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纸窗破,终成眷
西疆的天黑沉沉地压下来,屋里久久地陷入寂静。 季穆岚脑中乱糟糟的,一时间想把自己捂死,怎么就偏偏这时候做那事呢,羞愤欲死都不足以形容这时候他的心情。 静了会,季穆岚终于从被子里冒头,小心翼翼看了眼门,关的死死的,又瞥到昏黄光线下床尾那个沾了灰的东西,上面还泛着一层水光,瞬间头脑发热想把它烧了。 太难堪了,季穆岚抽噎两声,心里把齐铭骂从祖宗骂到孙子辈,他进门都不知道敲门吗? 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季穆岚抹抹眼泪,爬起来。 天已全黑了,屋里没有灯,他摸索着穿好裤子,几番犹豫,还是把角先生洗干净塞包袱里藏好,他发誓再不把它拿出来了,最好找个机会偷偷烧掉。 收拾齐整,他呆坐在床边,不敢出去。 肚子咕咕响,好饿。 天气愈发地冷,西疆更是天寒地冻,季穆岚打了个喷嚏,感觉又冷又饿。 心中忽的感到委屈,莫名的难过,他不知应该怪自己还是怪齐铭,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怪自己,但如今他身边一个可倾诉之人也无,心中便又缠绕着一种孤独伶仃之意。 正呆坐着郁闷,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季穆岚倏地一惊,如受惊的猫一般跳起来,警惕万分地盯着那方木门。 门外的人见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敲门,敲击声控制得非常好,既不大也不小,莫名显示出些许谨慎和局促。 不知怎的,季穆岚可以肯定,门外是齐铭。 季穆岚心里一团乱麻,游移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开门。 门外的齐铭等了等,不见反映,开口低声道:“小岚,是我,你开开门。” 静了片刻,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季穆岚低着头,看不清脸,藏在发中的耳朵尖儿嫩红红的。 齐铭不自在地咳一声,把手中的东西给他,“这是西疆这边的饼子,我想你应当没吃东西,吃一些,别饿着了”,他又从怀里拿出罐膏药,道:“这是治伤的药,你抹些,伤口好得快。” 季穆岚伸手接了,仍埋着头,说了声谢谢。 齐铭道声不用谢,立在原地,没走。 季穆岚如坐针毡,思考是不是应该给他说声再见。 齐铭却开口,声音压的很低,“抱歉”,他说,“你别在意,不要哭了。” 季穆岚含糊的应到:嗯。” 相顾无言。 季穆岚先关了门,齐铭站片刻,也走了。 又休息了一天,齐铭整顿好采购的补给,即将出发。 此地离军营不过几百里,拉着补给差不多两天能到。 此时季穆岚面临一个令人窘迫的难题:要不要和齐铭同乘一骑。 他仍然不会骑马,和其他人也不熟,不太敢和其他人一起,但和齐铭同乘又令人尴尬,季穆岚简直进退两难,但他知道,其实自己没得选。 走的时候,齐铭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坐上了马。只是又像回到了第一次和他共乘,季穆岚一直僵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不靠在齐铭怀里。 齐铭也知道如今两人的情形,也不说话,只小心地把季穆岚护在臂弯里。 然而正如一开始同乘时季穆岚无法保持远离齐铭一样,这次他同样不能。马儿渐渐加速,在飞驰的马背上,季穆岚不停地摔进齐铭怀里。 坚持了一会,季穆岚放弃了,放松身体靠住齐铭的胸膛,正当放松时,马儿一个飞跃,他一下子撞在了齐铭身上。 齐铭重重的一声喘息呼在季穆岚耳边,与此同时,季穆岚感觉屁股后面有什么硬东西硌着他。 他懵了一瞬,但齐铭极力克制的喘息再一次掠过耳畔时,他霎地明白了。 季穆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如遭电击,僵住身子发起抖来。 齐铭却忽然用铁臂箍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哑声道了句“抱歉”,另一只手狠狠一鞭子抽在马上,马儿顿时撒丫子狂奔起来。 在飞驰的马背上,季穆岚被死死箍在齐铭怀里,身后硬物随着马儿奔跃的颠簸,一次次撞在季穆岚臀缝里。 