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又番又鲁的雄性激素,不容许任 何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响起。 董宣余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如同置身大冰窖。背后这声音听起来虽然不熟 悉,但也不陌生。 还来不及回头,他彷佛听见自己的手腕出现喀喀的声音,接着看见长腿又踢 向他的胯下。 「唔……喔……」董宣余的惨叫声拉高了八度,胯下第二次受到重击,几乎 躺在地上打滚。 「啊!夏杰……」 两个小跟班异口同声,像是见到鬼,丢下老大,随即转身跑开。 夏杰怒瞪着董宣余,不管他的哀声惨叫,依然狠狠的踹了他几脚,然后冷哼 一声,来到赫丹雅的身旁。 「我的便当呢?」 原来他出手,只是挂心他的便当!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刚刚打翻了。」 便当打翻了? 夏杰愣了一下,低垂眼眸,瞥见她又红又肿的双颊,顿时像是火山爆发,怒 气冲天的上前,揪住董宣余的衣领,大手紧握成拳,挥向那色胚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个便当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练了一个上午的球,现 在肚子有多饿?妈的,我现在就捅死你……」 还他一个便当啦! 还有,除了他可以欺负小女佣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越界找她麻烦! 董宣余被打成猪头,原本自家老子拍胸脯要替宝贝儿子出气,没想到一听到 儿子供出凶手,随即沉默不语。 虽然董氏集团在商场占有一席之地,但还是比不上夏氏集团,尤其听完小跟 班的叙述,董父这才明白自己的儿子太白目了,什么女人不碰,偏偏沾上夏家的 女人,因此不但没帮他出一口气,还把他臭骂一顿。 夏氏集团是商界的龙头,董氏集团只是个小蛇尾,若是得罪了,对董氏集团 绝对没有好处。 董宣余心里的怨气没地方发泄,还被父亲痛骂,加重了内心的创伤。 身体与心理都受到重伤,让他闷了一个学期,一直等到暑假来临,终于找到 机会可以好好的教训夏杰。 这天下午,他找来校外的狐群狗党,一共五个人,等在夏家附近,看见夏杰 走出家门,赫丹雅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两人要到巷口的书局买文具,压根儿没想到有人伺机而动。 突然,四名骑士在转角处拦住他们的去路,骑士们都戴着全罩式安全帽,手 持球棒,俐落的跳下机车。 夏杰一看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将赫丹雅护在后方,「你们想干嘛?」 「夏杰是吗?」其中一人开口询问,随即向其它三人使眼色,「打到他变猪 头为止。」 四名少年立刻围了上去,不约而同的挥动球棒。 董宣余站在某处观看,嘴角愈来愈上扬。 「救……」赫丹雅张嘴想要呼喊。 其中一名少年上前,捣住她的嘴巴。 「别碰她!」尽管连挨了好几下,夏杰一见到小混混用脏手碰她,眼中霎时 冒出火焰。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保护你的马子?」为首的小混混不爽的啐了一声, 「干,你的马子长得还真是正。」 赫丹雅不悦的瞪着捣住自己嘴巴的小混混,抬起右脚,用力踩了下他的脚掌, 再以手肘撞向他的肚子,拳头揍向他的下巴,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她可是自小跟着夏杰学习防身术,这种三流的擒拿术还无法困住她。 眼看自己的伙伴倒在地上,另外三名小混混吃惊的互望着彼此,然后不甘心 的抓着球棒奔向她,打算教训她。 夏杰连忙出手,挥出的拳头又狠又准,击中了其中一人的门面。 他和赫丹雅连手,没几分钟就解决了小混混们,让他们倒在地上哀号。 「你还好吗?」她望着他受伤的俊颜,好不心慌。 她等等要怎么向先生和太太解释?还有,一定又会被她妈妈念到臭头,竟然 让娇贵的少爷受伤。 「怎么可能会有事?」夏杰还不忘多踩地上的小混混几脚。「有种就跟我单 挑,少玩阴的!」 「我打电话叫警察……」 「别打,把警察找来会很麻烦,算了。」他等着小混混们,低声吼道:「你 们还不快滚,真的要我叫警察来抓你们吗?」 小混混们脸色大变,赶紧跳上机车,扬长而去。 赫丹雅蹙起秀眉,担心的说:「我看我们别去买东西了,回家吧!」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夏杰冷哼一声,「转个弯就到书局,我就不相信 还有埋伏!」 