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大腿贴在我的敏感部位。我们继续沉醉在亲吻中,用舌尖 互
四点半放学的时候,我打了个哈欠,拎起书包准备走人,方俊扬叫住了我。 方俊扬是个女孩子,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平常虽算不上是热情,倒也有点来 往。 我对她的印象挺好。 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好像要开口说什么,一时僵住了,没有说出来,一 片红晕浮上了脸颊。 我也呆了一呆,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我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她的 脸,现在才发现她的五官那么细腻。她的瞳仁非常地黑,小鼻子有一点翘。 看到我这么看她,她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说:「我有几个化学配平题,想 问一问你。」虽然神态很平静,但声音上有些发颤。 这显然是藉口。虽然我的化学还可以,但是她同桌就是化学课代表,而且她 自己也是排名前十,找我求教毫无道理。我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还没来得及回 答,她又说:「本来明天可以问你,但是借来的参考书明天就要还,所以你可不 可以晚上来我家?」 这几句话是一口气不停地说的,说完了她就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松了一 口气似的,倒搞得我紧张起来。 方俊扬是田径队的,身材纤细而灵活,短头发,性格有点像男孩子,很少婆 婆妈妈的,这点我很欣赏。我正在琢磨她的用意,没有马上回答。她着急了,小 声说:「没关系的,我家里人不在。」 「啊?」 她忽然意识到这句话的误导性,脸全都红了,好不容易才保持镇定:「我是 说,大概七点半,可以吗?」 现在如果拒绝,好像毫无理由,所以我答应了。再说,谁会拒绝呢。虽然她 不是特大美女,但我觉得她令我感到舒服。想起她的眼睛,又黑又深,我心里一 动。 晚饭时我竭力回想与她曾有过的交往,以及她邀请我的动机,结果完全不得 要领,还差点把饭吃到鼻子里去了。七点时我换了一条刚洗过的牛仔裤,套上恤 衫出了门。她家离我家不远,初秋的晚上,微风习习,一刻钟之后我晃到了她家 门口。她家是那种旧式平房,门口还有个小院子,一架葡萄。 我正在犹豫是不是太早了,纱门「吱」地一响,方俊扬走了出来。她穿着牛 仔短裤,无袖恤衫,粉红色的拖鞋,边走边从口袋里掏钱。看见我,她乍一惊, 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好早啊,我还打算出去买个西瓜招待你呢!」 她的脸又红了,简直好像从放学到现在就没退过。不过也难怪,因为我紧紧 盯着她的腿看。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她的腿这么好看?修长,但是又显得光滑 而饱满。我收回目光,说:「不用买了,我刚吃了饭,很饱。」 她思索了一下:「那也好,你先进来坐吧,等会儿再说。」 我跨进门里。走过她身边时,闻到香皂的气味,似乎是年轻的身体自然散发 出来的。她不经意地往后缩了一下,是怕我吗? 「前面左手边是我的房间。」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女孩子 的房间,而且又是单独相处,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东西很简单,能坐的地方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床。椅子背上挂了衣 服,我想了一想,只好坐在床上。心里稍稍觉得有些冒失,但是…… 方俊扬端着两杯可乐走进来,看到我坐在床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 地笑笑,放下东西,把散乱的衣物收走。有一条内裤掉在地上,搞得她很尴尬, 还好我装作没看见。她弯腰时,我又忍不住去欣赏她的臀部,确实是很漂亮的臀 部,我…… 她忽然抬起头,吓了我一跳。 「怎么了?」我问。 她不做声,然后慢慢在我身边坐下。沉默了好像有一分钟,然后开口,很小 声的:「我找你来,不是要问你问题。」 她用手指在我俩之间的床单上划来划去,然后抬起头。我又看见她深黑的瞳 仁,还有颤抖的嘴唇。从领口看下去,可以看见小巧而饱满的乳房。 「我……我喜欢你。」她说。 我可以看出来她浑身都在发抖,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在发抖。她的表白直 接而又动人,我没法子不喜欢她。 她的手指划来划去,慢慢刮到了我的牛仔裤边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天天都盼着见到你,晚上呆在家里,就想去找你。一靠近你,我就感到心里很 暖。我不敢告诉你,又憋得很难受,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把脚缩到床上,稍稍往后挪了一挪,抬起脸来看我,眼里有东西在闪。 我很想抱她,因为她那么可爱,但又怕她生气。我把手摊开,伸到她面前。 她怯怯地把右手放在我手上。 「你不会看不起我吧。看不起也没关系。这样总比难过死好。」她细声说。 我没说话,轻轻捏住她的手指。 她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喃喃地说:「我真没用,谈恋爱也没见 过我这样的,一点谱也没有就要死要活的。」 她慢慢地把身子倾向我,脸蹭在我胸前,滑下去,最后就无声无息地把头枕 在我大腿上,像个孩子般发出满足的呻吟。 