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莫相离)
小丫头当然是干嚎,哪里有半滴眼泪,听闻这话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睫毛忽闪忽闪的道:“唉,如儿也不是不知道娘亲忙,既然如此,你便将我送去书房,与那俊俏的公子玩耍吧,我瞧着整个家里,就他们不忙,我也好与他们闲话会子。” 季南嘉哭笑不得,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你个不知羞的丫头,那俊俏的公子可是你二爹爹不是旁人,可不能唐突了。” 小丫头闻言脸色一垮,惋惜之情由面而出,“我竟是没见过他。” 季南嘉听着叫她的声音连忙回应:“牛婶儿,库房的钥匙在刘大娘那里,您要什么让虎妞姐去拿钥匙取,我把这丫头送给明翰看着,马上就回来。” “哎,好,没事,你且去忙。”牛婶听闻跟厨下的小媳妇儿和夫人们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些还低低笑开来了:“以前还可怜南嘉,如今看来谁都没她福气好,便是以前穷些又如何?丈夫个个俊俏高大能干不说,这老二斯文又有学问,还中了探花,当真是再命好不过了。”一个正洗碗的媳妇子感慨道。 一位更年轻些的小媳妇儿笑着道:“可不是,最主要是那老大高大结实,身板一看就有劲儿,也不知道南嘉那身板能不能吃消……”女人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洗菜的小媳妇儿打了一下,“哎哟,作甚?” 小媳妇儿羞的满面红光:“好姐姐,你快知些臊吧。” 众人见状更是笑的打跌:“新妇面皮薄,往后你就不见怪了。” “可不是嘛,这老二看着也高,这房里的福气可不止这一星半点了。”年长一些的妇人挤眉弄眼的,小媳妇儿那放不开的羞的闷头干活,年长的一个赛一个孟浪。 季南嘉抱着玉雪可爱的如姐儿一进书房,几个正朗声读郑明翰文章的青年一愣,看着进来的母女二人眼中的惊艳迟迟未散。 郑明翰本来欢喜的神情见几人愣怔的模样不由沉了脸,“何事?” 季南嘉本来带着笑意,见他冷着脸也不由敛了喜色,“前厅正忙,如姐儿没人照看,她又闹着要找你……” 如姐儿挣扎着下地,噔噔噔的跑向郑明翰抱住他修长的腿:“二爹爹抱抱,如儿很乖,你们说你们的,我在你这儿坐会子就成,诸位公子不介意吧?。” 人小鬼大的话逗乐几个男人,成婚与未婚的都被她这番话逗的怜爱之心骤起:“小娘子既然不嫌弃我等书呆子无趣,我等自然是欢迎的。” 小丫头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福礼,“多谢!” 季南嘉见状便叮嘱:“不可胡闹,娘去忙了。若是有事便去找你爹。” “嫂夫人辛苦。”几人对着季南嘉一礼,季南嘉连忙避开回礼:“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郑明翰见季南嘉不肯再看自己不由有些失落,又碍于人多,只得默默看着她远走。 “原先我不理解秉川为何拒了尚书家小姐,宁愿与兄长共妻也不肯重新娶妻,断了这大好前程只为了回这龙城做个县令,如今见了嫂夫人才知晓,秉川有了这屋中仙,哪里还瞧得上世间的胭脂俗粉?”男子虽如此说道,可到底还是惋惜的,翰林清贵,京官怎可与地方官相提并论,前程自是不言而喻。 “还是秉川兄好福气,若我得妻如此,也乐得做那逍遥人,何苦汲汲营营,勾心斗角?”一位年少些的男子轻蔑道。 一位年长些的男人摇了摇头:“在朝为官也是为百姓,在地方为官亦是报国,秉川心性岂是为了儿女私情就胡来的人。” 郑明翰抱着郑玉如,握着她的细嫩的小手漫不经心道:“我生在龙潭村,以前这处贫苦荒凉,若无一个肯为民出力的县令,只怕如今这般整洁的道路和随处可见的春色只剩黄土漫天茅土房几间了。” 众人都表示赞同,感慨龙潭村确与别处村落不同,树植错落有致,绿茵成群,花卉果林也是随处可见,想来也是地方官用了心的。 如今龙潭村富裕起来,肉菜根本不用跑到镇上去采买,鸡鸭鱼猪羊就地取材,厨下的香味儿阵阵飘散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季南嘉换了衣裳在厨房忙活饭后点心与饮品。 “哎哟,怪道南嘉那酒楼里这玩意儿卖那么贵,打这个蛋清真是累死个人,也就是她脑瓜子灵光,要我们哪能想出这么多花样,丫头小子们每次来你家撵都撵不走,就是好这口呢。”一个妇人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另一个接上笑道:“也是她没心眼,不藏私,自家酒楼吃饭的家伙也当着咱们面捣鼓。” 季南嘉把锅里熬好的茶叶捞了出来,用布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今天小娃娃多,又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做些让他们甜甜嘴儿,索性人多,就劳烦嫂子们辛苦点了。” 两个大锅炖着肉菜,几个小锅边上年长些的妇人挥舞着锅铲大声道:“也就你还顾着他们那些小的,上哪家还为了孩子专门弄吃的?” “牛婶儿,正好我这边快好了,我去酒窖取些酒,你们来几个人帮我。”