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周叔叔出柜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快六点半了，周慎伸手关了闹钟，他一动腰上的手就又抱紧了一点，周慎用手指划过顾毓的鼻梁:“起床了。”

    顾毓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周叔叔。”

    “你今天早上有课，是你经常吐槽的那个教授的。”周慎在他耳边说。

    顾毓猛然坐起来，看了看表:“呼，还好还好。”

    周慎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顾毓又趴在他身上:“周叔叔，你又骗我。”

    周慎一脸玩味儿地看着他说道:“那你要怎么样？”

    “早安吻还没给。”顾毓腻在周慎怀里，周慎扣住顾毓的后脑勺送上一个甜甜的吻。

    顾毓和周慎起床之后，一起洗漱，顾毓站在周慎后面，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搂着周慎的腰，看见镜子里周慎一脖子的青紫痕迹，心情甚好，刷完牙顾毓有抓住周慎亲了一口:“更甜了。”

    “幼稚。”

    洗完漱顾毓去厨房做早饭，周慎刚把衣服穿好，电话就打进来了，一看是他妈妈的电话。周慎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

    自从他出柜之后，就很少接到他妈妈的消息，更不用提他爸了。二老都是古板的传统知识分子，教了半辈子书。

    周慎小时候父母对他就格外严厉，那时候他也顺着父母的意长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周慎骨子里还是叛逆的，当年高考他父母要他学医　但是后来他背着父母学商，当时周父差点就进了医院。后来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开这个结。

    四年前他和父母出柜，当时周父就扇了他一巴掌，大口破骂他是逆子，从周慎有印象开始他们家的氛围都是古板严肃的，何况……二老更是接受不了，但是周慎真的忍不了了，二十七岁的时候，周母就给他安排各种相亲，周慎本身不喜欢女人，也不愿意伤害他人的感情，也是那段时间周慎的感情生活过得很乱，实在迫于压力决定和父母坦白。

    记得当时好像下了很大的雨，周慎回到家后本来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一起吃饭。吃过饭后，三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节目，周慎很严肃地看着他们，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心里准备，可真当说出口的时候，心脏还是狠狠地一抽。他不敢去看周父和周母的眼睛，手指紧紧地抠着衣服。

    空气安静得可怕，好像时间静止一般，周父突然站起来对着周慎吼道:“跪下！你怎么……这……有悖道德伦理！”

    周慎跪在周父脚下，但是没有一点知错的意思，周父看他一脸倔强的样子，伸手扇了他，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回荡在三个人的心里。周父当时血涌上头下手自然轻不了，没一会儿周慎半边脸就红肿起来。就连平时温和的母亲此时也涨红了脸，声音颤抖地说:“你怎么能……我是怎么教你的！”

    周慎虽然跪着但是却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爸，妈我没错！”

    周父面色僵红，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你没错，好你没错，你给我滚，从今往后别再踏进我周家的门，周家养不出你这样的败类！”

    “爸……”周慎的声音发颤，他还是害怕，哪怕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还是无法接受血淋淋的现实。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混账儿子！”周父胸膛剧烈起伏，一时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手紧紧地抓住心口的位置，“你个混账……”

    “爸，爸，爸……”周慎赶紧爬起来打120，周母也吓坏了，赶紧扶住周父，周父依旧瞪着周慎，眼中尽是愤懑和怨气，周慎无法直视他们的眼睛。

    到了医院，周父做了详细的检查，情况基本是控制住了，周慎不敢进去看看周父，独自靠在走廊的墙上，手里夹着烟却一直没抽，半边脸还肿着，整个人颓废又荒唐。

    周母安顿好周父走出病房看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儿子，瞬间红了眼眶。

    周慎看到他妈出来了，下意识低下了头，周母走到周慎面前:“小慎，可不可以不走这条路？”

    周慎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扎着一根刺，每一次想要开口都牵动着疼痛。

    “妈，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

    周母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砸在地上，砸在周慎心里……

    他没有办法不心疼他们父母，但他没有办法不心疼他自己……最终也只有一句“对不起”能说出口，其他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后来他真的没有再回家，可依旧定时给爸妈打钱，邮寄各种礼物。他想要赎罪，但是他也明白这是永远横亘在他和父母之间的刺……

    周慎有些僵硬地拿起手机:“妈……”周慎试探着叫出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周慎，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今天下午1点，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周慎眉毛皱起，感觉有一股力抓在心脏上:“妈，你知道我……”

    “我觉得这些年你应该想明白了。”周母的语气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周慎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

    冰冷的墙壁，医院的白炽灯照得他头昏眼花，无力感和负罪感深深地包裹着他……

    “妈，我……”周慎的话梗在喉头，他实在说不出来。

    “别说了，你必须去见见那个女孩，你要是不去我就把她带到你公司去！”

    周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解心中闷闷的感觉。

    “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

    周慎走到厨房，看到顾毓忙碌的背影，忍不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感受顾毓传给他的温度。

    顾毓转过头亲了他一下:“周叔叔怎么了？”

    周慎感觉现在自己好像个小孩子，虽然有点别扭但是他也只能在顾毓面前放松一下了。

    周慎没回答贴上顾毓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顾毓拿起一块面包喂给他:“饿了吧。”

    “嗯。”

    顾毓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把周慎搂进怀里:“刚刚怎么了？”

    周慎任由自己埋在他的怀里，他真的不想……不想去考虑那些糟心的事情，就这样和顾毓一直在一起好像也不错……起码不再像四年前一样自己熬过那段慌乱不知所措的日子了。

    “没怎么了。”周慎说。

    顾毓把他的脸从怀里挖出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那你突然对我示好，有什么阴谋？”

    周慎笑着推了他一下:“别闹了，吃饭，你不着急去上课了？”

    “上课哪有我媳妇儿重要？”顾毓笑着说。

    “别贫了，好好吃饭。”周慎正正经经地坐在餐桌前，端起粥喝了一口。

    顾毓也不闹了，乖乖吃起饭来，吃完早饭两个人准备出门，周慎对顾毓说:“今天中午我有事，你自己在学校吃吧。”

    “哟，在这等我呢，原来是某人今天中午不能陪我了，所以早上要补回来。”顾毓调笑道。

    “那又怎样？”

    “哼，不够，你以为你抱一下就行了？”顾毓趴在周慎脖子上咬了一口。

    “诶！你……别乱咬。”

    “中午有什么事啊，比陪我还重要！”

    周慎有点心虚:“有客户，前几天x市项目出了点问题。”

    顾毓咬着周慎的唇缠绵了一会儿，放开他:“好吧，那你今天送我回学校。”

    “好。”周慎摸了摸自家狗崽子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