我总算理平了混乱的思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她温暖的鼻息使我生出阵阵 冲动,幸好我的牛仔裤够厚,不然就麻烦了。 「我……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我说。 天哪,我怎么会说这个!我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听起来毫无诚意。不过她好 像不在乎,只是把头动了一动,好枕得舒服一点。她的右手手指在我手掌心里轻 轻摩擦,柔嫩的嘴唇在我的衣服上蹭来蹭去,梦呓一般地小声念叨:「没关系,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都告诉你了,你把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真舒服,被你弄死 也甘心。嗯……」 我很感动,当然也很爽,竟然有女孩子这么为我着迷,为什么以前我不知道 我这么有魅力?不知道她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想问问她,但是又不知从何问起。 我松开她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她颤抖着闭紧了眼睛,好像一只小猫,松 开的右手伸到我背后,搂住了我的腰。 (二) 「嗯……你为什么喜欢我?」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 她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说了你可不要笑我。」 「我不笑你。」 「因为你的气味。」 「气味?」我很惊讶:「我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气味,」她又把头转回去埋在我衣服里:「好像是气味 一般的东西。我也悄悄问过要好的女生,她们都感觉不到。」 「好闻的?」 「嗯,那当然,快迷死我了。像冬天晒过的棉被,又像刚刚削尖的铅笔。」 她重新从我怀中抬起头来,指尖划拉着我的胸口:「我只是描述我的感觉, 离你越近,感觉越强。你还记得上次运动会我和你商量写稿的事吗?那次我强忍 着,不然真会在你面前坐在地上。腿完全软了,气也喘不上来,真想靠到你怀里。 还有……」 「还有什么?」 她忽然一下脸羞得通红,把头抵在我胸口,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在我胸口定了一会儿神,又说:「今天找你来,本来只是想找个藉口接近 你,没打算告诉你。可是后来看到你坐在我床上,就想完了完了,今后一个礼 拜别想在这张床上睡着了,还是告诉你了吧。就是这样。」 她喘了一口气,重新坐直,两只脚挂在床沿,轻轻互相搓着。这动作看得我 都快流鼻血了。怎么办?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退,退了她肯定得伤心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凑过去吻她的嘴唇,她本能地向后一缩,但是我的手揽住 了她的头,稍稍一用力,她就屈服了,我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一瞬间,我感到 她的身子完全瘫软了,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床上倒下去。 我用手把身子撑住,她把两臂环住我的脖子。因为紧张,她的嘴唇冰冷,但 是柔软,急促的呼吸使她紧贴着我的胸部不停起伏。她轻柔地吸吮我的嘴唇,动 作生涩而羞怯,纤细的舌尖偶尔舔到我的牙齿。 我轻轻把她放平在床上,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子紧贴我的。她不自觉地挪 动身子配合我,裸露的大腿贴在我的敏感部位。我们继续沉醉在亲吻中,用舌尖 互相试探。我偷偷睁开眼看她,她的脸显现出美丽的粉红色,娇嫩的嘴唇散发着 欲望的气息。搂着我脖子的手无意识地拨弄我的头发,弄得我很舒服。她的上衣 被稍稍拉高了,露出了短短一节腰部。我的手从她背上滑下去,轻轻抚摸那里光 滑的皮肤。 她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紧紧抓住了我的头发,一条腿绕住了我的大腿。 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脚趾全都蜷紧了。她的热情鼓励了我,我把手慢慢向下滑 去,指尖插入了短裤和身体之间,碰到了内裤的边缘。 她突然惊醒了,噌地一下从我怀中弹开,缩到了床头。抱着膝盖,她把头埋 在胸前,一句话也不说。 我很后悔自己这么急色,毕竟她对我表白才不到半小时,不可能马上如此放 得开。现在看起来事情要砸,得想个什么办法补救才好。说实话,她的表白使我 对她从好感立刻达到了喜欢的程度。不是有人说过吗,「爱我的女孩最美丽。」 这其中也有一份男性的虚荣心在作怪吧。现在如果弄僵了,我还真是很舍不 得。 我看着她,想着要说什么赔罪的话。她先开口了:「你们男生……都是这样 的吗?」 「呃……可能是天性如此吧!对不起。」我小心翼翼地说。 「刚认识就动手动脚?是天性吗?」她的话语里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呃……这……我……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孩这么亲密,而且你这么漂亮。」 我汗都下来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跪坐起来,凑近我,催眠般黑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我,问:「这是真心话 吗?」 