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余波
不顾蜃族有多么的不舍，楚寻依然带着司律恺，与唐泽和彦一起坐上了赵家投放的小型发射舰，离开了O-px281。 临走之前，楚寻还慷慨地给蜃族提供了一部分精神力作为食粮，使得失去了大量居民而元气大伤的蜃族对楚寻感激涕零，俨然已经忘记了这一切的灾难都是谁造成的。 等到楚寻彻底离开了这颗星球之后，蜃族忠诚地执行了楚寻的命令，将那些被困在它所设下的幻境之中的探索者们放了出来。 精神力在这群人里首屈一指的祝南风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他在被拉入幻境之前，乘坐的是受楚云轩的能力所驱动的“金属飞毯”，但此刻飞毯不见了，他则躺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背后弹出的保护装置的残骸展示了科技的伟大，保护他免于了脊椎断裂、接受骨骼再造的命运。 祝南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顿时警觉起来：他有穿作战服的习惯，但楚云轩没有。 在被拉入幻境之前，那个人可是穿着铠甲操控磁力在空中乱飞的—— 他紧张地站了起来，在不远处找到了头和胯着地，上半身挤成一个圆弧状，整个人呈P字形摊在地上的楚云轩。 男人身上的铠甲已经消失了，特制的面具也不见了踪影，身上的花衬衫被揉得皱巴巴的，有些地方还破了小口子，沾满了脏污的泥巴。 祝南风下意识地试了一下楚云轩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后，从随身携带的医疗包里掏出了一支清醒剂扎进了楚云轩的胸口。 楚云轩猛吸一口气，醒了过来，电光石火间，便用右手紧紧扼住了祝南风的脖子。 保护着脖子的纳米合金材料发挥了作用，没有让祝南风被自己失去神智的开拓者搭档给掐死。 “醒醒。”经历了幻境里的那一出，祝南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飞速地利用精神力抚平了楚云轩的情绪起伏，让楚云轩回归正常，“人已经跑了。” 楚云轩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缓缓松开了右手，却没有起身。 祝南风踢了他一脚：“抢别人东西的时候那么嚣张，刚被人抢一次就受不了了吗？” “我们被人移动过。”楚云轩倒是没有跟祝南风计较的意思，指了指头顶恒星的位置。 祝南风查询了一下个人终端，定位系统显示他们在几个标分前被人带到了这里，但却仅仅只是被带到了这里，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祝南风皱着眉：“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楚云轩坦诚道，并摊开了另一只手：“还有这个——跟幻境之中，那个人最后交给我的卡片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一张白色的卡片，非金非银，材质十分特殊。卡片的一面是完全空白的，另一面则画着一个不走心的表情。 祝南风接过卡片看了一眼，然后用精神力探测了一下：“这应该是魂晶制成，卡面与卡面之间有一道只能用精神力通过的迷宫。” “哦？”楚云轩倒是没发现这个机关，“你试着走走？” “没那么简单。”祝南风输入了一点精神力，尝试了一下，“魂晶对精神力的摄取效应使得精神力刚刚进入卡片便被吸收了，要想完成这个迷宫，需要长时间、大功率的精神力供给——不是一个人能够轻易完成的。” 楚云轩听懂了：“这是一份战书。” 祝南风：“有一定的可能。” 楚云轩从地上爬了起来，呼出了雅尔塔的子系统，并命令道：“调查O-px281星球周围的航道往来记录，标出除了日常航线以及鬼网登陆的舰船之外的可疑对象。” 在雅尔塔执行命令的同时，楚云轩勾勾手指，重新弄了一艘小号的“金属飞毯”，并跳了上去，然后看向祝南风：“我去看看边境清道夫小队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祝南风不再选择与楚云轩同行，而是甩出了一片飞翼。 由于飞翼也属于能够接入鬼网的设备，是以在失去操纵者之后，仍能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稳稳降落。 因此叶止戈等人虽然也是在半空中被拽入幻境，此时的姿势却算不上多么糟糕。 只是周边残留着的厮杀后的生物尸体和血腥味有些令人作呕而已。 作为第一个从幻境中苏醒的人，叶止戈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狂刀的情况。 令他喜出望外的是，狂刀虽然昏迷了过去，但是还保有呼吸。 他尝试着唤醒狂刀，却无济于事。 在他有些焦躁的时候，犀甲也醒了过来。 少言寡语的犀甲皱着眉思考片刻，瓮声瓮气地说道：“是不是……安全阀门生效了？” 叶止戈这才想起出发前由苏寻给他们植入的关键词和安全阀门，而狂刀这种失去意识，却保持着呼吸的状态确实与安全阀门被触发后的状态十分相似。 叶止戈松了口气，让犀甲背起了狂刀，自己去唤醒毛猴。 “呜哇——！”