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狐狸扒着那块鸡肉狼吞虎咽,最后吃饱喝足,躺在时敬心的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甘凌生戳了戳它的肚皮:“说啊。” “你们这群修道的,烦死了,”狐狸鼻孔出气,吃太饱了翻不过身来,像个毛绒团子,“还不是北面那群天杀的崽子不知道布了个什么阵,闯进去以后大多都回不来,像我这种侥幸逃出来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阵法?”甘凌生心说,又是北面。 “不知道是什么阵!反正出来以后,气血都往头上冲,想抓点什么咬些什么,当时昏了头,闻到你们山上有肉吃,就咬开了阵。兴许是我修为比较高,渐渐地也就醒了,没醒的都叫你杀了……”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时敬心说的,时敬心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养好伤后便放你走吧。” 狐狸哼了一声,把自己团了起来,下巴放在尾巴上,甘凌生把它塞回笼子里扔到外间,回来问:“能信几分?” “不知,”时敬心想了想,“阵法这种东西,对不同人、物作用都不一样,也许可能是修习阵法的修士无心之举。” 如此便没什么话好说了,甘凌生撑着下巴大大方方瞧时敬心,反倒把时敬心瞧得不自在起来:“嗯?” “道长,问你个事儿啊,”甘凌生说,“你的手一直都这么凉吗?” “……”时敬心愣了一下,抬起手看了看:“是?” 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调戏了,刚刚在山下那会儿……时敬心找不到话来斥他,手指蜷缩扣在桌面上,几息后才回:“开春了便好了。” 甘凌生眯着眼睛笑了会儿,才掏出那个镯子,水头不错,应该是当铺里收的东西,哪年哪月收的就忘了,当时只觉得好便收在了身上:“暖玉,里面还有个小空间,不是很大,大概……装几本书还是没问题的。” 时敬心下意识想拒绝,甘凌生却已经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甘凌生提着狐狸出了门,这下才找回自己的心跳,用手背抵住鼻尖抽气,才勉强平复下来。时敬心面皮白,耳垂一红便显眼,连着在上面的一颗小痣都生动起来。 进了药坊大门,甘凌生把狐狸扔在柜台上,自己进门烧茶,哼着诗袖坊的曲儿,烧完了转身,才看见门口燕连风抱着双臂瞧他,吓一跳:“你怎么没声?” “刚来。”燕连风没动,就堵在门口,甘凌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要压他一头:“挡路干啥,让开。”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甘凌生看着他。 “满面春风。” 甘凌生大方冲他一笑:“今天心情好,怎么,你呢,春风往哪儿吹?” “穿堂过咯。” 燕连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还是拒绝谈这个话题,让了路:“那狐狸你什么时候提走。” “别介啊,不是挺可爱的?” 那狐狸动了动耳朵,把尾巴抬起来盖住眼睛,假装自己不在。这人刚要杀自己,这会儿又说自己可爱,任谁听了都毛骨悚然。 -- 水镜阁常驻人间,官府特批了条街给水镜阁弟子用,不能说是不奢华。还好水镜阁懂得低调,也没说太铺张,六皇子宇文钦转过竹林就到了方恒的住处。 他一身蟒袍,看上去清减了些,像个半大少年,于是蟒袍在他身上有些格格不入起来。道童说方恒还在忙,一会儿就来,他便等在长廊下看花。 方恒在屋子里叹气,听道童给他汇报:“师哥,原本捕了只三尾狐狸,但是破阵跑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只手抱着拂尘推门而出,看见宇文钦在发呆。方恒说:“殿下等了很久?” “不久,”宇文钦转过来盯着他看,“阵法是怎么回事?” “啊?这么快就传到您耳朵里了。”方恒笑着说:“没什么,捕几只灵兽,好给殿下庆生。” “朝廷十五年前就禁止大量围捕灵兽了。” “这规矩名存实亡已久,天下仙门谁不是想杀就杀,”方恒无所谓地说,“还是殿下觉得,该管管了?” 宇文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诏书找到了。” “殿下可知道兽丹怎么用?普通人磨粉泡水服用,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当然,这只是广为流传的说法。就算对于修士,它能起的作用也寥寥,重要的是其自身的基础实力。” 方恒的声音很轻:“但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捕杀它们,服用兽丹,求个心安。” “殿下,手。” 宇文钦不解,伸出一只手,于是他这才看见,方恒一直垂着的另外一只手鲜血淋漓。他手里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将其放在六皇子手心,宇文钦感觉得到方恒捏住了自己的手指,那兽丹光华流转,漂亮的无法言说。 方恒手上的血也蹭了他满指:“所以殿下,诏书也只是个心安,太子就算立了也是可以改的。” 宇文钦抿唇,掏出锦帕来裹住了那枚兽丹,放入衣襟妥帖收好。他生硬地问:“你师父身体可还好?” “不太好,”方恒叹气,“估计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吧。” 宇文钦走了,方恒回房继续处理那几只灵兽,转化后只有寥寥灵力,他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吸收,这也是兽丹作用不佳的原因之一。 道童又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厌烦道:“再等两年折的是我的寿了。算了。” 那道童见他抄起桌上短刀便往外走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姜掌门前几天还说要来探望师尊,师兄这时下手,恐被人发现……” “是个问题。”方恒想了想,摸了摸那道童的脑袋:“阵法加固些,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