「是的。」我完全被她的眼睛吸住了,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真诚地说。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垂下眼帘,说:「对不起,刚才我很害怕,很紧 张。你别生气,好吗?」 「没生气。」 她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其实……很舒服。 但是现在太快了,我怕。」 我想开口说什么,她按住我的嘴,说:「再亲我一次吧。刚才好棒,我真以 为自己会昏死过去呢!」 我搂住她的腰。出乎意料地,她竟跨坐到我的大腿上。她坐下去时,我清楚 地听见她发出满足的叹息。闭上了眼,她悄然靠近我,玫瑰花蕊般的嘴唇微微噘 起,等待着我的吻。 (三) 那后来的整个晚上我们都消磨在爱抚之中。没有激烈的抚摸和火辣的深吻, 只是轻柔的拥抱,互相品尝般的接吻。她关了灯,让月光从纱窗透进来。微风、 蝉鸣、凤仙花的淡淡香气,还有她嘴唇那天堂般的触觉、柔软的胸部似有似无的 压迫感,构成了难以忘记的回忆。 十点时我不得不离开她家,因为我那常年出差的父母偏要在今晚回家。 她一声不响地把我送到门口,拉着我的手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说:「我该走了。明天见。」 她点点头,却拉着我的指尖不放。 我轻轻勾勾她手指,她听话地靠近我。站着的时候,她的下巴刚好到我的肩 头。门口的草丛里有一只蟋蟀在唱,使夜显得越发安静。 这一夜并没有使我们成为恋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也许要超过 许多多年的情侣。在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地回味她的羞涩与温暖,她诱人的体香与 光滑的肌肤。我在迷糊之中走错了单元门,用钥匙捅了半天别人家的门后尴尬地 道歉离开。但总的说来,这是我出生十六年来最快乐的夜晚。 在后来的一个星期里她没有主动接近我,我想这是女生自然的矜持。也许我 该主动找她谈谈,可是又一时得不到机会。有时上课时,我可以感觉到坐在我右 侧两个座位以外的她在看我。我会转过去看她,而她也并不躲开。 在秋日下午催眠般的政治课中,整个教室里似乎只有我和她。有一次在发作 业时,她碰到了我的手。我们在作业本下轻轻抚摸对方的指尖,我在她脸上又看 到了接吻时她那迷醉的表情——虽然仅仅是一瞬间。我们的关系有一种秘而不宣 的甜蜜,全世界也许只有我们知道,她愿意把她那年轻而青涩的身体交给我来爱 抚。 礼拜五放学后,我坐在教室里思考回家吃饭还是吃食堂。父母只回来待了三 天就又匆匆离家为工作奔忙去了,抛下了我这个情绪不成熟期的青少年,真不知 他们是怎么想的。我猜我是全校唯一会自己做饭做菜的男生,因为校食堂实在像 是猪圈,而我对自己要求很高——吃的方面。我小姑妈对我做的菜很赞赏,她自 己是个厨房白痴,父母不在时,她经常会买了菜来看我,那时我就自己做饭。 这时我听见方俊扬叫我的名字。她走到我课桌边站住,睫毛下垂,没有直接 看我的眼睛。她的左手轻轻刮着桌面,夕阳透过窗户照亮了她的手背,细微的汗 毛发着金色的光。 「晚上……」她字斟句酌似的说:「来我家好吗?」 我看着她,半是喜欢,半是得意,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念头,於是假装忱恳地 说:「我……今天晚上有事走不开。」 「那就算了,没关系。」她怎么样也不能掩饰心中的失望,低了头,转身要 走,我连忙拉住她的手:「逗你呐。晚上几点?」 她猛地转过头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用力摔了我的手:「你!」拎起书包就 往外跑。我后悔得要命,追出去,在教室门口拉住她,认真地说:「我晚上一定 来。」 她死命掰开我的手,眼里全是泪光,发狠的说:「不要你来,死也不要你来 了。」 田径队的跑起来就是快,我从四楼追到底楼,还是让她跑掉了。 我回了家,晚饭也没心思吃,坐在屋里发呆。我承认我非常喜欢她,那为什 么要做这种蠢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屋里也呆不住,只好下楼去转转。 楼前有一块草坪,邻居家的俩小孩在玩闹,我看着四楼的小捣蛋硬是把比他 大一岁的女孩弄哭了,不禁大怒,上去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完了我感到无比懊 丧,想着不如出去买包烟。 在弄堂口,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心里一动,直追上去。过了一个转 角,我停住脚步。 方俊扬站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背紧紧贴着墙。她穿着雪白的细肩带 连身短裙,那双我见过的粉红色拖鞋。她脸上泪还没乾,但作出很坚强的表情。 我贴近她,她把脸别过去不看我。我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我说。 「是的,」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是很生气……可是又很想你,想得受不了 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拥出来。我吻住她,她一边哭一边用力亲吻我, 搂得我紧紧的,手指陷入我的背脊。 有自行车从弄堂那头过来,我们松开了对方。我拉着她靠到墙边,对她说: 「去我家坐坐吧。」 「不行呢,我得回家了。食堂还蒸着我的饭呢。」原来她也是父母出差,在 吃父母单位的食堂。 我笑着说:「我也没吃。我给你做,我们一块儿吃吧。」 「你还会做饭?」她不太相信。 「特级厨师,吃一次包你忘不了。」 「嗯,食物中毒吧。」