季穆岚浑身发颤,想要挣开却被齐铭紧紧圈住,齐铭压抑的嗓音响在耳畔,“别动!” ,他低低警告道:“戈壁全是石头,掉下去你会当场没命的。” 季穆岚眼眶发红,哽咽一声,骂道:“齐铭你是个混蛋!” 齐铭没有回答,默认了。 狂奔了一上午,再不歇息马都要累断气了。 齐铭一停马,季穆岚便挣扎着要下去,齐铭拦住他,把马骑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才松了桎梏。 季穆岚刚要下马,却僵住身子,半晌,他咬住嘴唇,轻声哭了。 他胯下裤子湿透了。 季穆岚拼命想要忍住眼泪,却掉的更凶,噼里啪啦砸在齐铭拉缰绳的手上。 齐铭愣了一下,不知所措,手像被烫了般抖了抖,他喉咙梗了梗,道“…对不起。” 齐铭脱下外衣,裹住季穆岚的下半身,把他抱下马,季穆岚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口,浑身颤抖着哭。 齐铭的部下原本正在吃干粮休息,突然听见“啪”地一声脆响,顿时好奇地朝挡住齐铭的那块石头望去。 然而静等片刻,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便无聊地继续吃东西了。 季穆岚压抑着哭道:“你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齐铭脸上一块巴掌印,他垂着头,道:“对不起,你别哭,先把裤子换了。” 季穆岚听了这话,又羞又气,哭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走开!” 齐铭无法,但没有离开,只是转过身,又低声道:“这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快换裤子,天冷,不要生病了。” 季穆岚裤子湿淋淋的,齐铭一上午只是硬着,却并未出精,顶多湿了屁股后面一块,但季穆岚却是连亵裤带外裤,都湿透了。 季穆岚无比的难堪,这湿淋淋的裤子,教他的尊严碎得一塌糊涂。 齐铭健壮的胸膛剧烈地起伏,静等片刻,仍听见季穆岚压抑的哽咽声,他转身走上去,屈膝,把季穆岚抱住,道:“小岚”,任季穆岚在怀里挣动打他,“你别哭…,我不是故意要羞辱你…我…”,齐铭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颤抖而珍重地说:“小岚,我喜欢你。” 季穆岚被他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呜咽一声,张口狠狠咬住他宽厚的肩膀。 那日,季穆岚肿着眼睛把齐铭肩膀咬出血,齐铭忍着一声不吭,大手捧着他的脸不住给他擦眼泪。 齐铭轻声解释:“我喜欢你,不是故意这样占你便宜。” 季穆岚深深呼气,努力平息哭泣时的抽噎,心里如挣脱了某些东西般,有种精疲力尽的畅快感。 他的声音还是抖的,瓮声瓮气,嗓子哭得嘶哑,道:“谁,谁要你喜欢” 齐铭抚摸般摩挲他的背“可能我异想天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接受吗?” 季穆岚闷住,没有应答。 “好吧”,齐铭沉默片刻,松开手臂,转头,道:“你先把裤子换了吧,我,我去那边给你守着。” 季穆岚见他起身要走,惊惶抬眼,带着哭腔追问:“你,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吗?” 他以为齐铭得不到回应,是要放弃了。 齐铭顿住,低头看他。 季穆岚抹抹泪珠,仰起脸蛋,颤抖的声线里有恐惧和天真,他问:“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西域的凛冽寒风吹得一切裹着灰黄的雾气,在彻骨的不毛之地却开出了一朵颤颤巍巍,坚强却脆弱的小兰花。 齐铭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刻,这苍茫茫的戈壁,这荒寂无人的广阔天地中,他看着那双眼睛,湿漉漉,努力在风中睁大的灵秀的眸子。他镇重恳切,欲在此言中浸透一切:“会的,我会给你一个家,小岚,我爱你。” 那一瞬,是东风吹过的万物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