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谎言与真相
安敏骏确实没想过事态会发展至此。 几个月前的傍晚,他和琴昰雨坐在咖啡厅角落,无视端上饮品的波斯猫服务生抛来的媚眼,在她悻悻离开後沉着声开启了对话:「你就是昰雨吧,荷娜和我说过你。」 栗色头发的青年不安极了,动也没动面前的焦糖欧蕾,小声道:「嗯。」 主导着谈话走向的安敏骏眉间浮现深深褶痕。 「怎麽,和荷娜告状的时候也是用这种表情吗?」孟加拉猫的耳朵扇了扇,金黄眼瞳充斥凌厉精光:「这对我可没用。」 曼赤肯猫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努力直视正散发强大气场的男人:「对不起,安先生,我不应该还没弄清楚事实就和荷娜姐姐说那种话──」 「太晚了。」安敏骏双手抱胸:「今天找你出来不是为了听这些,我只是代替荷娜来告诉你一声,她不想再见到你了。」 琴昰雨原先还有些血色的脸在他话音落下後急速灰败:「咦……?可是,荷娜姐姐说过误会解开就好,不会怪我……」 「你没看见她传的讯息吗?」安敏骏朝他一扬下颌:「她不忍心当面说,才拜托我开口。」 不敢相信面前男人所说的情况是真的,琴昰雨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几条来自全荷娜的未读讯息。 荷娜姐姐:昰雨,很抱歉 荷娜姐姐:我不能再忍受你这样一直依赖我了 荷娜姐姐:以後别再找我了,我有自己的人生,敏骏也会不高兴的 琴昰雨愣愣地看着讯息,泪水迅速在眼眶中聚集打转,断了线般簌簌而下。 见目的达到,安敏骏起身:「帐我结了,当作是荷娜最後替你买的饮料吧。」 语毕也不去看他反应,径直走出了咖啡厅。 跨出几步远,良心究竟还是有些不安,安敏骏在街角回首,想看看他是什麽反应。 坐在玻璃窗边的琴昰雨还是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拿着手机垂下头颅,一动也不动,彷佛时间就此静止在看见讯息的瞬间。 孟加拉猫踌躇片刻,最後还是越过头,昂首阔步回了车上,拿出部银蓝色手机,将讯息一一删除。 「我回来了。」结束整天脚不沾地的工作,全荷娜推开公寓套间的大门,捶着肩膀抱怨:「真是,导演那疯子,临时起意要改剧本,累死我了。」 她是编剧,现在正负责某部网路剧的剧本,原本也不需要出门,只是导演坚持修改沟通要面对面进行,这才万不得已跑了趟拍摄场地。 「辛苦了。」安敏骏上前搂住她:「晚上出去吃饭?」 「好呀,今天累死了,我也懒得洗碗。」全荷娜踮脚亲了亲新婚丈夫:「对了,我是不是把手机放在家里?到拍摄场想拍照片确认要改的地方才发现没带,好像是扔在书房桌上。」 「嗯,就在桌上,我替你充好电了。」安敏骏神色自若,从玄关柜上拿起电力充足的银蓝色手机:「现在出门?」 「我换双鞋。」她身材娇小,为了不在导演面前失去话语权,出门时穿的是高跟,一整天下来脚疼得要命:「说到吃饭,我们下礼拜找昰雨吃顿饭?你们俩都还没见过面呢。」 她和琴昰雨自幼在同一间育幼院长大,比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还亲近。没有家人的两只猫早将彼此当成了唯一的手足。早在刚和安敏骏交往时,全荷娜就想着得找一天让两人正式见面认识,但出於一点小意外,直到她结婚一周的当下,安敏骏与琴昰雨仍是只在她口中认识,看过对方照片的关系。 眼看丈夫脸色有些僵,换上平底鞋的全荷娜笑着拍了拍他手臂:「怎麽?还在记仇?你长得那麽凶,刚开始又神神秘秘的,也不能怪昰雨不知道你是警察啊。」 在她刚开始与安敏骏交往的时期,琴昰雨某天忽然惊慌地联络了她,并且传来一张孟加拉猫和黑道团夥勾肩搭背的照片。 「荷娜姐姐,他也许不是好人。」