她带着泪笑着说。 她还是跟我回了家,还帮我在厨房打下手。我们在厨房的小餐桌上并排吃着 饭,天气有点热,她的短发被电扇吹起,她一边吃一边拨拉。我们的腿不时在桌 下相触,我可以看见她的脸一点一点变绯红。 「这个蘑菇炒青椒不错,你哪儿学的?」 「菜谱。」 「是吗?怎么以前没见过这种做法。」 「是西菜做法。」 其实我是胡掰的。小姑妈不会做菜,也不会买菜,买来的菜都不好搭配,我 也只好乱配了。 俊扬很喜欢吃蘑菇,但她用筷子很笨,圆圆的蘑菇夹掉了好几次,我忍不住 笑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嗔道:「应该切片的嘛。」 「你自己不行也不要怪蘑菇嘛,我挟给你吧。」 结果我也挟不起来,因为那个蘑菇特别圆。我乾脆用手拿起来递给她:「吃 吗?」她害羞地看了我一眼,把嘴凑上来。好像电影慢动作一样,她轻轻咬住蘑 菇,把它含到嘴里。 我松开手,却发现她含住了我的手指。「嗒」的一声,她的筷子掉在地上, 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撑住我的膝盖。我把手一点一点往回缩,她就一点一点地往前 凑,渐渐把我的手指全部含进嘴里。 我一边用小指挠着她的下巴,一边仔细地看她的表情。她闭着眼,仰起了脖 子,享受着我对她下巴的爱抚,双手按紧了我的大腿。我听见她从喉咙里发出轻 微的呻吟,似乎在品尝鲜嫩的水果。 我慢慢抽出手指,和她接吻。我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但每次都那么令人目 炫神迷。我沿着凳子把她拉过来,让她骑到我腿上,被我搂着腰。因为她的短裙 和我的短裤,我们有大片的肌肤相接触。我可以感到我的某一部份在变坚硬,而 她的脸也一直红到了脖子,以至胸口。 但我们当然没有分开的意思,这样的姿势我俩都非常享受。她甩掉了拖鞋, 用脚轻轻摩擦我的小腿,圆润的脚趾拨弄我的脚踝,带来一阵阵奇妙的感觉。 我还感到她的臀部在我的大腿上缓缓左右移动,使我偶然能隔着内裤感觉到 她两腿中间温软的部分。我不由自主地幻想,不知道那部分会给我怎样温柔的触 觉呢? (四) 我们终於不得不因为炎热而暂时停止亲热,初秋有时确实比夏天还热。 她仍坐在我身上,端着碗,挟菜给我吃。有好几次我故意咬住筷子不放,她 就会意地亲吻我,让我乖乖听话。我的下身仍旧很坚硬,但她假装没感觉到,虽 然我发现她时不时挪动身子,不经意地稍稍蹭我一下。如果我现在要求做爱,很 有可能她会顺从我。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似乎更让我开心、自在。 她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也非常开心,全心全意地在享受现在 的每一刻。从她的脸上,隐隐散发出喜悦的光。我越来越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 美丽的女孩子。 吃完饭,我们都出了很多汗,我建议她去洗个澡。她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 说:「我没衣服换……」 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假设她晚上会呆在我家了,不禁吓了一跳, 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她也抬起眼看我,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一下变得绯红, 立刻冲到门边:「我……我该回去了。」 我拉住她的手:「留在我这里吧,我很喜欢。」 她不说话,轻轻靠在我胸前。 在她洗澡时我扭开收音机,寻找一个放外国歌曲的台。在轻微的短波静噪中 传来某个七○年代乐队的歌声。浴室的水声清晰可闻,在歌声中我想像着她裸露 的姣好躯体,如梦似幻。 后面几个小时我们干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她从浴室出来时我两眼发 花,几乎晕倒。我只给了她汗衫,却没给短裤,她只好下身只穿一条内裤,红着 脸从浴室出来。我的汗衫又长又大,穿在她身上使人无法不想入非非。 她非常恼火,认定是我故意不给她短裤,虎着脸不和我说话。为了不让我色 迷迷地看她的腿,她坐到我床上,用毛巾被盖着下半身。后来我给她看我小时候 的照片,才重新逗得她开心。我们好像还打了牌,讲了笑话,说了很多自己过去 的事……但是我无时无刻,没有不在想盖在毛巾被下诱人的身躯。 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倦意,「想睡了?」我问。 「嗯。」她揉揉眼睛。 「那我去我爸妈房间睡了。」 「嗯。」她答应着,却没有告别的意思。 「有什么需要可以叫醒我。」我随口说。 她抓住了我话里的漏洞,促狭地笑了:「放心,没什么需要。」 这个小妖精!我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凑近她:「可是我可能有。」 她睁圆了眼认真地看着我:「我是很相信你的,你要什么,就来拿去吧。」 然后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缩进了毛巾被里。 毛主席说过:「世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深有同感,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站在空中俯瞰一片巨大的草原,她坐在草原中间。 草很高,很密,处处开着不知名的花。阳光明媚,我慢慢下降,风卷着粉色 的花瓣在她身边飞舞。有时候,一些美丽的东西会让你心疼得抽搐。 我从梦中惊醒,炎热的空气凝固在我的周围。我翻过身,背对窗外的月光, 想着一步之遥的方俊扬,心里一半是被纵容的欲望,一半是甜蜜的爱意。