她正想开口,突然眼尖的瞥见董宣余一脸不悦的穿越马路,直直的奔了过来, 右手还握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刀子。 夏杰背对着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要牵她的手。 「不要!」她瞠大双眼,惊叫一声,用力推开他。 下一刻,利刃没入她的胸口,鲜血喷了出来,喷溅在夏杰的脸上。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她,像一个布娃娃,毫无反应的跌落他的怀里…… 第三章 赫丹雅失血过多,一度命在旦夕。 若不是夏杰的血型与她相同,医生及时输血与急救,她恐怕已经去跟阎王泡 茶聊天了。 至于董宣余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事发后没多久,就被警方逮捕。 夏杰始终挂念着赫丹雅,这一次的意外仿佛将他的生命都抽空。 当医生在为她急救时,还一度发出病危通知,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几乎都冻结, 当下发誓,若是她活不了,他一定会剁了董宣余的头,来当她的陪葬品。 还好她的生命力坚强,总算救回一条小命。 只是这几天她的伤口受到感染,一直昏昏睡睡,神智不是很清楚。 就算所有的人都阻止他到医院照顾她,他还是任性妄为,每天亲力而为。 「少……少爷,逃……」赫丹雅双眼紧闭,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 那一刀应该要刺在他的背部,是她及时推开他,因此刀子才会插进她的胸口。 该死!该死!最该死的人是他! 若不是他得罪了董宣余,也不必让她为他挡下这一刀。 刀子虽然没刺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因为她的昏迷而感到自责不已,数度气得 捶打墙壁。 夏杰握住她的小手,声音微微沙哑的说:「傻瓜,我没事……你为什么要替 我挡下刀子?我平时都有上健身房,皮粗肉厚,被捅个几刀也不会有事,你……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替我受罪?」 赫丹雅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蠕动双唇,「没事……没事就好… …」 怎么可能会没事?他之前还在担心她熬不熬得过来,难过得也想把自己的心 刨出来。 这时,一名高挑的女子拿着鲜花走进来。 「董宣余被送出国了。」夏家大小姐夏孆望着这同父异母的小弟,媚眼中带 着慵懒。 夏杰瞪向她,浓眉紧蹙。 「瞪我也没用。」夏孆将花丢到他的手上,「这是爹地叫我送来的。还有, 他要你没事就快回家,少在路上闲晃又被砍。」 「我要告死那王八蛋!」夏杰气得低吼一声。 「你拿什么告?」夏孆冷冷的睇着他,「夏家小少爷整天混吃等死,学业品 行都是从后面倒数过来的,若不是靠着夏氏集团撑腰,你以为你揍了董氏公子会 没事?」 「你……」怎么会知道?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夏孆冷笑一声,「你为了这个小女佣,搞得全校人尽皆 知,若不是你妈拿钱去学校消灾,你以为自己还可以在校园里横行霸道啊?」 夏孆是大他四岁的同父异母姊姊,虽然平时他们的感情达不到兄友弟恭,不 过倒也和平相处,只是今天一见面就冷嘲热讽,气得他额头冒出青筋。 夏孆丝毫不在意小弟的目光,反而走到床边,望着昏迷中的赫丹雅。 「可邻的小雅雅,自小就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为你收拾烂摊子,现在受伤躺在 床上,得不到公道就算了,还被夏夫人认为是红颜祸水,再把她留在小儿子身边, 恐怕日后会成为大妖孽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杰听得出姊姊在挖苦自己,只是不很明了她 真正的含意。 「二妈打算把你送到国外深造,看你会不会争气一点,以后好继承夏氏集团。」 夏孆露出甜美的笑容,「要和心爱的人分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承受得了吗?」 「我才不要出国!」 「那你就争气一点!」夏孆冷冷的瞪着他,「不要以为背后有夏氏替你撑腰, 就任性妄为!说到底,你跟那些小混混有什么差别?今天你不学无术,倒循的人 不是只有你一个,连你身边的人都会遭殃。