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教坏小朋友的成就感很高

    在陆常猛终于不在跑来跑去，四处开单拍片子办手续了之后，就带着阿兰一同走到一处三人内科病房休息了。

    还打了两份饭给两个人吃。虽然饭菜乏善可陈，但见陆常猛生病了还想着自己，阿兰更感动了。

    当然陆常猛不是这么想得，他有些心虚地说：“本来说好了今天要送你回去，没想到运气不好发生了这么多事端。”他想起阿兰被“绿毛”流氓拽进去车子里的场景，更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眼前的少年眼里去看不出一点惊吓的样子，反而开心地在病房里面东张西望，也是是人傻，也许是没有反应过来。但不管如何，答应的事情中途弃人而去不是陆常猛这种人的风格：他温和问道：“阿兰，天宇马上过来了？你愿意先去天宇家再等一天吗？或者你不想在耽搁的话，他也可以直接送你去警察局？”

    “警察局？”阿兰变了脸色，他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就是在警察局。

    陆常猛以为他又是像不懂上学和学校一样，不明白警察局是干什么的，便耐心地解释道：“警察局就是专门帮助你这种有困难的人，尤其是未成年小孩子。他们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亲人的。”

    “不不不，我不要去警察局。”阿兰变了脸色，声音也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直接和你们回家吗？”

    “那好，”陆常猛点点头，“那等天宇回来，你就和他一起走吧。”

    阿兰嗯了一声，呆呆坐在空余的病床上。

    “怎么，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怕了？”陆常猛有些好笑，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反应迟钝得很。

    “没有！”阿兰又瞪圆了他在夕阳照射下原本有些妖冶的碧眼，显得英气与怒气勃发。

    陆常猛哈哈一笑，不再和他争辩。阿兰像是被他气着了一样，不再理他，又径自跑去病房阳台上，继续满怀好奇心地四处眺望探寻起来。陆常猛所住的病房在三楼，窗户是养着几盆植被，不知道是医院的，还是之前又闲心的病人。阳台的高度不高不矮，从病房上刚好可以把前门一览无余。

    在他没有视线所未及到的地方，又有载着熟人的一俩轿车正慢慢朝着他驶来。

    陆子明过了很久，都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每次他路过看到年岁相近的、成群结队的一群中学生都会有心理阴影，每次遇到了，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他们，害怕他们中突然冒出一双恨恨的、猫一样的碧绿眼瞳。

    所幸最小的儿子也刚上了大学了。他的同学模样看着成熟多了。否则每次这群人跑来他家里蹦蹦跳跳吵吵嚷嚷的，他也是够头疼了。

    这样想着，他马上就联想到另一个让他头疼的对象。就是大学时代还谈了女朋友，但是毕业没有两年，就突然惊世骇俗地跑来跟他说，其实他喜欢的是男人，而且他还已经喜欢了一个男人十几年了的陆常猛。

    有没有搞错。这个孩子一定是被那些不正经的媒体、报纸给害的。老陆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陆子明愤愤地想着。

    前面遇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司机踩了刹车，在等待的间隙中回过头问他：“主任，是去仁济医院没错吧？”

    “是的，没错。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

    陆子明脸色一沉，语气不快。

    研究所的这些人真是，有一个算一个，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经常给他添乱。之前的原本负责一号的研究员小吴也是，突然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跟他辞职，说他因为出柜被女朋友在朋友圈曝光是个牙签阳痿，大受打击不想再工作了。

    这下一号的资料，他还得从新找人分析整理，不知道又要额外花费多少人力时间，给了那小子多高逃跑的机会。

    “对不住，陆主任，我知道了。”司机忙不迭地道歉，同时心里想着陆主任闻名整个研究的冷面魔头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然后介绍他给陆子明当私人司机的研究所人事部朋友问候了个祖宗十八代。

    陆子明可看不懂司机的内心活动。他时不时地点开手机看看陆常猛有没有给他回信息，几次看了都没有。刚刚他发了一连串询问陆常猛发生了　什么的信息，陆常猛一个都没有理。

    陆子明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机。早知道就该再不理这臭小子，让他自生自灭才对。

    当然，陆子明气归气，车开到了仁济医院，他还是忍不住飞速抛下司机，一路飞奔道住院部大楼前。

    他走到住院部，才想来还不知道陆常猛住在哪一层。

    “喂喂喂，小猛？小猛？这死小子.......总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又不接电话。”陆子明嘟哝了一句，没有注意到头顶不远处一个人正像是要把他烧成灰一样盯着他。