琴昰雨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才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留在偶然路过的暗巷外偷偷拍下这张证据:「万一是帮派份子怎麽办……我不想让荷娜姐姐遇上危险……」 收到照片的全荷娜也大吃一惊──她与安敏骏的相识是在某次搭乘地铁时,她被猥亵大叔伸手骚扰,男方见义勇为擒住了犯人,动作俐落乾净,冷峻的刀凿眉目也是她的取向,於是在同一站下车报警後就主动向他要了电话。 但也因为如此,全荷娜在交往初期对安敏骏的背景来路一无所知──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询问过,可孟加拉猫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一直都是模糊带过。她也不想刨根究底,想着会在那时出手救自己,多半不会是坏人,就这样心宽地交往了下去。 但琴昰雨的照片让她有些动摇了。 她不是将问题憋在心底的那类人,当晚约会就将证据怼到安敏骏面前:「敏骏,你有什麽要解释的吗?」 安敏骏垂着眼看那张略带模糊的照片,眼神微黯:「荷娜?这是谁给你的照片?」 「你先别管这个。」全荷娜放下手机:「你为什麽会和那些猫混在一起?」 跟着放下餐具的男人深深看着她,片刻後自胸前口袋取出证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全荷娜愣了愣,看着深蓝封面上烫银的「联邦警察」字样,迟疑着翻开内页,里头赫然是孟加拉猫的资料与证件照。 「──我在那里卧底,收集贩毒组织的情报。」安敏骏开口解释:「怕吓着你,所以没说。」 怔怔望着他,全荷娜好一会才和泄了气的皮球般,往後瘫在椅子里。 「啊,太好了,我还想万一你是帮派份子,要怎麽做才能劝你脱离呢。」卸下了担忧,全荷娜放松地笑起来:「真是,编的剧本这下派不上用场了。」 目光瞬间柔和,安敏骏越过两人间的小桌,拉过她的手:「很失望?」 「嗯,有点?」全荷娜笑着起身,接着想起什麽般拿起了手机:「得告诉昰雨只是误会──我可以告诉他吧?是拍照片给我的弟弟,他很担心我会因为你遇到危险呢。」 昰雨。安敏骏在心底记下这个名字,对她颔首:「嗯,是该告诉他。」 这是他对琴昰雨糟糕印象的起点,也是他对曼赤肯最大的不悦处。 有本事就等他离开巷子後再勇敢地拦下自己问清楚啊?这样拍下照片再传给全荷娜,还算是光明磊落的猫吗? 这道结自始至终梗在安敏骏心里,即使琴昰雨在得知真相後曾经请全荷娜转达想见面致歉的意愿,他还是找了各种方式推辞,拒绝接受曼赤肯的歉意。 有本事就自己来找我道歉,别老是依赖荷娜。安敏骏是这麽想的。 卡在他俩中间的全荷娜虽然为难,也还是使劲想调节两人的关系。她和安敏骏结婚时没有举行典礼,只是到户政登记,原先想着趁邀请两方亲友一起过来热闹的时机能让他俩解开误会,可当天琴昰雨临时被主管要求赶去公司,没能出席,她所期盼的破冰机会也就这样泡了汤。 网路剧拍摄行程逐渐密集,以导演的难搞程度推断,她势必要更常去片场应付;而安敏骏的婚假也只到下周末,再不找时间让他俩见面,只怕一晃又得拖上好几个月。 安敏骏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再看看吧。」琴昰雨现在应该被自己拿全荷娜手机伪造的绝交宣言吓得不轻,就让那只曼赤肯慌上几天,等荷娜约了吃饭再告诉他真相。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全荷娜笑弯了眼,踮脚亲着他下颌,挽起丈夫臂弯准备享受辛劳一天後的美味:「走吧。」 而等全荷娜发觉事情不对劲时,时间已经是两天之後。 「您拨打的用户没有回应。」 第十通电话也以系统的冰冷机械音落幕,全荷娜不安地在书房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去琴昰雨任职的公司找人。 「琴社员?」负责接待的柜台看看她:「他两天前递了辞呈,已经不在本公司了。」 强烈的异样感袭上心头,全荷娜谢过她後又匆匆赶到曼赤肯租屋处,从管理员那得到的回答却是「琴先生?前两天倒是有听他说要去散散心。不过昨天起就没看见他了。」 到底怎麽回事?