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他很大

    接连被嘲笑的阿兰感到非常不愉快，没由来得一阵羞恼。为什么我这么不好意思，他干出来这么多事情，却总是一脸淡定。但是阿兰也对苏天宇无可奈何，碧绿的瞳仁微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地看着他。

    苏天宇心下一快，比起来跟郑忠这种厚脸皮的人打情骂俏，还是调戏动不动不好意思的小朋友更有乐趣。

    “先去吃个饭吧。”苏天宇从湖边站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裤子。

    他带着阿兰在小区周围左转右转，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子口里。巷子口里面昏黄的灯光下，亮着几个招牌，上面写着几家店名。苏天宇走进了一家写着“牛排”、“意面”的小店，惬意地坐了下来，随后熟稔地找着店小二要了两杯柠檬水。

    不一会儿，店员端着两份牛排。阿兰饿得不行，开动胃口大快朵颐。苏天宇好笑地看着他，把桌面上一扫而光。

    不久，门又打开了。两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白领走了进来，他们首先走到阿兰旁边的空座坐下，然后看到了去苏天宇，目光微微有些惊异，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窃窃私语了起来。阿兰见到他们，是不是用鄙夷的眼光扫向这边，口中嘀咕着“就是他”，然后又发出绝对称不上善意的比郑忠听起来还猥琐的笑声。

    最后那两个陌生人换了位置，走到了离阿兰他们很远的一个角落，才坐了下来，向服务员要了菜单。

    整个过程中，阿兰时不时用眼角用探寻的目光望向苏天宇，想要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认识这两个人？但是对方却一直一脸老神在在地接着吃，一点也没有理他的意思。

    很快，苏天乐吃完了。他们告别了餐厅。又重新走回到了家中。

    阿兰本以为经过餐厅发生的事情以后。苏天宇一定没有任何兴致，再干点别的什么了？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刚刚脱了外套，还没有放稳，就立刻兴致勃勃地试图来解开他高中校服衬衣上的扣子。

    “等等！”

    阿兰伸出右手放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下一步动作。

    “今天还是算了吧。你不累吗？”

    阿兰表现出了自己的抗拒，同时小心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苏天宇只是瞟了他一眼，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但是他依然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显然不打算立刻放弃。

    “怎么了？难道你这么年纪轻轻？就突然变得这么没有冲动了。”

    “我.......”阿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想起来青梅竹马的莱恩也喜欢这样，而且总是试图拉上自己一起，不过他和苏天宇不一样的是，他总是跟一堆寂寞且疯狂爱慕他的雌虫而不是某些说不清楚感情的人。但是阿兰一直不喜欢这样的莱恩，每次都夹杂着某些微妙的不悦而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难道你很喜欢干这些事情吗？跟任何人都无所谓？”

    “如果是这样，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有想忘却忘不了的人呢？”他猛地抬头，对着苏天宇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苏天宇没有想到，他突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揪着他刚刚说过的话不放，试图跟他聊起人生道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扫兴。”他咬牙道，有些不满，“太不上道了。合着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这个。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做些都愉快的事情，不好吗？”

    阿兰口头上没法反驳他，心里却直觉地不想被人当成一个单纯的工具。

    “算了。”苏天宇也不再勉强，意兴阑珊。“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搞得跟我求着你一样。你如果不想快去早点睡吧，明早早起送你回去。电视我不看，自从我搬到这里就没有开过。这里可没有什么其他娱乐。”

    阿兰松了一口气。如果苏天宇再坚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此时夕阳西下，虽然还有一些残阳的影子从窗外一路照射到两人的身上，但客厅里的光线已经逐渐昏暗，好似阿兰过去一个月习惯的那个实验室，有一股幽深晦涩的氛围。

    而在几十公里远之外的实验室中，陆子明也没闲着。

    研究员小吴推了推眼镜，战战兢兢抬头，对上陆子明四处巡视的不善眼光。他最近这些天也是倒霉，劈腿被几个女朋友发现不说，还被他们联合闹到了共同的朋友圈，曝光了自己的身体缺陷；同时付出极大精力做的课题还没做完，辛苦研究的课题对象还跑了，这下升职论文也要泡汤了。

    最重要的是研究对象逃跑，明明是陆主任的错。他却为此大发雷霆，把包括吴签在内的所有人都处罚了一顿。扣奖金的扣奖金，打低绩效的打低绩效，让整个研究所的人都迫于他的淫威欲哭无泪。