与其去 获得终极的快乐,我更喜欢现在这种亲密的信赖。这种信赖,大半是由於她的主 动。我不禁想到,如果是我采取这种主动,很有可能被当成流氓打个半死。 男女真是不平等,我忿忿不平了一会,准备继续睡。 房门被缓缓推开,方俊扬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静止的空气中她的身躯似 乎在轻轻摇摆。她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爬上床,跪在我身边注视着我。我想她是 在看我睡熟没有。她一动不动地看了我十五分钟,弄得我肌肉都快僵硬了。 月光照在她专着的脸庞上,她的睫毛在颤动。 她确定我睡得很沉,试探性地捉住我的手,我继续装睡。她捧起我的手,轻 轻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我的掌心。我感到一片光滑而温热的肌肤,指尖可以触到耳 后飞快的脉搏,在燥热的寂静中我听见她细细的喘息。 我微微睁开眼,看见她的另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什么,接着猛地一扯,一片 白色轻轻从她衣内滑落,搭在床边。她撩起衣服,把我的手拉进里面。不知是光 线还是因为紧张,她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五) 我闭上了眼,不忍心看到她那令人心疼、怜爱的表情。这也许是她死也要保 守的秘密,一个年轻女孩心中不能遏制的欲望。她轻轻按下我的手掌,我的掌心 感受到她急促起伏的肋骨,指尖触到了她乳房的下缘,她的心跳像电流一般穿过 我的身体。 她用两手把我的手按在左边乳房上,让手掌完全包着它,空气中充满了她身 体的馨香,还有压低的喘息。娇嫩的乳头贴着我的掌心,剧烈的心跳似乎要穿破 脆弱的胸腔,我似乎意识到,我手里掌握的,是她的整个生命。 好像遥远的地方白鸟在唱歌似的,传来她的自言自语:「真舒服……你知道 吗,一直都很想呢,想你摸我这里……我太喜欢你了,心都疼了……」 我忍不住偷看她。她的脸上泛着光,衣襟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她脖子上 的汗顺着颈根往下流,滴到了我的指尖,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一抽。 受惊的小白兔从我手中逃走了,她向后一窜,就到了门边。门无声地掩上, 方俊扬消失了,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空气缓缓凝结。 我屏息等待。在我面前的床边搭着她刚才脱下的胸罩,白色的,有细微的花 边,似乎她整个灵魂都还在那上面,气味芬芳。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落在一边, 那是一侧的搭袢,她刚才急着扯下来时脱落的。 我轻轻触摸那白色的肩带,细微的电流再次穿过我的身体。我就这样一动不 动躺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变白。 将近日出时分,房门轻轻一动,我急忙翻身侧向另一面。背后传来赤足在地 板上迅速蹑足而过的声音,「嗤」地一下轻响,我知道她把胸罩取走了。 我静静听了很久,屋里再也没有什么声音。我摊开手掌,一只小小的蝴蝶停 在我手心。 「你像只蝴蝶在天上飞……」我轻声唱道。 (六) 后来我睡得很沉。早上十一点左右,我被太阳晒醒了。我的房间已经空了, 方俊扬大概在清晨离开了我家,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我的毛巾被叠得好好 的,席子上残留着她的气味,书桌上有一张她留下的字条: 「我先回家了。T恤我很喜欢,带走了。方俊扬」 我坐在床上,用手摩擦着席子,把那张字条读了很多遍。 秋天真正地来了,天气凉了,功课变得紧张。学校安排了教室,组织自愿的 同学参加晚自修。我和方俊扬因为是「无人管教的小孩」,也被班主任劝说「自 愿」参加了。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晚上在家里也没事,而且晚自修的管理也很松 弛。放课后我和她会结伴回家。但是,很可惜地,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 我们单独相处的想法,虽然在学校里,她还是会一般的亲切。 礼拜四,晚自修课间休息。教语文课的王老太太值班。她是个宽容的人,似 乎从未发现课间休息后有许多同学不知去向。我没有那么嚣张,但是在课上我从 没有正经自修过,只是把高阳的「红顶商人」包了参考书皮,读得兴致勃勃。 提高文学修养,无可厚非。 我和方俊扬在礼堂边上遛哒。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很贴身。 我穿着……我穿什么想来你也没有兴趣。她给我看一个钥匙圈上的小东西, 那是个哨子,但不是吹的。我鼓捣了半天,她笑着告诉我:「你把它扔出去,空 气穿过,就会响。」 我把它用力向上一抛,果然「呜」地一声哨响。 我抛接了好几次,结果有一次不小心,抛歪了。钥匙串落下时,穿过了礼堂 的窗户,掉进了礼堂里头。 礼堂的门已经锁了,我在窗外看了半天,决定沿着水管从气窗爬进去。 她很担心:「算了吧,别爬了,明天来拿。」 「那你怎么回家?」 「嗯……」她也没了主意。 我禁不住想说「不如晚上睡我家」,又怕被她骂。罢了,还是爬水管吧! 虽然我体育成绩平平,但小时候没少干翻墙爬树的事。气窗上都是灰,礼堂 里一片漆黑。我从窗台上跳落地,在地上摸索着寻找。 窗棂上「喀嗒」一响,我看见她轻盈地钻过半个身子,骑坐在窗台上。 「找到了吗?」她问。 「还没有。好黑。」 「那我下来一块儿找吧。」她朝下看看:「好高啊,不敢跳。」 「我接着你。」我说。 「小心伤着你。」 我从边上拉来一块体育课用的垫子,站在上面。脚下「喀」地一声轻响,我 发现我踩到了那串钥匙。 「你跳吧,我这儿有垫子。」