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迷津
海棠树前跪下了好些妇孺弱者,念着道长我们错了,救救我们的诸多词汇,不断磕头赔罪,除去几个被颜子觉击打晕厥的,因为伤痛而哀叫连连的大汉,这样的场景瞬间将花语堂拉回多年前楠雨墓前之时,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 “确实,但能做决定的人并不是我们。”花语堂一旦想到若非心隐道长及时阻止,该是何等令人作呕的场面,不禁狠狠咬住后槽牙,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可笑得是……我竟不知该怎么同她讲……” 两人心中都明白,宫素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她的坚强,能让他们可以对发生的状况直言不讳,但她原本可以不用这样……想到这些,难免会感到不甘心。 “那个从长安城来的和尚是为了断了朝廷里某位高官气运,所以揭开了掩藏的表象,恢复了这里曾经的……样子。”花语堂想到此处成为死地追根溯源都是颜子觉当年的所作所为,不免话音一顿。“我不知你和宫素在另一处看到了什么,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位连微真人到底想做什么?总是被人算计的滋味很不好受。” 颜子觉看了看身旁的花语堂,将视线转向镜面般的湖水,说道:“我不记得,却见过。”他从墓穴的阵法之中得知了连微真人,更透过花语堂内心深处封存的记忆而直面了这个人。他被拿走的与其说是记忆,倒不如说是与从前的关联性,毕竟他可以不假思索的就用出从前的道术咒术,方法和语言自然而然的就会涌上心头。 “你的话有些矛盾。”花语堂虽知道颜子觉落进了他的梦里,却不知道对方具体看到了什么,毕竟那是痛苦到不愿被任何人挖掘和触碰的东西。精神力极强之人,才能渡魂重生,所以若非他在濒死状态,再加上明善和尚是一个特殊的梦境修行者,颜子觉不可能看到花语堂想隐藏的记忆。 “最初是植物,后来是动物,最后是人……他在寻找答案,关于他的道。”颜子觉从已知的记忆碎片中,发现了连微真人的行为是徐徐渐进的,包括杀人。从毫无章法的虐杀乱杀,再到寻找承载的容器,哪怕是这个小镇下祭坛里数以千计的婴孩,都像为了掌握什么而不断实验,不断扩大品类与范围。 “听起来就像以杀戮为手段,想要证实什么一样,证明满手血腥是否会遭天谴,被雷劈死吗?”花语堂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哪怕死过一次,都无法理解这样的人。 熟睡的宫素呼吸发生了变化,是即将醒来的迹象,丫头从小是跟着颜子觉长大的,所以对他的气息格外熟悉,哪怕眼睛看不见,也能凭着多年的熟悉感,知道师兄在身边,让她有了巨大的安全感,甚至坐起后还伸了个懒腰。 这个动作让花语堂瞧见了她手里多了样东西,看起来颇为眼熟的脏兮兮的布条,宫素之前手里有这个东西吗? 刚醒来的宫素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时间有限,既要她做出决断,自然也没有缓冲的闲暇了,于是颜子觉直接开口道:“我有事和你说。” 但凡是颜子觉开口,多半没有偏颇,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修饰。听完一切的宫素良久不语,就在花语堂担心到要开口的时候,宫素说道:“我庆幸自己不用看到他们的嘴脸……不过师兄,我虽觉得恶心,但也没有想要他们用性命来抵偿的地步……死在这里的人已经太多了。” 这群人虽令她不齿,但还是不想眼看着他们丧命。 颜子觉微微颔首,身后的莫离剑身黑烟缠绕,清冷的纯阳道长眸底沁出妖异的红光,有了他的道术加持黑气越发弥散,美丽的画卷就像被吞噬掉一般快速消融,那棵百年大树从树根到树冠,就像被锋利的巨剑割开一般,突然裂成了两半! 在众人的惊呼逃窜中,三人也现了身,到此花语堂才明白颜子觉之前是利用灵气设了个障眼法而已,他们之前根本就是实地亲热,只是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就像当初棺材里那次,他让宫素和李慧秀进去的那个圈一样。 很好,纯阳宫弟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画圈。 唯一不同的就是颜子觉把地灵带了出来,有了道长的灵力加持,连普通人都能看到她的样貌。这里的人都是外来的,没有识得楠雨的人,她飘在空中对颜子觉毕恭毕敬的样子,只当是纯阳道术所致。 颜子觉突然瞥了宫素一眼,凌冽得像华山之巅夹杂了雪花的寒风。 “下雨了吗?”有水滴落到宫素的脸上,等到越来越密集时,她才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啊────!”下意识想阻止的动作花语堂不禁叫了出来,接着是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叫,让看不见的宫素异常紧张,不停地问身旁的师兄发生了什么。 在颜子觉看完宫素之后,酷似楠雨的地灵就像接收到指令一般,手指一滑,停留在酥胸之上,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她便用细长的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深深地抠入身体之中,将自己的心脏扯了出来。 她的血便是宫素感受到雨,清凉如冰。 眼前的画面实在诡异,徒手抠出心脏的美丽女子,胸前一个窟窿,红色的血刷刷往外流,她仍旧若无其事的笑着,无神的目光凝视着掌中不会跳动但鲜红无比的心脏之上。 女子不停地笑着,伴随着身体的抖动幅度,血涌出的更多,流动的声音与毫无感情的笑声交融,刺耳又诡异。 这样涌出大量出血的泊泊声宫素听到过,师姐那时被百鬼一口口撕咬而死,连完整的骨头都没有,只剩一滩碎肉和血水。 除了宫素之外,另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孔,自然就是花语堂了,他眼睁睁看着与故人相貌相似的地灵自杀式的举动,就像重新经历楠雨的惨死一般。 地灵的脏腑与血液最终变成了一团白光。 明明是血雨腥风,落在身上后却瞬间被吸收,无形无迹,地灵身上绽放的光芒温暖又不刺眼,有着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人们鬼使神差的向光源靠近。楠雨沾染了血的脸庞,充满了神圣的美感,就连衣裙都因为浸染自身鲜血过多而变成了红裙,对于这份美感都毫无损失,而能够使役她的颜子觉,一步步来到前面,在众人眼里更是天人一般。 无论是先前被颜子觉教训的汉子,还是其他人全都扑通跪倒,不断哭求着请纯阳宫的仙人救他们。 这片土地全是死域,无法往生婴孩死灵们都在等待着,争抢缺失的部分得以降入冥府,求一个轮回的机会,这群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可说是必死无疑。 能够守护这死域之中的方寸净土的力量,是楠雨临死前强大的愿望与当年颜子觉施下的法术相融后的结果,她与婴孩们一样都惨死于这片土地,正因为同根同源,才能不受侵扰。 至此宫素终于意识到,救人需要利用地灵的力量,掏出了灵力核心,这个地灵拥有人的面貌,所以才会…… 楠雨。 这个名字让宫素心头一震,楠雨姑娘称得上是花师兄过去的朋友。地灵是以她的面貌而生的吗? 至此宫素终于明白了,哪怕是认为正确的决定,依然会伤害别人,令他人痛苦,但别无选择。 狂风将裂开的树木几乎连根拔起,把颜子觉和楠雨的身影包裹,站在附近的花语堂和宫素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有武功底子的人尚且能够站稳,而那些跪着的人只能匍匐在地上,压低重心以免被吹飞。 白光中花语堂看到了楠雨,接着便是长大后的林芸,最后是苏悦和叶亦涵冲他道别的场景……无论怎么挣扎和伸手,都够不到她们。 这一次他终于要抓住了,却在景象逐渐清晰后,发现被颜子觉扣住了手腕,对方虽不发一语,但花语堂知道他想说……她不是楠雨。 他知道的,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他与“她”从本质来说,其实是一样的啊…… 白光融进了在场所有人的体内,而拥有楠雨外貌的地灵也彻底消失,花语堂被颜子觉牢牢扣住,这副情景与当时在墓穴里,眼睁睁看着苏悦离开时何其相似。 颜子觉下意识用了力,捏得花语堂腕骨发疼。 身体与魂魄拼凑而成,既非苏钰,亦不是花语堂,无法诉说过去也看不清未来,哪怕是当下的这一刻,都格格不入。 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浊红印在心隐道长的瞳孔中浮现,浸开弥散,再加上通体漆黑的莫离剑仿佛感应到自己主人心情,黑雾大作,让颜子觉看起来十分危险。 颜子觉能驾驭这柄吞噬众多性命魂魄的邪剑,还未被夺去心智,得益于纯阳宫的紫霞功,但若持续使用此剑,心智亦将被其影响,功体自然就会有护不住的一天。自身的负面情绪,极易让心浸染上的邪念,嗜杀成魔。 花语堂一直在向死而生,两人自洛道风啸林重遇后,颜子觉便察觉到了。 