    “能分析出一号的生物学信息来追踪吗？”陆子明看着手中袋子里的几根金色短发，严肃地发问道。

    “我尽力试试。”小吴一紧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应该能分析出来。不过一号的生物学信息和人类不一样，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准确度。”

    听到有可能能找到一号，陆子明这才满意地朝着小吴点点头，把装着头发的塑封袋扔给他。他自从和一号有过“亲密接触”以后，尊严深受打击。不光心理上充满了阴影，身体上也充满了不适。好几天见到以前喜欢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都感到没了胃口，今天早上的时候闻到鸡蛋味还吐了出来，一整天都没吃什么。

    小吴见到陆主任一脸满意，知道这下过关了。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生物学信息什么时候能好？”

    “明天早上就会好。”

    “很好，一定尽快。他有可能还没有跑远，到时候我们先在临近几个城市里面搜索一下。要是能找到，就简单多了。”陆子明沉吟了一下。

    “好的，好的。”小吴忙不迭地附和，头如捣蒜，“我一定不辜负陆主任的期望。”

    陆子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的笑容，吓得小吴看了是惊了一跳。要是这次抓到那个一号，他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把他让他受的苦，通通补偿回来。他心中已经闪过十几套方案，想象出几百种一号的惨叫，过瘾万分，直到一阵突突的电话铃声又突然想起，打断了他的狂想。

    “主任，您的电话。”小吴狗腿地跑去休息去，拿了陆主任的手机递给他。

    是小猛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情吗？陆子明有些奇怪。等拿到手机以后，发现却不是他，是另外一个讨债的打过来的。

    “爸——”刚打开手机，就听得小儿子陆慎思拖长了语调，一派喜气洋洋的声音，“我们学校那几个鬼佬决定提前放假回家，我已经考完试了，飞机明天就要抵达万里港口，等到了港口很快就会到家了。”

    “哦。”陆子明不咸不淡地回应。

    “我听大哥说，”陆慎思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二哥把他跟苏学长的事情告诉你了？”

    “呵。他那是小孩子家家在胡闹。而且，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陆子明斥责道，“有空认真学习！然后遇到老实合适的姑娘，就多接触几次。不要跟你哥一样，遇到乱七八糟的人，鬼迷了心智。”

    “切——爸，你成天就会说这个，换都不会换个新花样。真是听到我耳朵都要起茧了。”陆慎思百无聊赖地说。

    “你们要是能让我省点心，我也不用反复说这些。”

    “好了，好了，就到此为止吧。等我到了再联系你和大哥、二哥，拜拜～”

    “嘟嘟——”的声音传来。陆慎思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慎思是陆子明的三儿子，也就是最小最调皮最滑头的那一个，既没有老大的城府稳重，也没有老二的忠厚老实。亡妻去世的时候，他还小，自此开始了他的调皮捣蛋生涯，从小到大就是老师和校长办公室的常客。陆子明从小为他操了最多的心，是最不放心他的——直到陆常猛横空出柜。

    想到陆常猛，陆子明又气不打一出来。那个苏天宇是什么货色，他最清楚不过了。当时他和刘教授的事情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整个A大医学系的许多人都被牵扯进来，他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搞了个遍，流传出各种花样的照片四处飞，甚至包括刘教授的老丈人也就是医学系的院长。搞到最后，刘教授跑到别处，院长也被引咎辞职，这个事情才彻底平息下来。

    也不知道小猛是怎么鬼迷心窍的。陆子明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明明看望完小猛急着赶回来，晚饭也没吃，他胃中却又突然出现一阵阵恶心，惹得他眉头一皱。

    “主任，你没事吧？”小吴在旁见状，又迅速地倒了一杯水递上。

    陆子明咳嗽了两声，用手揉了揉腹部的胀气，平复了一下翻腾的肠胃，接过来那杯水。喝了半杯，陆子明感觉好多了。他端着水，接着扫视一下实验室，没有什么异状。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可以放心回去休养。

    小吴看到陆子明脸色转好，也不知不觉放松了精神。他忍不关切道：“哎，主任你没事吧？头到现在还疼吗？一号的力气不简单啊。都被关了那么久了，还有那么大吗？”

    “他很大。”陆子明再呷了一口，不假思索地回答。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一把呛住了，险些把水喷到了小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