我说,一边把钥匙悄悄揣到口袋里。 她悄然无声地跃下,落入我的怀中,我们双双倒在垫子上,她轻盈的身躯被 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喘着气。 「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 我们不再说话,静静地搂抱在一起,我的额头上感到她呼出的气息。 课间休息结束的铃忽然响了,她坐起来:「我们再翻窗出去?」 「嗯,好。」我怅然若失地说。 她站起来,忽然一个趔且,我急忙扶住她。 「我的右脚好像扭了。」她小声说。 在黑暗中我为她除去鞋袜,按摩她的脚踝。她的脚踝纤纤一握,脚跟光滑圆 润,握在手中使我意乱情迷。寂静的礼堂里听见她细细的喘息,虽然我看不见, 但我想她的脸色一定如初吻时般绯红。 「你不回去自修没关系吗?」她问。 「没事,王老太太不会管的。再说,反正我也是看闲书。」我说。 她轻轻笑了:「看什么书呐?」 「,高阳的。」 「噢。我在看。」她说。想不到我们是同道中人。 「没听过。讲什么的?」 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一个很像你的人。」 「那我就是爬窗的男爵。」 我们俩都笑了。 她坐起来,按住我的手,把脚缩回去。 「怎么,好了?」我问。 「我骗你的。」她小声承认:「我没扭到脚,我想和你留在这里。」 如果说有人喜欢被欺骗,那就是现在的我。我俯下身子,威胁似地贴近她: 「你这个骗人的小妖精,你知道骗我要受到什么惩罚吗?」 她笑兮兮地把手伸进我的衣服口袋:「那你骗人又有什么惩罚?」口袋里的 钥匙圈被她拨弄得轻轻作响。 (七) 礼堂的天花板很高,两边是直通房顶的长窗,挂着直悬到地的窗帘,外面的 光线几乎透不进来。在深夜的寂静中,礼堂的回音显得很清晰。我和方俊扬在垫 子上拥抱,好像冬天相互依偎的小狗。她的吻湿润而婉转,充满渴望的身躯欲拒 还迎。我把手从她毛衣下伸进去,抚摸她光滑的脊背。冰冷的手指使得她不住颤 抖,她咬住我的舌尖,克制住自己的呻吟。 「你的手好冰。」她说。 「不舒服?」 「没有。我喜欢你摸我。」她紧贴着我的脸,轻轻呢喃。 「真的?」 「真的。」 我把两只手全部伸到她衣服里,她的背脊好像一件精美的乐器被我温柔地抚 弄。 她扣住我的肩膀,似乎怕被身体内的狂飙给吹走。我的手指插入胸罩背带下 轻轻拉扯,她明显地紧张起来。 「求你……不要。」 「怕我?」 「不是。」她摇摇头。 「怕你自己?」 「嗯。」她羞怯地把头埋在我怀里:「我觉得我自己已经管不住我自己了, 再亲热一点,我的身子就会被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吹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看见她的瞳子中有喜悦的光:「你是说真的?」 「嗯。」 「不放开我?」 「死也不放。」 她看了我好久,然后把双手放到我面前:「捏住我的袖子好吗?」 我迷惑地照她说的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朝后轻快地一缩,一连串小小的静电火花伴着轻微的 嗤拉声一闪而过。 好像变魔术一般,她从我面前消失了。我手上只剩下留着她馀温的衣服。 我迷惑不解地盯着那团衣物,回想着她奇妙的脱衣动作。 周围的黑暗慢慢散去,方俊扬双手抱着肩膀,跪坐在我面前。她白皙的肌肤 隐隐泛着光。 「来抱我。」她颤抖着说。 在秋夜寒冷的空气中,方俊扬裸露着身子在我怀中瑟瑟发抖。我用尽力全力 拥抱着她,亲吻她双乳间细嫩的肌肤。她的身子散发着少女的幽香,似乎可以听 见生命的火花在纷纷迸裂。 我隔着胸罩爱抚她的乳房,在乳房露出的上缘轻轻啮咬。她趐软在我的臂弯 中,如醉如痴。我感觉到她的手钻到我的衣襟下四处摸索,小指轻挠我的小腹。 「冷吗?」我问。 「不冷。」 她撩起我的衣服,钻进我怀里。先是她的鼻尖蹭着我的胸口,接着两片温软 的嘴唇贴了上来,她就这样亲吻着我的胸口,一动不动。我脱下外衣,披在她赤 裸的背上。她裸露的肩头光洁动人,我禁不住亲了又亲。 在那个晚上我们好像贪吃的孩子般互相品尝对方的身体,在各自的身上留下 了无数对方亲吻的记号。每当我在夜深无人时想起她冰冷的小手在我衣衫下的摸 索,我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八) 所谓乐极生悲,第二天我感冒了。连续四天,我请假在家。虽然我一直都照 顾自己惯了,但是在那几天里,我非常想念她。小姑妈来看过我一次,我勉为其 难地吃了她做的饭,苦口婆心地把她劝走了。 第五天上午,我头昏脑胀地爬起床,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冰箱里空空 如也。我拉开放果蔬的那一格,一个小小的蘑菇孤零零地躺在里面。我觉得自己 的心也好比这冰箱一般空空的。我哭了。 去学校吧。 「方俊扬感冒引发病毒性心肌炎,正在住院。」 这就是我到学校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 流行性感冒正肆虐全校,初二年级已经停课,这是第二个消息。虽然高中部 并未停课,但在打听到方俊扬所住医院后我的病情「有了反复」,顺理成章地再 次请病假回家。 市一医院门口的花店生意火爆,我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买花探病似乎太着痕 迹,与我一贯随意的形象不符,再说,遇到熟人怎么办?遇到她亲戚又怎么办? 别人会怎么看我这个高中生?算了,买点水果得了。 三分钟后我从花店出来,脸红耳热,手上拿着一束带满天星的康乃馨,老板 的话犹在耳边:「看你妈妈?不是吧。现在的年轻人呐,呵呵呵……」 妈的,老头子,笑什么笑,嫉妒我吗? 我怀揣着花,以一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走进方俊扬的病房。六个人的病房热闹 非凡,病人们的亲友正在大开茶话会,方俊扬孤零零地躺在靠窗的角落病床,呆 呆地看着窗外。 