你好好看着丹雅,若不是你天天惹是 生非,她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吗?」 「我……」 「你与董家那个多余的么子没什么两样,遇到事情就是出国避风头,然后留 下一堆烂摊子给众人收拾!」夏孆骂得挺顺口的,「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没了 夏氏集团当你的靠山,你拿什么为所欲为?不,连保护丹雅这种小事,你都无法 做到。」 夏杰望着姊姊,她的冷嘲热讽,深深敲进他的心底。 是啊!舍去夏氏集团这个背景,他还剩下什么实力可以保护小雅? 看着自己的双手,空荡荡的,仿佛诉说着他的无才与无能。 「你自己好好的想吧!看是要继续躲回夏氏巢穴,当个无所事事的小龟 少爷,或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片天?你好自为之。」夏孆冷哼一声,随后转 身离去。 他眸光复杂的看着赫丹雅苍白的脸庞,姊姊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打进了他的 心里,当下成了烙印。 这几年他当然很明白自己在家族的地位,是人人口中的阿斗少爷,常拿他与 大哥和姊姊相比。 大哥和姊姊是正房大妈所生的,而他的母亲原本是父亲的秘书,后来因为不 伦恋曝光,父亲与大妈离婚,才改娶他的母亲。 而正房和细姨的孩子总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他自小就在母亲的耳提面命 之下,一定要与大哥争个高下。 为什么要争个输赢呢? 他再怎么争,大哥还是他的大哥,姊姊依然是他的姊姊啊!他永远都是么子, 永远都是受到家人庇护的幼苗。 尽管是幼苗,他还是有想保护的人啊! 夏杰伸出手,轻拂着赫丹雅的脸颊,最后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双唇。 就算是幼苗,总有一天也会茁壮。 他要变得强壮,把想要保护的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怀里,不再受外界纷争的干 扰。 一名妇人站在外头,她正是他的母亲高洁。 她将这一幕全都看着眼里,精明的双眸被长睫遮掩,最后无声的离开。 夏杰后来并没有出国,因为他与母亲做了交易,只要他将继承夏氏集团当成 目标,便让他留在台湾。 于是升上高三的夏杰放弃了喜欢的篮球社,一下课就与家教进行一对一的教 学,恶补他以前摆烂的功课。 当赫丹雅发现少爷不对劲时,已经是第一次段考过后。 夏杰得了第一名。 这名次并不是从后面数过来,而是排在她的前面,当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只是笑着告诉她,他也是夏家的一分子,以后要接掌集团的工作。再 说,他也高三了,理当要收心,为前途做规划。 她还是觉得哪里奇怪,因为自从暑假过后,他整个人像是换了性子,不再是 天天只会找麻烦的夏杰。 他变了!他变得稳重,不再碰他最爱的篮球,偶尔她会在花园看到他失神的 摸摸篮球,然后叹口气,又黯然的回到房里。 以往她安静的读书时,他总是会故意捣乱,现在却是安静的与她一同看书, 当她遇到不会的功课时,他还会帮她指点迷津。 赫丹雅有些不习惯他变得太成熟稳重,有时候还以为是外星人假扮了他。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夏杰真的变了。 原本他不爱参加时尚聚会,现在晚上都会跟太太一同出席,就连他原本不想 继承夏氏,如今假日总会去见习。 等她真正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除了在学校与他见面的时间之外,下课之后的 他忙着上家教与拓展人际关系。 时光匆匆,尽管他们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高中生涯也有结束的一天。 毕业当天,赫丹雅与夏杰穿上了制服,站在一块的画面十分好看。 他们要出门前,夏先生还为他们两个人拍了照片,接着她的父母也一同入镜。 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夏先生特许她的父母放假,让他们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一群人从家里出发,浩浩荡荡的来到学校。 毕业典礼上,由模范生赫丹雅上台致词,接着再由夏杰代表三年级全部学生 代领毕业证书。 这公事化的典礼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欢呼与啜泣声在礼堂里回荡。 