哪怕此身罪孽累累,哪怕会活着这件事会令花语堂感到痛苦,但他的关联,只有他,也只剩他……想到这些,心底隐有欣喜,而莫离剑能够察觉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感受到他藏于清规道条之下,放大这份发自肺腑的……喜悦。 清脆的剑鸣突然响起,宫素突然一声惊呼,蓝白色的娇小身影瞬间从颜子觉身边被震开六尺! 灵霄剑与莫离剑皆为修行者不可得之灵剑,一柄引天地极清之气铸造,另一柄则是从浊气而诞,持剑者修为深浅不同,灵力激荡之下才令宫素被推开,哪怕蓝光微弱,灵霄剑却未放弃抗衡,保护了宫素。 灵霄剑于颜子觉而言,是醒来后在纯阳宫修行时就并肩而战的伙伴,如今却防范和排斥他至此,但好在灵霄在他心绪纷乱时保护了宫素,此间种种,心隐道长虽未说什么,只怕也不是滋味。 花语堂在颜子觉错愕之际挣脱钳制,上前查看宫素情况,知道她没事后反而开始担心另一个人了,颜子觉对宫素的如兄如父,这种下意识中可能会伤害亲近之人的负罪感,其实很难排解。 “你这柄剑瞧着就不像是正经人会用的,虽然你确实是个不正经的道长,但还是稍微装饰一下吧。”花语堂在被捏青了的手腕上揉了一把,这种看着就无法解释的痕迹,还是尽快活血化瘀消除掉比较好。 “我师兄是最正经,最好的人了。” 在维护颜子觉这件事上,两只纯阳宫的小羊羔啊,不管是李慧秀还是宫素都是口而出的,花语堂一边感叹不苟言笑的道长总是莫名受女孩欢迎实在荒谬,一边笑着按住因为着急而挥舞的小羊蹄。 “哎,伤心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在小宫素心里竟是胡说八道,不好的人吗?” “花师兄也很好,因为你是师兄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又来了又来了,简直能用无孔不入来形容,一有机会就会替自家师兄表白心迹。 “这是什么?”因为宫素挥舞左手,所以花语堂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脏兮兮的布条。 宫素摇了摇头,同样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拾到的,因为是蕴含了特殊灵力的布条,我就一直拿着了,想给师兄看看。” 花语堂闻言不禁感叹宫素太过迷糊,连在手里的东西从何而来都不知道,但这根布条有点眼熟。 其实这是乌金葫芦在梦里化为莫离剑之前,封住它的布条,自然是丢在了梦里,身负另一半仙力的宫素睡着入梦,捡到了它并带了回来……这里已经诡异到梦境与现世能互相侵蚀的地步,若这也是实验的话,那个连微真人,确实厉害。 颜子觉示意花语堂将布条从宫素手里拿了过来,重新给莫离剑绑上,果然令人感到不祥的黑气顿时收敛,布条化为痕迹斑斑的剑鞘,连带着里头的宝剑都变成了完全不值钱的样子。 即便知道这是障眼法,仍让花语堂叹为观止,这些东西多半不是在纯阳宫学的……心隐道长记忆全无,却把武功术法铭刻进了身体里,成为了本能,不知道是连微真人严苛的训练,还是随时会被当做试验材料的生活让他如此,这人真的可怜可恨。 颜子觉察觉到了花语堂的视线,回望时心上人时,发现那双黑眸中隐有怒意,颇为不解,但不宜久留,容不得深究,便一手拽着花语堂,另一只手拽住宫素的盲杖,往外头走去,百姓们见自己身上笼罩着一层莹莹光辉,便知方才美女挖心的场面虽然血腥了些,但其实是纯阳宫道长在施法而已,慌忙也跟着出去了。 外头的情况比之前还糟糕,房屋树木……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五彩斑斓,但天与地却又都吸收了浓重黑色水墨,分不清界限,更关键的是墨汁吸收得过于饱和,欲滴不滴,叫人感到极端压抑,只有蹲在地上方能觉得不被天地压扁,再加上紫色的迷雾,婴孩的啼哭,有东西在爬动的渗人水声,让人想当场返回。 远处的鬼魅不断啼哭,而靠近活人的则发出刺耳的笑声,哭与笑夹杂吵得人烦躁头疼,人群里不断有声音呵斥周围,让鬼魅闭嘴,却是毫无效果。 突然黑影从浓雾中杀出直取宫素!花语堂的身体灵力卓绝,更是能听懂“鬼语”半只脚踏在冥府的人,所以对突然来袭的灵力流动有着比修行者还要灵敏的感觉,抽出腰间玉笔一点一挑,化解攻势后紧接着使出一招兰摧玉折,叫鬼魅受创吃亏。 身着纯阳宫白色道袍的心隐道长,好似坠入黑暗中的苍白月光,将鬼魅从阴影里一把掐住,黄符固定后狠狠往下一扯,在浓墨重彩之中妆点上了鲜血的色彩。 这样的驱魔手法看着血腥,但其实这些东西皆为怨念或灵力所化,一旦杀死便会消失得无形无迹,众人虽对颜子觉手起刀落的样子感到心悸,嘴上却是诸多赞美,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位道长的手段越是冷酷,便越是可靠,活命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花语堂为了保护宫素顾不得其他,等到松懈时才想起姿势太过勉强,揉了揉可怜的腰。