我悄悄绕过床,走到她面前坐下。 「你还好吗?」我把花摆在她床头柜上。 方俊扬睁圆了眼睛看着我,朝我伸出右手。我拉住她的手,她一把猛攥住我 的手,照着就狠狠一口咬下去。我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只好小声劝: 「别咬了……小心不消化。」 她「噗嗤」笑了,松了口。我拼命甩着手,丝丝地吸着凉气。 「让你也尝尝我难受的滋味。」她眼里带着泪花说。 「我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感冒了,窝在家里四天了。」我说:「全校都是流 感,初二都停课了。」 「是吗?我还以为就是我一个受了凉引起的呢!」她说。她好像想到什么, 脸红了一下子,然后说:「对不起,刚才痛吗?」 「有点痛。」 她把我的手拉进被窝,贴在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你也病了,怨你不早来 看我。这样手好受点吗?」 我笑兮兮地说:「还有一点痛。」 她看着我的脸,在被窝里撩起衣服,让我的手贴着她火热的肌肤:「那这样 呢?」 我有点歉意,说:「没事了,让我把手抽出来吧。我手凉,小心冻着你。」 她摇摇头:「不要。」 我轻声问:「想我了?」 「嗯。」她再也忍不住,无声地哭了,泪珠大颗大颗地流到枕头上:「很想 你。」 「我也很想你。」我说。我没告诉她我哭的事,也许我应该说。 她擦乾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没事,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回家休息 了,但我姨妈坚持要我多住几天,她说在家也没人照顾我。」 「那你爸妈呢?」 「还在上海,回不来。是姨妈把我送医院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她也很忙,不能常来。看着别床的都有那么多人来看, 我……」 我轻轻抚摸她被子下那纤细的身子,「出院回家吧,我来照顾你。」我说。 她猛转过头,眼里是不相信的神色:「真的?」 我长叹一声:「是啊。谁叫我是罪魁祸首呢。不过说好了,买菜的钱可要你 出。」 窗外阴霾尽散,阳光明媚。方俊扬笑厣如花。我很开心。 (九) 「外婆外婆,为什么你的耳朵那么长呀?」 「吃驴肉吃的。」 「外婆外婆,为什么你的眼睛那么绿呀?」 「熬夜念参考书念的。」 「外婆外婆,为什么你的指甲这么尖呀?」 「方便掏耳朵。」 「好心……」方俊扬笑倒在我怀里。 我们俩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正在扮演大灰狼和小红帽。我别的 本事不大有,信口胡掰的本事倒是不错。方俊扬其实已经全好了,但我们都不想 去上课,乾脆再在家混一个下午。 在茶 底下,我们发现一本不知何年何月的,正好拿来打发时 间。 「你说,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俩同时请假不是巧合?」 「不是说大家都在流感吗……而且只是一个星期而已。」我说。 「嗯……」她思索了一下:「不管了,让他们说去吧。」她抬起头,一脸笑 意,继续扮演她的角色:「外婆外婆,为什么你的牙齿那么尖呀?」 我轻轻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奸笑道:「那是为了要吃掉你。」 「你怎么可以欺负我这个病人……」 「病人?哼!什么病人,胃口好得像小马一样,今天中午的牛肉面,连我的 一份也抢去吃了一半。」 「你做得好吃嘛。」 「休得花言巧语!」我牢牢捉住她的手腕,凑近她。 「你要干吗……」她软弱无力地说,勉强用膝盖顶住我的进攻。我放开她一 只手,改而搂住她的腰。她放弃了抵抗。 「说你喜欢我。」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要求道。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我想听。」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她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说。 然后她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凑上嘴唇。这个吻好像北极冰盖下的海洋一般深, 她似乎要把我的灵魂吸出来。我闭上眼,脑中出现无数纷乱的念头。沙发下的地 板在摇摆,整个房间在绕我们急速旋转。 电话铃骤然响起,我们都吓了一跳。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推我起来,整理了 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一样小小的白色东西从我身上落下,她弯腰把它捡起来。 那是一个白色的蝴蝶搭袢,不知何时我把它放在衬衫口袋里的。她稍一迟疑, 把它放到一边,然后接起电话。 电话明显是她父母打来的长途,但我听不出他们交谈些什么。方俊扬只是时 不时地「嗯」一下,有时也看看我。电话足足打了有半小时之久,其间我把那本 童话百无聊赖地翻了好几遍。 终於她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边坐下。 「怎么了?」我问。 「没事。」她心不在焉地说:「晚饭吃什么?」 「现在才两点半那。」 「哦。那样的话……」她把头埋到我肩窝里,轻吻我的耳朵:「到我房间里 去好不好?」 我们钻在被窝里,一边亲吻一边互相笨手笨脚地脱衣服。她闭着眼睛,双手 环着我的脖子,让我轻轻解开她的胸罩。我搂紧她,让她的乳房紧贴我的胸口, 然后将手探进她小腹下面,她顺从地蜷起腿,让我脱去她的内裤。