离情依依的毕业歌曲悠扬响起,赫丹雅一点也不悲伤,而是扬起高兴的笑容。 她终于可以脱离这所学校,以及这群贵族同学了。 于是想也不想的,她走向她的父母。 她以优异的成绩自学校毕业,总算没有丢了父母的面子,以及夏先生的一番 好意。 「雅。」忽地,背后的夏杰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大学推甄哪一所?」他想, 以她的成绩,应该可以进到很好的公立大学。 赫丹雅侧着小脸,「已经有大的夜间部邀我入学,他们愿意学费、学杂费 全免,而且只要成绩保持在前五名,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他瞠大双眸,「你决定了?」 她点头,「大学学费不是我爸妈可以负担得起的,所以我得半工半读,刚好 不用学费,我更可以帮他们偿还债务……」 「不准!」他扣住她的手腕,硬是让她转过身子,「我会上T大的企管系, 你……你也得和我一起上T大!」 「少爷!」她吃痛的皱着眉头,「我的兴趣不是企管……」 「那一起上T大,你读什么科系都没关系,我可以用我的零用钱支付你的学 费……」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用力甩开他的箝制,「别闹了。」 「我是说真的……」夏杰慌了,如果她进了大夜间部,那么他与她见面的 时间不但会错开,也无法时时见到她。 「怎么了?」高洁来到他们的身旁,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气质高 雅。 「妈……」夏杰望了母亲一眼,「你说说小雅,她竟然想进大那个烂学校!」 「杰,这是小雅的人生,你无法替她作主。」高洁望向赫丹雅,微微一笑, 「小雅,你也不想被任何人支配自己的人生,对吧?」 从小她与夏杰是玩伴,由于年纪相仿,所以有东西都会分享,当她还是懵懵 懂懂的年纪时,有很多好吃的东西都会分给少爷。 她还很深刻的记得那天,陈妈做了甜烧饼给她当点心,由于主子们都是吃西 洋点心,所以甜烧饼就由他们这些佣人分食。当时她坐在花园啃着已经剩一半的 甜烧饼,少爷又磨磨蹭蹭的来到她的身边,开口就是霸道的问她在吃什么,接着 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抢走甜烧饼。 这画面刚好被夏太太撞见,立刻花容失色的冲了过来,将他手上的甜烧饼抢 走,随后丢在她的面前。 「杰,你在吃什么脏东西?这是下人们吃的食物,也不知道干下干净!」高 洁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劈头就指着她大骂,「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卫生?怎 么可以把吃过的食物拿给少爷吃?如果少爷吃坏肚子,怎么办?你这个下人的孩 子,以后少接近少爷!」 夏太太当下就抱着少爷回屋里,留下一脸怔愣的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明白自己和少爷在身分上相差悬殊,尽管少爷毫不在 意他们彼此的出身,但是她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刻意想要与少爷保持距离。 但是没有用,夏杰还是硬要黏上来。 太太没辙,偶尔撞见他们在一起,总是用那双精明的眼眸打量她,然后无声 的离去。 「是。」赫丹雅永远都只会在夏先生和夏太太的面前点头说是。 「你……」夏杰狠狠的瞪着她,气得想要封住她的小嘴。 「好了。」高洁硬是将他拉开,「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爸说要带你去庆 祝,走吧!」 「小雅,走。」他霸道的使唤她。 赫丹雅无奈的停住脚步,刚好又见到高洁的目光,只好勉强挤出笑容,「先 生难得要带少爷和太太去庆祝,而且先生和太太特地让我爸妈今天放假,我也想 和他们庆祝,恕我不能跟少爷一起走。」 「杰,别任性了,小雅的父母不知道等了多少年要帮她庆祝毕业,你就把这 一天让给小雅的父母,会怎样吗?」高洁硬是拉住儿子的臂膀。 夏杰瞪着她好一会儿,最后见到她的父母正在门口等她,只好妥协了。 「太太,少爷。慢走。」赫丹雅向他们微微弯腰,然后奔向父母。 夏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才随着母亲一同离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最残酷的画面就在赫丹雅的面前上演。 