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太公钓鱼
楚寻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之前就赵公子面前演了一出拙劣的高冷少爷和乖巧童养媳的戏码，赵公子一准不信，没多久就能查出来楚寻才是楚家小少爷。 然后他会再接再厉，设计一出赵乾阳“英雄救美”的戏码，让赵乾阳关注素练的同时，还要让赵乾阳意识到：楚寻和素练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钱权交易，而素练在这个过程中是被迫的，是痛苦的，给赵公子送上一个强有力的撬墙角的支点。 只有赵乾阳真对素练上心了，他才有进一步试探和设计的空间。赵乾阳想要多少，他就会还回去多少。如果赵乾阳真的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他也不介意给赵乾阳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告诉他栽跟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素练是个好孩子，没耍过人的那种。 楚寻觉得自己失算了。 他本来就是个爱演的人，演戏那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要是放开了演戏，就没那些音影明星什么事儿了。 但素练一直都是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给他当配角的人，让他去当这个主演，一时半会儿还真做不来。 于是楚寻决定给素练加课，第一步，从成为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开始。 楚寻扒拉着素练带来的衣服，找到了一套看上去最简单但实际上巨贵无比的月白长衫。那是他送给素练的24岁生日礼物，是用一种产丝量极少的蚕吐出丝织就的布料一匹裁就的，看着简单随性，识货的人却一眼就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楚寻嫌这玩意太扎眼，穿成这样走在外头，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不敢轻易跟他拍板，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但放着这么好的料子不用又显得便宜了家里那群糟老头子，他干脆找了裁缝给素练做了一套改良款的长衫，让他正规场合穿出去给自己撑门面。 不过考虑到他就没出席过什么正规场合……所以这衣服素练也一直没机会穿。 敲定了素练的着装，楚寻又从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出了一身简单又不失骚包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骚包是因为这裤子是紧身的，穿上特别显屁股，一般是跟狐朋狗友去high吧的时候他才会穿。 楚寻又给搭配了一系列首饰鞋子什么的，觉得自己已经吃透了这个有实力的大少爷和他美貌的小男朋友的人设，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素练已经换上了睡袍，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楚寻并没有在意素练的状态，只是兴冲冲地将找到的东西在床上一股脑地摊开，开始跟素练讲戏。 “明天你早点起床，梳个髻，然后穿这套衣服。”他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满是少年的神采奕奕，“你对外的设定是这样的，一个边陲小星球的天才开拓者少爷，已经在家乡小有功绩，决定来更大的舞台历练，于是就带着你的引导者小情人一起来到了联合开拓学院。” 由于星际时代的广袤无垠，信息的传递效率并不算高，别说像他们这种跨越星系的求学者，就是仙女座出身的学生，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个星球上的状况。素练拿的本来就是楚家的身份证明，证件上就随他姓楚，入学材料上也不可能填什么少爷家主的内容，只要不碰上与楚家有密切往来关系的人，几乎不会穿帮。而且考虑到整个开拓体系“强者为王”的思维惯性，相较于秩序，大家更加崇尚力量，只要素练实力到位了，无论他说的是什么指鹿为马的胡话，也会有人睁着眼点头称是。 素练不是第一次陪楚寻搞事，但一般领到的都是类似于“跑路司机”、“黑市接头人”、“恶作剧帮凶”这种龙套角色，或者像在赵乾阳面前一样，配合楚寻的骚操作临场发挥，这第一回要演戏，领到的就是这么个复杂设定，他消化了两秒钟，眨了眨眼睛，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慌乱。 楚寻从素练眨眼的频率看出了他的不安，笑嘻嘻地安抚道：“其实特别简单，你只要记得：人跟你搭话都不用搭理，让我去应付；杂活都不碰，让我来做；随时牵着我，偶尔亲亲我，抱抱我。嗯，其实总结起来就三点：差遣我、使唤我、还有在人前宠我——但如果赵乾阳出现了，那你看我的眼神，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 素练听到一半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都颤动了起来，显然比之前更紧张了。 楚寻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兴冲冲地往他怀里一坐，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前：“来，我们先从宠我开始入门——给我来个霸道的吻。” 素练脸颊滚烫地闭着眼一低头—— 却亲了个空。 