季南嘉擦了擦手,几个妇人跟着她下酒窖。 季南嘉酒楼新来的大厨有一手不错的酿酒技艺,二人磨合了不小时间,他不信季南嘉的方法能酿出好酒,季南嘉则认为他可以结合一下能酿出更好甚至成为众多酒水中的领头羊。 季南嘉纯粹就是以前在季家无聊跟着季尧山在酒庄里胡乱酿了几瓶,有白酒也有葡萄酒,在这个时代都是发酵酒,季南嘉自打酒楼盈利后除了红酒与各色果酒就在琢磨怎么酿出白酒,整流器这是个不小的难题,她只用过,知道大概原理,几经折腾总算弄出个还算可行的简易版,故而郑家能在龙城屹立不倒白酒功不可没。 “旁人都说你运气好遇到好夫家,要我说还是郑家小子们运气好遇到你这么个能干的姑娘,就你这些手艺,放哪家日子不是越过越红火?”牛婶儿喘息着搬了两坛酒说道。 季南嘉笑笑没接话。 “怎么你们来搬这重物了?叫一声我就来了,你去歇着,我来。”郑明成看见房里上酒水就知道季南嘉指定下酒窖了,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大酒坛子。 牛婶儿打趣的看着夫妻二人,“哟,我们老大就是疼媳妇儿,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让她搬呐?” 郑明成看了一眼只笑不语的季南嘉眼底柔情似水,“婶子可快别臊她了,她面皮薄,一会儿羞的躲房里,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季南嘉嗔怪的瞪了郑明成一眼:“婶子可别听他湖沁,就是我家真没吃的了省下他的口粮都不能饿着您。” 暮色降临,宾主尽欢。 季南嘉正跟春娘收拾厨房,多余的菜都让帮忙的妇人端回去了,天气回暖,菜也放不住,季南嘉自打家里条件好了,就不怎么吃剩菜了,基本都是按着家里人的饭量做,不是家里的下人不能帮忙,生的这个小的嘴挑,只爱吃她做的,索性就都揽下了。 “都好了吗?”郑明成进来接过春娘手里的活儿,“刘实刚刚回来了,你们夫妻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去看看他,这里交给我们。” 春娘闻言喜上眉梢,见厨房也没什么活儿了便擦了擦手,也不跟他们瞎客气。“成,都差不多了。” 季南嘉见春娘急切的脚步声走远不由揶揄的笑了笑:“她非要跟着我们回乡下,如今可好,天天地里灶台打转,男人也一个月见不上几回。” 郑明成看着一身素净布衣的妻子姿容依旧耀眼,心中思绪万千,一把搂住季南嘉,闻着她发间的馨香,思及刚回家的弟弟,“明翰饮了不少酒,你给他端碗醒酒汤吧。” 季南嘉一愣,张了张嘴,继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点了点头。 季南嘉推开郑明翰的房门,见他慵懒的躺在矮榻上,曲着腿,手里拿着书正看着。满头青丝散着,发尾还滴着水,放下醒酒汤,“把头发擦干了,如今虽已回暖,夜里还是冷的,仔细头疼。” 郑明翰心思本就不在书本上,见她愿意跟自己搭腔,却离自己远远的,思及书房时对她态度略有些生硬,这两年不在家,到底是生分了。 “我头有些晕,身子也乏,懒得动弹了。”郑明翰拧着眉有些难受的摁了摁额角。 季南嘉犹疑的看了看他,只是把醒酒汤往他跟前递了递,到底没有上前。 郑明翰一把扯住季南嘉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季南嘉惊呼的跌倒在男人胸口,“你干什么?” 郑明翰在季南嘉白皙的脖颈处轻嗅,一只手牢牢的掣住她的腰让季南嘉挣扎不开,“别动,让我抱抱。” 季南嘉感受到腹部逐渐硬挺的巨物瞬间僵住了,本以为二人多年不见会生疏,上京百花齐放,郑明翰总不至于还惦记着自己,“如姐儿晚上看不见我要闹的,我该回去给她洗澡了。”说罢手忙脚乱的想从郑明翰身上离开。 “大哥让你过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嗯?”郑明翰在京都两年就生生旷了两年,梦里十有八九都是怀里的女人,偏生她总是对自己避若蛇蝎,郑明翰也有些恼了,握住季南嘉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季南嘉忍痛,贝齿轻咬着唇瓣,“你如今高中,咱家也有了家底,合该选个大家闺秀与你红袖添香……” “你终于说出来了。”郑明翰翻身将季南嘉压在身下,面带怒意,冷笑一声:“我要什么人,该是我自己说了算,你与我有了床笫之欢,肌肤之亲,如今竟让我另娶他人?” 季南嘉撇开头不肯直视他,“以往那是没办法,再者明远还小,他总有权利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吧?” 郑明翰差点气笑了,看着身下女人躲闪的眼神心底也不由一软,他又如何不知她的考量,为了他好是一部分,更多是她心悦大哥,心里也只有大哥一人,不愿再把感情分给旁人罢了。 可他又凭什么要成全呢? “你也知道我心悦你对吧?你向来聪慧,怎会不知?只是惯会装傻充愣,糖糖,明远我不管,他日后若有心仪的女子,我会支持他娶自己喜欢的。但是我们已经如此,你逃避有什么用?我没留在京都就是因为圣上已然知晓我家中已有妻室,你真的忍心我在外独守空房两年,回来还要将我推给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