毛猴刚刚醒来，就冲到狂刀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身体，开始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阿妙、阿妙你不要死——” 狂刀向来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就是叶止戈，也是在填表的时候，才看见了狂刀的全名，知道里面确实有个妙字。 毛猴这真情实意的一嚎，把叶止戈和犀甲都吓了一跳，叶止戈看看趴在狂刀背上的瘦不拉几的毛猴，又看看那高出毛猴不止一个头的狂刀…… “你们……怎么回事？”虽然这并不是八卦的好时候，但已然得知狂刀没死的叶止戈终是没有忍住，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于是祝南风和楚云轩找到他们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毛猴一脸通红地应对着叶止戈的盘问。 毛猴没听到犀甲和叶止戈在他醒来之前的对话，慌乱之下也没注意到狂刀的体温犹存，对着狂刀的“尸体”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追求狂刀的事迹抖了个干净，痛诉自己对狂刀的一片真心，恨不得要跟狂刀一起去。 还是叶止戈担心他过于悲痛，告知了他狂刀未死的真相，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红着脸就要逃，却被叶止戈一把抓住。 “光会在爱人死后逞英雄可不行，”叶止戈一本正经地教育他，“所谓爱情，可不是用来缅怀的调味品。” “只、只是我喜欢她——她还没有答应我！”毛猴羞得脖子都红了，“老大！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赶紧找人把狂刀救醒，然后带上苏练去找苏寻才是正理啊！还有棋疯子——” 叶止戈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垂下眼睑，那漂亮的棕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无端透出几分阴郁：“我知道——” 那难得欢快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毛猴也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一个分外沉重的话题，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楚云轩和祝南风降落在了他们身边，楚云轩第一句话就是问：“小姑娘怎么样了？” 尽管“小姑娘”这个称呼和狂刀的体型搭不上边，但她毕竟是在场唯一的女性，叶止戈意会了楚云轩的意思，点头道：“失去意识，但还活着，应该是引导者提前植入的安全关键词起了作用。” 祝南风走到了狂刀的身边，征询他们的意见：“我帮她检查一下吧。” 三人点了点头。 祝南风用精神力扫过狂刀的精神核心，仔细排查了一番，肯定了他们的判断：“埋下关键词的人能力很强，完美地护住了她的核心意识。” 猜测得到了一流引导者的肯定，叶止戈等人总算是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心系狂刀安危的毛猴忍不住提出了一个有些得寸进尺的请求，“能请您唤醒她吗？” 对于引导者而言，唤醒昏迷中的开拓者算不上多么困难。 是以祝南风一口答应了下来，并很快通过精神力唤醒了狂刀的意识。 被靠着石头放置的狂刀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眼前紧张不已的队友们，她下意识地要去掏背后的双刀，却掏了个空。 毛猴忍不住扑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狂刀：“——你醒了！” 鲜少与人有如此亲近的肢体接触的狂刀十分不适应：“——你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把牛皮糖一样的毛猴甩开，脑海中闪过了一些战斗的片段，关于巨大化的男人、爆炸以及漫天的黄蜂…… 她不适地按住了自己的头，皱着眉：“我、我不是……？” 一丝柔和的精神力抚平了她头部的刺痛感。 祝南风淡淡道：“安全阀门锁住你意识核心的同时，也锁住了一部分导致你情绪波动的记忆。这些记忆会在苏醒后的一段时间内被持续放出，你要慢慢适应。” 狂刀皱着眉，点了点头。 “知道你们没事，我们就放心多了。”祝南风总结道：“我和银鬼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其他队员的情况，就不多聊了。” 叶止戈点头：“我们会带上苏练和棋疯子先回去休整一下，然后再去找唐泽和彦。” “你先去，忙完这边的事情，我会再联系你。”银鬼看向他，眼中隐隐冒着一股不甘的火苗，“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唐泽和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