宫素耳力极佳,又加上花语堂就在身边,便是看不见也知道大概情况,忙问道:“花师兄,你的腰很痛吗?” 此言一出颜子觉的视线也飘了过去,花语堂看着正经到仿佛无欲无求,能立刻成仙的心隐道长,咬紧后槽牙说道:“……只是有点酸。” 浸没在土地中的鲜血并未让鬼魅感到恐惧,隐于紫色雾气中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继续走。” 路上又一只恶鬼扑出,宫素被花语堂往后一提,鬼童即将落地之际,颜子觉一记肘击狠狠撞在恶鬼喉间,恶鬼顿时面容扭曲,惨叫不绝于耳,看得人只觉一阵巨痛从脖颈处传来,修行中人蕴含精纯灵力的一击,实在痛彻心脾,鬼童双目一翻,登时消散。 渐渐众人发现了,宫素根本就是个活靶子,比起其他人,这些东西对她可说是有着执念。 为什么先前不攻击宫素? 因为是同类,是没能正常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那为何现在却紧盯着宫素不放? 因为被欺骗了,发现她不止能活在人间,更有人疼爱和喜欢着她,更精心保护着她…… 明明是一出生就沦为祭品的孩子,却只有她不一样。 嫉妒,浓烈到发疯,偏执又纯粹,近乎恨的地步。 其实如果能够吸引大量恶鬼,目标只是某个人的话,把目标推出去不就好了,反应过来的聪明人,像是为了寻找同类证明自己可行的念头,不约而同的抬头张望,在眼神中读懂了无言的默契,但她的师兄似乎比鬼神还要可怕,叫他们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盲眼少女娇弱的身躯,在平常总是能激起人的保护欲,觉得可怜而想要帮助她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现在却成了麻烦,所有人的麻烦。抽掉那根盲杖她便会成为小兽,一头瞎了眼睛却被被一群猎人围住的小兽,哪怕是再凶恶的品种也没关系,因为她是那样年轻,獠牙利齿都未长齐,一群猎人猎捕的话,谁都不用当孤军奋战的勇士。 一人打上一拳,或者一人捅上一刀,很多人都这么做的话,自然也没有人会对她造成致命伤,不小心死掉的话,不是任何人的关系,是她自己不争气死掉的啊。 凹陷的布条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并非天生眼盲,而是被人挖去了眼珠子,招致这么惨烈的结果,再加上她的师兄那么可怕,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要不然怎么会被人挖去了眼睛? 再想想宫素四处搜寻救人时,拖拽和解救被男子时并未避嫌,少女因为体力透支,而被汗水打湿沁出的体香,以及虽未勾勒得淋漓尽致,却将青涩线条裹得若有若无,反而更叫人想入非非,所以他们要用尿液破除屏障也是理所应当的吧。都说三姑六婆会招惹是非麻烦上门,这道姑不就是其中之一吗?她的师兄不也长着一副好相貌,专骗良家妇女,可见不假。 紫色雾气陡然加深,变得异常浓郁,颜子觉突然停下脚步,冷眸中浸满鲜红的怒意,回头道:“你们,在想什么。” 当年就是颜子觉利用人们的众多恐惧情绪,在这片土地上豢养了“瘟神”,足以让乌金葫芦吞噬够万千魂魄继而认主,他创造的灾难远超于他的修为,因此才让那位纯阳宫的老前辈误判,以为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这里自然就是邪念恶意滋生的天然温床,地灵的作用其实不是保护,而是隔绝,就是防止人们太过害怕而让周遭更加恶化,虽然心隐道长一开始就没有太多期待,但人心的真实,远比任何咒术都要复杂。 颜子觉扫过众人的面孔,发现他竟瞧不出是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他们全都神情惶恐,嘴唇发白,惴惴不安到泫然欲泣的地步,只差再度跪地磕头,生怕被心隐道长就此丢下,将心底最深沉的黑暗藏到了最深处。 “怎么了?”花语堂发现颜子觉脸色不对,他没见过心隐道长有动摇的时候,但他看得出,他现在很矛盾。 颜子觉似乎永远都不太懂怎么与人打交道,以至于被他带大的宫素也是如此。 “颜子觉——!”不过是眼一花,心隐道长就好像被什么缠住一般,紧接着紫雾暴涨将众人吞噬,花语堂连忙去抓身边的宫素,却发现空空如也。 等视力恢复时,他发现谁都不在。 他们,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