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某主角竟然只活了两千七百字!
夜色沉静,除去风偶尔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外,屋外唯一能听到声音的便是那时不时于半梦半醒间吱哇两声的夏蝉,确实是十分恼人。而在近郊一处热闹又奢华的晚会上,那里听不到属于自然的一丝声响,大厅内游荡着恭维者与被恭维者,攀比的名媛与四处寻找机会的伪名媛,身手麻利的服务生,与……站在角落,平静地目视前方若有所思状端着一杯山楂汁许久一动不动的景可期。 顺着他目光注视的方向看去,那里坐落着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典落地钟。 钟表每逢整点就会敲响报时的钟声,那钟声在安静时听起来确实有些刺耳,甚至能在夏日的日头底下短暂地遮住惹人的蝉鸣。但在这样热闹非凡的大型晚会中,如果不在一直盯着它,恐怕会漏听掉十分钟之后--也就是夜晚九点钟的那声整点报时。 景可期一向不喜嘈杂的环境。幼年在母亲身边时,为了让她能少发些火,自己也就默默接受了她那毫无意义又充满着虚荣心的所谓社交。在景家时,迫于生计他又不得不无奈面对那大院子里形形色色的百十口子。后来去了鬣狗的身边,那个张扬的浪子是一个不找点事就会憋死的坏水精,虽说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不得不说,在景可期遇到的所有人中,鬣狗却是对他最好的那个。 一位面生的先生端着一杯鲜艳的红酒款款朝景可期走了过来。他礼貌地冲景可期笑了笑,在得到景可期目光的注视后,他便用绅士又温和的语调搭讪到:“你的杯子里……是果汁?你看起来很稚嫩的样子,是个未成年么?” “是山楂汁。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那位先生自顾自地又往景可期的身边靠近了些,十分自来熟地仗着身高优势用胳膊壁咚了上来,抬手便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往景可期的高脚杯里倒了一半,随后颇有些暧昧地说到:“试试兑了果汁的酒精?这杯酒味道很独特,我 ,刚 刚 尝 过。” 景可期面上也不恼,眼角上反而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拉起了那人撑在自己身后墙面上的那只手,在那人越发暧昧的神情中缓缓地,缓缓地诱导其沿着自己的后背曲线下移,最后,落在了那白色西装的后腰处。 还用力把那人的手往下摁了摁。 那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原本不甚安分的手也在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景可期面色不改,小声问到:“你摸到了什么?” 短暂沉默后,那人干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枪…” 景可期从来不爱好难为人。他撒开了摁在那人手腕上的手说到:“去别处搭讪吧,祝你幸运。” 时钟的表针指向了八点五十六,想来现在景家那位当家主母老妖婆恐怕也早已去陪她那位无能的丈夫了。不过值得可惜的是……景可期并不能亲眼注视着她的死亡,不过仅凭自己给她安排的死法来想,她一定不会死得太舒服就是了。 再过四分钟,在九点钟的钟声敲响之时,整个大厅都将会在一刹那间停止供电。那几位蹲守在门外暗处‘恭候’自己的杀手也会在那时被云朗安排下的人手在几秒内收拾干净。等大厅再次来电时,自己也就能安全地,永远地离开这个吵得他心烦的意乱的地方了。 八点五十八分。自大厅后门,走进来了一位气质阴郁,一只手提着一只与衣着风格相斥的纸袋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皮鞋快步踩过瓷质地板,踏出了一副与大厅中悠扬音乐十分违和的节拍。没有人会带着一脸要杀人似的的怒气来参加晚会。所以原本在大厅中交谈的人纷纷不着痕迹地为那人让了路。 与大厅中气氛同样有些格格不入的还有忐忑不安地同几位富家小姐搭讪的韩小雪。她并不是那些目的性极强的伪名媛,但同那些精致又自信的女孩们比起来,她确实感觉自己是一只低人一等的丑小鸭。 她的家庭,是为富人圈子看不起的暴发户。 她从小读着普通的幼儿园,普通的小学,普通的初中,读过一年普通的高中。而就在今年,她的父亲一朝咸鱼翻身,她摇身一变,变成了曾经做梦也不敢想的富家小姐。 她想融入这里,即便每次交际都使她惶恐不安。 在又一次被旁人隐晦地嘲笑后,韩小雪的目光无处安放似的不自觉地到处乱飘。忽然,她在大厅远处的角落处,看到了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人。 那是在她小学时与她短暂的做过一阵子同桌的男孩,即便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他那副清秀的面容与似乎总也睡不太醒的气质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人长高了些,面色又苍白了些,看起来也更没精神了些……虽然他好像从小就一副不怎么开朗的样子。 韩小雪很高兴。她快步向景可期的方向走去,等靠近些的时候,她压着嗓子小声地喊到:“可期~景可期!” 景可期的目光又被韩小雪吸引了过去。他看向不远处向自己招手的女孩,寻思了半天,试探说道:“你是…韩小雪?” 他看着韩小雪开心地对自己直点头。这位是他学生时期唯一的朋友,是一位十分善良又热心的女孩儿。 就在景可期迈开步子打算去到韩小雪面前与她搭话时,他的肩膀被一只来自身后有力的手紧紧地扣在了原地。 那人攥住景可期肩膀的手就像他的语气一样,愤怒到有些发抖。还不等那人开口,景可期便感受到后颈上那丝丝游动的凉意。 “可期,哥哥送你的礼物,快看看喜欢么?” 景可期被脖子上那游动的冰凉触感震在了原地,皮肤在一瞬间乍出了一身冷汗。世界仿佛安静了,面前的韩小雪嘴巴在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只听到了耳边被无限放大地“嘶嘶…嘶嘶…” 是蛇吐信子那微弱的声音。 是蛇,是蛇!景可期的脑子仿佛在一瞬间被从内到外炸开了来,无数关于蛇的场景,吞掉母亲的那条巨蚺,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在森林中差点咬死自己的毒蛇……一桩桩一件件,一条条扭动的蛇,大蛇小蛇,纷纷游荡在了景可期的眼前。他失控地大喊了一声,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忘掉了门外蹲守的杀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晚会的大厅。 当他看到月亮的一瞬间,听到了一声急促的蝉鸣。 紧接着,脸上一热,喉咙一凉。 景可期在众人的注视下,在华丽的晚会中,倒在了血泊里。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无济于事。血喷了满脸满身满地,他想呼吸,却吸了一肺的血沫。韩小雪在惊慌之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蹲在景可期旁边手足无措地掉着眼泪。景可期的意识有些模糊,即便眼睛瞪到了最大,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依旧有些力不从心。他有些抱歉让韩小雪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可四肢却用不上力气再像小时候一样为她擦一擦眼泪。最后,只能用尽残余的一丝力气,用口型慢慢地对她说:“对 不 起,你 别 怕。” 就像四年级时,景可期因为母亲借高利贷还不上而被放高利贷的抓去做人质那回一样。那次回来的景可期肋骨骨折,又高烧了一场。前来医院探望景可期的韩小雪在被病床上的景可期吓傻后,躺在床上哑着嗓子的景可期反而主动安慰起了她,他说:“吓到了吧,对不起啊,你别怕。” 整点的钟声敲响,大厅准时断电。刚刚经历了眼前一幕的贵妇贵宾们仓皇失措地大喊大叫着,而门口那具热乎的尸体,已经被不远处赶来的云朗的下属默默地带走了。 年仅十六岁的未成年杀人犯景可期,死在了他将离开这里前的最后一晚,死在了他可以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