    “他在这里.......”阿兰喃喃自语道。

    “谁啊？”陆常猛好奇。

    “没什么。”阿兰猛然想起来，他还不清楚陆常猛到底是好是坏，没有做好把自己的身世背景和陆常猛和盘托出的准备，不能让他觉察出什么异常，他转移话题，“我是想问，天宇什么时候会到这里呢？”

    “他刚刚发信息说已经下班了，很快就会来了。”

    陆常猛看了看手机上打开的和苏天宇聊天界面，突然看到刚刚他爸爸给他打了个未接来电。还没来得及等他回拨，陆子明又打了过来。

    “喂喂，小猛吗？你在哪个房间哪一层啊？”陆子明不耐烦地问道。

    “就在3层2014，出了电梯就左手边就是。”陆子明挂了电话，正要打开大楼上面，突然见到旁边停了一辆出租车，上面下来一个熟人。

    一个陆常猛在出柜那天，提了好几遍的熟人。

    ——那个他喜欢了好几年的、陆子明也教过、甚至也听过艳名、见过艳照的男人，苏天宇。

    ......　......

    ......　.....

    陆常猛没有想到陆子明会比苏天宇先到。顿时感到有些麻烦。这下阿兰的来历不好解释了，可不能告诉陆子明他们认识的具体情节，他还没有开放到能跟自己父亲讨论自己的复杂性生活。

    但是，那要怎么说，听起来才比较可靠？干脆把他说成是苏天宇的表弟，是我陪着玩得了。陆常猛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最常见的借口。不过，这还需要阿兰的配合

    “阿兰，”他朝阳台喊了喊，“快回来。”然后如此这般地教了阿兰一套说辞，并嘱咐他千万不能在他和苏天宇以外的人透露出他们怎么认识。阿兰听得很认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陆常猛以为是陆子明来了，正要板上冷战的黑脸，却又发现是苏天宇大步流星地踏入，瞬间脸色从黑脸变成白脸，惊喜地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兰，我们走——”苏天宇的脸却实打实地从头黑到尾。他并不理他，快步走到阿兰面前，抓起他的手，就要拽起他一块出去。阿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突然离开陆常猛，怔忪在原地，苏天宇一时间拉不动他。

    “天宇，你怎么了？”陆常猛看得有些迷惑。

    “呵呵，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不想和阿兰一起在这里碍眼，挡着你们父子情深罢了。”苏天宇皮笑肉不笑。

    “你见到我爸了？”陆常猛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止见到啊，他亲口发话，如果我继续待着这里，你就是死了，他也绝不上来看你一眼。”

    陆常猛正襟危坐，紧张地看着苏天宇说：“你就待着这里。不要管他怎么说。”

    “算了。”苏天宇口气缓了缓，闲闲道，“我这几天忙得很，懒得跟那个老顽固计较。你不是让我把这小子带走吗？我就把他带走，然后你和你老子接着斗去吧。斗出来个结果，再告诉我。”

    说完，苏天宇又喊了阿兰几句。但是后者依然非常迟疑，直到陆常猛也劝他和苏天宇先走，才慢腾腾地挪动了几下步伐。

    “啧啧，小猛，你还是一样，魅力很大嘛。”苏天宇啧啧称奇，也不推脱，手搭上比他只矮了半个头的金发少年，满意极了。阿兰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姿势走路，但是苏天宇看起来像是同他表达好感，加上他还要寄人篱下，便也不好推脱。

    电梯门关上前，苏天宇压低声音对阿兰说道：“等回家去，哥哥再陪你玩点好玩的。你很快就会忘了这个木头的。”教坏小朋友这种事情他常做，成就感极高。

    阿兰在苏天宇的坏笑下勉强而礼貌地笑了笑。指示灯一闪，两人都随着电梯沉了下去。

    另一侧的电梯门打开，陆子明走了出来。他在下面左想右想，还是气不过让苏天宇和陆常猛在上面卿卿我我，最后还是气势汹汹地决定上门捉奸、直接棒打才比较符合他陆主任的作风。

    走到病房前，见到除了神游的陆常猛以外，空无一人。陆子明有些纳闷，问道：“那个姓苏的呢？”

    “走了。”陆常猛面无表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