她与父母开心的吃过晚餐后,便准备回家,途中见到有卖她爱吃的甜甜圈, 她忍不住嘴馋,要父母把车子停在对街,她下车购买。 当她结完帐时,看见一辆大货车偏离了车道,疾速冲向她父亲所开的那辆车 子。 她立刻发出尖叫,眼睁睁看着大货车撞上车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车子的前 半边全毁,车头还冒出阵阵浓烟。 不少店家和路人都被吓到,站在附近议论纷纷。 赫丹雅想要冲上前,却被路人拦住。 「别去!车子可能会爆炸。」 她怎么可能不去?里头是她的父母啊! 奇迹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油箱很快的爆炸,车子迅速起火燃烧。 就这样,她亲眼目睹父母葬身火海…… 赫丹雅自黑暗中睁开双眼,眼角还噙着泪水。 父母车祸身亡已经近半个月了,她还是无法忘怀当时的情况,从那天开始, 她的泪水不曾停歇。 这段时间,她受到夏家很多的帮忙,父母虽然遗留了一笔保险金,但是债主 一一上门,很快的,保险金所剩无几。 至于欠夏家的债务仍然未还清,夏先生怜悯她孤苦无依,于是买了两个塔位, 让她安葬父母的骨灰,甚至让她留在夏家,希望她平复心情之后再做打算。 她才明白夏先生是真的对她视如己出,不因为她父母的离去,就将她视为烫 手山芋。 这份恩情大如山,她对夏先生感激在心里。 不过此刻的她无力偿还这份恩情,犹如飘泊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可以依靠 的父母,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想起过去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她不禁泪如雨下,双眼红肿刺痛也不在乎。 这时,夏杰和母亲自宴会回来,连西装都来不及脱下,连忙询问陈妈,才知 道赫丹雅一整天只吃了一碗粥。 于是他向陈妈要了简单的三明治与果汁,快步来到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自动推开门,踏了进去。 房里一片漆黑,他怕吓着她,于是轻手轻脚的来到床畔,随手点亮床头灯。 她在哭,而且把头埋在棉被里头,哭得十分压抑。 夏杰将托盘放在一旁,在床沿坐下,大手放在凸起的棉被上,轻轻上下游移。 他知道这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就是父母,如今双亲不能再陪在她的身边,她 一定哀恸欲绝,他十分不舍。 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最后只能掀开棉被,将她蜷缩成一团 的娇小身子拥入怀里。 赫丹雅本能的揪住他的衬衫,小脸埋进他的胸前,像是抓住了浮木,泪水落 个不停。 若是哭泣能够宣泄她心中的痛苦,那么他愿意代替她痛哭,减轻她的痛苦。 他无法叫她憋苦,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声音沙哑的说:「小雅,我不 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你,因为失去郝叔、郝姨,我也很难过,他们是好人,会在天 堂看着你,答应我,也答应他们,你会坚强的活下去,我们都希望你能早日走出 伤痛……」 「呜呜……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要怎么坚强?我要怎么活下去?没有人… …只剩下我一个人……」她哽咽的说,泪流满面,小手不断的捶打他的胸膛。 「你怎么能了解?你有爸爸妈妈……我只剩了一个人……」 「你还有我!」夏杰任由她发泄情绪,紧紧的拥着她,以体温偎暖她的四肢。 她怔愣住,婆娑的泪眼看着他。 他加重拥抱她的力道,低哑的说:「傻瓜!你忘了我可以保护你吗?我会快 点长大,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你等我几年,等我有自己的王国,会建立一个 让你心安的堡垒。」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赫丹雅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 说什么? 他伸出手,为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雅,等我。再过几年,我可以给你一 个温暖的家庭。答应我,现在坚强的活下去,赫叔和赫姨也不希望你天天以泪洗 面,你一向是独立坚强的,不要让他们上了天堂还为你担心……」 「呜……」她的脑袋轰隆作响,然后跌入他的怀里,想以止不住的泪水洗涤 内心的悲伤。 