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纨绔来,孽缘起
这一段孽缘起于三年前。 京都定北王世子常醉山风流恣肆,拥醉玉颓山之貌,酒后潇洒舞剑,引得姑娘掷果盈车,一时引为盛谈。 却不知怎的,他去西疆看望定北候之后,便留在荒漠里不走了,似乎下决心要吃西疆的黄土和飞沙。 看笑话的京中纨绔们,私下也要不怀好意地赞一赞常氏的“满门忠烈”。 常老将军早年征战沙场,击退来犯敌军无数次,可谓威名赫赫,待到北方安定,上面大手一挥,封了个定北候位。圣上善于用人,哪方不安定便将其调任哪方,近十年西边不平稳,常老将军便常驻西边了。 不过因为常年驻守边关,常将军而立之年也没有成家,正当家里人急得发慌之时,常将军终于和一位临时充来的军医结成佳偶。只是常夫人身子不好,临到常将军不惑之年,才生下个宝贝疙瘩,便是常醉山了。 常醉山见了父亲,得了一顿臭骂之后也不恼,把常夫人给的信在老头面前一晃,“娘说你要是揍我,就让我把信揣回去。” 最终常醉山在他老子的“小兔崽子”中被踹出帅帐喝西北风。 他揣着手,身上还是京里时兴的广袖锦衣,在西疆的月色和营帐中格格不入。他溜溜哒哒乱逛,颇有些闲情逸致,见久了京里的纸醉金迷,浓香软玉,西疆刮脸的寒风竟也别有一番意趣。 不经意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此时夜凉露重,不算早了,竟有人还在洗漱? 军中作息规律,除了巡逻换班,统一洗漱休息。 待寻声走近,原来是座帅帐。 无趣无趣,正准备离开,眼角却瞥到一抹晃眼的白,从布帘的缝隙露出。 晃眼一闪,常醉山疑心自己看错了。 双儿? 瞧了眼帅帐,他被勾起了好奇心,运起轻功,轻手轻脚走近了些许。 没成想帐里的人警觉非常,急喝道:“谁!” 常醉山脚尖一点,正要掠走,一道影子便落在了他身前。 赵阳峥眉目俱厉,诘道:“站住!尔等何人!” 常醉山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男子,试探到:“这位将军?在下常将军之子常醉山”,见对面之人眉目舒缓了些,问道“我来看望父亲,一时找不到他的帅帐,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给指个路?”,似乎随口一问,常醉山道:“麻烦您了,不知将军贵姓?” 赵阳峥压住眉头,对面前之人似有若无的打量仿若未觉,指路后淡淡道:“常小公子,军营重地,夜不可随意走动,秋寒沙冷,还请早些休息。” 常醉山眼角一跳,脸上勾出个似笑非笑的的表情,拱手谢过,转身离开,心中纳罕的同时,又不禁有些道不明的可笑。 余光瞥过身后,他想:仿佛没有比我大多少,竟也称一声“小”公子,是自恃军功吗? 怕是当我为纨绔。 不过还未报上名姓,不知是哪帐将军。 闲散回帐,常醉山跟他爹打听消息,常老将军对他府上的“宝贝疙瘩”很是看不上眼,听了他的话,嗤笑道:“我看阳峥说的不错,是个“小”公子,长这么大屁功业没有,把你娘带给我的东西都放这儿,早早滚了别来碍你老子的眼。” 常醉山虽然有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出来般的体型,却生了张和老常家全然不同的脸,有此貌比潘安,列松如翠的好容姿容,自得整日花天酒地留恋烟花,对领兵打仗毫无兴趣,空有一副花拳绣腿,与同乐的各位富家子、王侯种混做一团,半点无常将军的风骨。 既无报国之志,又无安邦之能,常将军只恨老常家要断了。 常醉山翘脚坐在他爹的帅椅上,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常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骂道:“你这混小子,惹你娘烦了又来烦我,有什么屁事赶紧他娘的快放!放完了滚回去,我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小兔崽子,阳峥十几岁就来军营,一个人出生入死到现在,没有凭谁的荫庇,这营里除了我就他最大,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 常醉山看他爹的嘴一张一合地骂他,只当练练凝神的功夫,反正不在听,只是第二次听到同一个名字起了好奇心,问道:“阳峥?” 越说越生气,常老将军反倒气笑了,哼了声,道:“就是你刚刚见到的,赵阳峥,跟我打了十年的仗,按辈分你得叫一声师兄。” 师兄吗? 脑中闪过一抹白,常醉山拿手指头敲了敲扶手。 原来是赵将军。 这本是候府公子哥儿的一次算得上特殊的沙漠之旅,呆上个十天半月,回京里也是纨绔的酒后谈资,不料天不遂人愿,饱食膏粱之辈也有提剑的一天。 大雪压天,饥寒的豺狼出门觅食了。 西疆的冻骨头的风要把人的手足啮出细密的窟窿,行走间脆弱的像被烈日灼了一百年的枯叶,不留神便要咔嚓一声衰朽在雪里。 年近七十的老将抵不得严寒,病倒了。 军中都是老将军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好小子,常老将军这一歇也不着急,只是面子挂不住,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家里的小崽子来了就病了? 还有近来西边北边都不安生,常老将军一想到自己离了北边没多久又来了些虎视眈眈的鬣狗,深感后继无人,一时间有些悲从中来。 半月后。 忍耐饥寒的戎人开始动作了。 飞着雪片的一个黄昏,坚持要带病上沙场的常老将军胸部中箭,生死未卜。 常醉山便被钉在了西疆。 说他饱食终日,作为常将军的儿子,武功体力倒也算继承了衣钵,虽不能领兵打仗,战场杀敌还是可行的。 五日后,圣旨到,传急令,擢赵阳峥为副三品征西统帅,暂代将职,定北候世子常醉山接其父志,辅佐赵阳峥消灭西敌。 常将军半生披甲,身上多暗伤隐痛,此一发,病来如山倒,加之常夫人泪落满纸,坚持了半年,交待好军中一应事宜后便卸甲了。 走时放心不下儿子,奈何圣旨已下,只得怀着欣慰期许和担忧,把其托给赵阳峥照顾了。 原话是:“阳峥啊,我那兔崽子你给练练,只要没死,放大胆儿地练,要是不听话,军法处置就是了,过年了记得给你师傅寄酒来啊。” 赵阳峥与常醉山二人便有了交集。 只是常老将军想不到,自己一把手提拔的的得意弟子,会被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子拐到家里,弟子变儿媳,理不清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