楚寻避开了素练的亲吻，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一把拽住素练的头发，素练吃痛，只能高高地扬起头。 “我再说一遍，你是楚家少爷，我是你的小情人。少爷亲情人，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站在地上，俯视着仰头的素练，“记住了，同样的事情，我只会示范一次。” 他说完这话，漫不经心地一低头，将素练的唇含入口中，细细吮吻着。 素练有些紧张地不敢动弹，他便伸出舌头，勾动素练的舌尖与他共舞。 他的动作并没有多么夸张，却有一股沉稳的气势，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 直到把素练吻得呼吸不畅，楚寻才松开了口，看着素练的眼睛问道：“学会了吗？” 素练紧张地抿了抿唇，点点头。 “做给我看。” 楚寻松开手，坐回了素练的怀里，又摆出了那副向素练撒娇的模样。 素练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回想着楚寻在对待他人时的那种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些门路。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强迫着自己将眼前的楚寻视作记忆中那些令人厌恶的存在，亲吻下去的时候便带了几分狠厉，一丝血腥气息充斥了交叠的口腔，应该是下嘴的时候咬破了楚寻的嘴唇。 一吻毕，素练才缓慢地从那种状态中醒转过来，因自己的鲁莽而深感不安。 “悟性不错，再来试试别的。”楚寻舔了一口破皮的嘴角，笑得花枝招展。 素练并没有放松。下一刻，来自楚寻的精神触手侵入了他的识海，一股源自灵魂的痛意席卷了素练的意识，令他脸色发白地颤抖起来。 楚寻的目的只是惩戒，而不是折磨，见素练得到了教训，楚寻便收回了精神触手，用手拍了拍素练的脸，叮嘱道：“不过在试别的之前，你得学会控制自己，别像疯狗一样乱咬。” 次日早晨。 新入校的学生依照入学须知的指示，来到了学校的球型礼堂——这是联合开拓学院引以为傲的一处建筑，通过源石科技改造了此处的重力场，使得人们可以在一整个球体的内壁上漫步行走。 经过一夜训练的素练已经有了一些少爷的架子，他雪肤黑发，一身长衫，神情冷漠地在楚寻的陪伴下穿过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坐下之前，楚寻还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找出了一个坐垫给素练垫上。 素练不凡的气度、昂贵的衣衫以及和美少年楚寻之间的亲密互动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那些昨天在港口见过他们的人也认出了他们，见素练的这副做派，猜到他出身不凡，遗憾于未能攀上高枝的同时又有些不清不楚的嫉妒——同样都是爹生娘养，怎么人和人之间运气的差距这么大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羡慕不已的素练此刻其实如坐针毡。 完全不使唤楚寻，楚寻不满意。 使唤得太多了，楚寻也不满意。 不亲近楚寻，楚寻不满意。 太亲近楚寻，楚寻还是不满意。 他拿自己那坏脾气的小少爷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扮高冷，一边揣摩着自家少爷的意图行事，比他在旁服侍的时候还要累得多。 一通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入学讲话过后，就是觉醒素质检测的时间。 为了向就读的学生们展示学院在觉醒方面深厚的底蕴，联合开拓学院在百年前花大价钱集合了一干顶级研究者，为球型礼堂定制了一套专门的觉醒素质检测仪，和礼堂最中心的控制系统合为一体，成为了他们最具表演性的技术设备。 在近万名学生的注目下，礼堂中心的源石设备开始缓缓旋转，并发出了象征着源石吸收了大量能源的黄色光芒。 同时，有一个声音开始温和地循环提示：“请测试者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并将手臂放在扶手的凹陷处……” 之后，每个学生的座位扶手和靠背上都伸出了环状的检测仪，扣住了学生的手臂和额头，检测仪上光线闪烁，开始进行能量流通检测。 在检测的仪器出现的那一刻，素练明知自己不该，但还是担心地望了楚寻一眼，然后被楚寻瞪了回去。 楚寻的精神力十分强大，自六岁发生过一回精神力暴走后，便一直靠药物和设备的双重作用来抑制其精神力量，而通用的觉醒素质检测设备都是通过源石能量刺激测试者的精神核心与物质核心来检测每个人的觉醒倾向和能力强度。 尽管楚家早就为此而做过准备，理论上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临到头时，素练还是为楚寻担心。 好在，素练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检测十分顺利地结束了，素练得到了开拓者成长资质的S级评价，楚寻则是引导者资质的S级评价——不过区别在于，素练拿到S级是因为最高只有S级，他的实际资质超出可检测上限不少，物质五感图都给画满了；而楚寻则是将将够到S级引导者的边，精神五感图中只有精神力明显超出了检测范围。 楚寻将发送到个人终端的检测结果拿给素练看，委屈巴巴地望着素练：“对不起，我给你拖后腿了，你不能不要我啊。” 素练冷着一张脸，吻了吻他的唇角，挤出两个字：“……不会。” 其他人看不到两人的检测结果，只能看着互动暗搓搓地猜测楚寻的资质到底是A还是B——总不能是C吧？ 而维持着高冷人设的素练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封锁了80％的精神核心却还能有S级的资质，少爷的实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