「以后就把担心你这种事情交给我,我会保护你、爱你……」夏杰将她 紧拥在怀里:心疼的磨蹭着她的发丝。 赫丹雅哭得心烦意乱,他的告白就像是寒冬中唯一的柴火,明知道他是少爷, 她的双手还是忍不住攀向他的身子,像是护住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火光。 这一年,他们才刚满十八岁,情苗终于自两人青涩的青春中萌芽了。 第四章 小情人之间的情苗对夏杰的母亲高洁而言,不是一段纯洁无瑕的神圣爱情, 反而是阻碍儿子前途的杂草。 赫丹雅就是杂草,她必须在儿子沉沦得更深之前,替他拔除会阻碍他的前程 的杂草。 夏杰抱着她向她告白的那一夜,高洁透过针孔摄影机,观看得一清二楚。 她从以前就明白儿子对下人的女儿有莫名的好感,儿子喜欢的玩具,做母亲 的没有理由不成全他。 于是她让赫丹雅与儿子作伴,甚至明白赫丹雅这孩子向来情感内敛,也很聪 明,也许日后可以辅助儿子。 她想得没错,这女孩天资过人,知情自己并不是真正喜欢她,因此总会和夏 杰保持距离,维持主仆关系。 但是她的儿子无法受到控制,他竟然喜欢上下人的女儿?! 不,她绝对不能答应。 那晚,夏杰离开赫丹雅的房间之后,高洁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决定再观察 几天。 她接连发现他们之间的暧昧情愫已渐渐滋长,彼此的互动也愈来愈多,赫丹 雅似乎不再抗拒夏杰对她示好的情感。 于是某天晚上,趁着儿子与丈夫外出,高洁来到赫丹雅的房间。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小夜灯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赫丹雅沉思的坐在床上,抬起哭累的苍白小脸,看见夏太太,赶紧要下床, 「太太……」 「就这样坐着吧!」高洁阻止她,在离她不远的小椅子上坐下,表情严肃, 「丹雅,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何我都放心你与少爷走得这么近?」 她一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你出生那一年,我在你的房里装了针孔摄影机,就是为了防止你哪天勾引 少爷。我一直相信你是个自制的女孩子,你向来洁身自爱,但是我必须跟你说声 抱歉,我无法管束自己儿子的情感发展,在你们还没有开始之前,我必须先斩断 你与杰之间的所有可能。」 太太竟然十几年前便在她的房里装了针孔摄影机,而她一点自觉都没有…… 赫丹雅的小脸变得更加惨白。 「太太说的,我都懂,我对少爷……」像是有人掐住她的喉咙,怎么也发不 出声音。 高洁望着她,「丹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用心栽培杰就是希望他 未来有一天继承他父亲的位置。你不能成为他人生的绊脚石,你懂吗?」 「是……」赫丹雅的喉咙干涩,难堪的低头,发现自己说不出理由。 「丹雅,现在的你很脆弱,不管是谁伸出援手,你都会像溺水的人死命攀住 对方,可是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应该自立自强,不应该把少爷当成你 的依靠,你与他不配。」高洁一字一句都带刺,毫不留情面。 「杰还年轻,不应该被你迷惑,他的未来还很长远,需要细心思量、规划与 选择,我不希望你成为困住他的笼子。」高洁残忍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丹雅, 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夏家。不管你想出国,还是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 赫丹雅猛地抬趄眼眸,对上了高洁那精明的双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 任何谈判的筹码。 「关于你父母欠下的债务,只要你愿意离开,全都无条件勾销,我还会给你 一笔钱,让你顺利的读完大学。」高洁开出条件,「丹雅,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亲 人,你毫无理由留下来,你懂吗?」 「我懂太太的意思,请给我几天的时间收拾行李,我会离开的。」赫丹雅苦 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