青有心想要逗逗他。 “……”小孩眉毛皱成一团，终于还是赌气地嘟囔：“反正你死了就死了。” 隋青将手放在他发顶，轻柔地摸了摸，用开玩笑一般的口吻告诉他：“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死掉，我还要当大将军呢。” 他以为小孩会笑他吹牛，但他没有。 才到他腰高的小孩脊背挺直，定定地看着他：“那以后我就是大将军罩着的人了。谁都不敢再欺负我。” “嗯，没人再敢欺负你。”隋青承诺。 小孩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自顾自商量着：“那我就不怪你每次都弄得我那么疼了。但要是说谎骗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