她的下体火热 而湿润,我爱抚她时,她战栗着紧抱我的身体,在我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 这是个安静的午后,桌上的老式三五牌台钟发出「喀嚓、喀嚓」的轻响。 好像做梦般,时间的尺度消失了。 「你父母要回来了吗?」我问道。 「嗯,晚上七点多到。」她闭着眼说。她像只小猫般蜷在我身边,用手指在 我身上无意识地拨弄。 「那我也该走了。被他们看见我就惨了。」 「是啊。」她格格地笑了:「杀了你也说不定。」 可是在送我出家门时,忽然间好像崩断了弦似的,她一下子又哭了:「我舍 不得你走。」 「别难过,啊?明天学校里又能见面。」 「嗯。我知道了……」 「晚自修再去礼堂,嗯?」 「去你的吧。」她破涕为笑。 我看把她逗开心了,才放心回家。天色已暗,街上的树都掉光了叶子,秋天 快要结束了。 (十、完) 晚上外面开始挂大风,没有关好的窗户砰砰直响。我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多, 然后准备上床睡觉。 电话铃骤然响起,我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方俊扬细细的声音:「喂。」 「是我。」 「没睡吗?」 「正要睡哪。」我回答。 「噢,那……算了吧。」她说。 「嗯。明天见。」我哈欠连天地道别。 放下电话的一霎那,我忽然想到,她也许是想问问我有关那个白色小蝴蝶的 事。但是……来不及了,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我整晚都没睡好,迷迷糊糊总在怀疑电话随时会响,但她再也没有打来。 *** *** *** *** 方俊扬给我的信: 江鱼: 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父母决定让我转学去上海了。他们担心我在这里没有人照顾。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在这里很好,尤其是有你照顾我的那两天。但我还是决 定离开这里。 并不是外来的压力,而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我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我 的生命迟早会完全变成你的。这件事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喜欢,每天夜里我自己想 起这件事,都感觉我在被你一点一点吞噬掉。 我不能怪你。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是我先向你表白的。好像一边重一点的天 平,一旦倾斜,所有的重量都会滑向一边,再也扳不回来。我陷入得越深,就越 喜欢你,越喜欢你,就陷入的越深。我为你哪怕一点 点的表示而欣喜若狂, 不想去深究那表示后面的原因。 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而喜欢我的吗? 即使你自己问自己,恐怕也不能得到答案。 这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我很生自己的气。我像吸毒成瘾的人,如果没有强 大的外力,就不能脱身。如果我多花时间思考,恐怕永远也离不开你。 所以,在我捡到那小小白蝴蝶的一瞬间,我做了决定。 你喜欢和我做爱吗?我非常喜欢。那是戒毒前的狂欢,是我一辈子的回忆。 我在无数次的梦中感到你进入我的身体,被你贯穿,完全地占据。在离开你之前, 我要实现这个梦。 我非常爱你。 你爱我吗? 方俊扬 九二年十二月十七日 寄信人地址不详。 *** *** *** *** 我给方俊扬的信: 方俊扬: 你好吗? 已经很久了吧。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事? 这封回信花了我九年时间。在九年里我经常想要回答你的问题。你的离开使 我很伤心,但也许你是对的。在那时……我是说,在那时,我并不爱你。 我喜欢你的所做所为,几乎是自动般的回应你的爱。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吧。 即使现在,我也不会责备自己。 但是,谁又能说清楚,爱是如何产生的呢?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产生的 喜欢,都算是喜欢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产生的爱,都是爱吧。有人曾在雨中 放风筝,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抱有这种信仰,究竟算是幼稚还是成熟呢…… 不管怎样,我并不在乎。 偶然,我会在梦中见到你。我站在空中俯瞰一片巨大的草原,你坐在草原中 间。草很高,很密,处处开着不知名的花。阳光明媚,我慢慢下降,风卷着粉色 的花瓣在身边飞舞。 我想,如果我再见到你,我会爱上你。至於天平究竟偏向哪一边,我已经没 有时间去管了。 江鱼 二○○一年二月十九日 收信人地址不详。 *** *** *** *** 我坐在三万英尺高空的客机上,客舱的扩音器传来机长生硬的英语介绍。 我们正在南太平洋某处上空,离目的地还有多少的航程,估计何时到达…… 等等等等。我戴上耳机,转到音乐频道,耳机中传来的主题曲。 「电影的主题音乐,伴随着男女主角的邂逅反覆出现。诱人的华尔兹,弦乐 的整体处理教人着迷,象徵着男女舞蹈员互相试探、浪漫迷人的舞步。舞蹈的节 奏,也是两性激情与因循守旧的交缠与冲突的化身。」 我记起那是唱片上的介绍。 在洗手间里洗脸时,飞机遇上了气流,我用力撑住墙壁。镜子中的我,苍白 而憔悴,胡子拉碴。我仔细地看自己的脸。在镜子背后,我似乎看到一双深深的 黑眼睛。 方俊扬,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