全荷娜咬着牙,继续尝试联络失踪的琴昰雨,可无论是通讯软体还是电话,永远都只是在漫长的嘟声後传来千篇一律的无人接听,无一例外。 没了办法的全荷娜瘫坐在家里地上,在安敏骏自亲友聚会回家後无助地抱紧他:「敏骏,昰雨失踪了……!帮我找找他……!」 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事态不受控制,安敏骏藉职务之便请局里调查曼赤肯猫住家与公司附近的监视器,又在查出他驾驶太空船离境後托朋友到航空局调出定位纪录,结果出炉的刹那,知晓前因後果的全荷娜气得哭骂起了丈夫:「安敏骏!你这混帐!」 记录上显示琴昰雨驾驶的太空船在某个星系附近忽然失去踪影,极有可能是落入了黑洞中。 心里只剩下沉重的负疚感,安敏骏用尽了这些年来累积的年假与荣誉假,和向导演声明再改剧本就甩手不干的全荷娜踏上寻找曼赤肯的旅途。 「──我们用了好几个月才找到黑洞的具体位置,好险它传送的地点没变。」 叙述完事情全貌,全荷娜在客厅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万一……万一出了意外……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坐在身旁的琴昰雨也被感染得泪汪汪,抱住她蹭蹭头顶:「荷娜姐姐,我没事,恩夏和大家都对我很好,真的……」 「那也是让你受了委屈。」还没忘记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全荷娜抬起头,对丈夫怒目而视:「安敏骏,你还不跟昰雨道歉?」 和这个气势慑人的姐夫是第二回见面,出於上次不怎麽美好的回忆,琴昰雨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安先生……」 一旁从头到尾只是沉默听着的申恩夏将他揽到怀里,轻声道:「别怕,我在这。」 事实上,申恩夏现在最想做的只有拿起球棒砸开孟加拉猫的脑袋──他的宝贝只能在被自己欺负时哭,其他人要让猫星人落半滴泪,他都只会生出想生吞活剥对方的心思。 但要不是这家伙,我也碰不到昰雨。考虑到自己能收获小猫也有安敏骏一点功劳,加上又是全荷娜的丈夫,申恩夏只得放弃当个杀猫犯的念头。 「……我很抱歉。」安敏骏迈出一步,走到正依偎在男人胸口的琴昰雨面前:「我知道用说的没有用,如果你想揍我就来吧,我绝不还手。」 他在这些日子里也饱是追悔──不是早从荷娜那里听过她们感情有多好,从小几乎就是相依为命扶持着彼此长大吗?拿这样绝交的谎言欺骗曼赤肯,即便起初只是因为看不顺眼曼赤肯的胆怯畏缩而想给个教训,那也做得过头了。 琴昰雨摇摇头,神情还是怯怯的,语调却极肯定:「不用了。」 「真的不用?」申恩夏在他耳边低声问:「我帮你揍他出气好不好?」 琴昰雨摇头的幅度更大了些:「安先生这种身材,揍他手会疼的……」 猫星人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深夜的静谧里仍清晰可闻。等着他俩发落的安敏骏一愣,脸色古怪又尴尬;一旁的全荷娜也从严肃神色转而失笑:「真的不打?我都想揍他了。」她说的是实话,先前也的确揍过了,但就如同琴昰雨说的一样,除了手痛以外什麽事也没发生。 「嗯,不打。」琴昰雨坚定颔首,看看杵在那儿的孟加拉猫:「我可以原谅安先生,只要你一直对荷娜姐姐好。」 申恩夏抱着他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若非全荷娜夫妇还在这,他真想亲这只温柔善良的小猫一口。 全荷娜眼神同样柔和下来,唇角勾起温和弧度。安敏骏沉默一会,开口道:「谢谢。」 或许他该重新看待这只胆小的曼赤肯──那张躲在暗处拍下的照片兴许不是出於畏惧,只是一种生怕正面冲突会致使任何人受伤的温柔。 谢罪行动暂且告了段落,时针指向凌晨一点,琴昰雨打了个呵欠,被全荷娜笑着捏捏脸:「困了?还是一样觉多。」 「嗯……」不敢说是因为稍早前和申恩夏酣畅淋漓地狠狠做了一场导致体力透支,琴昰雨赧然地模糊回应,而後扬起双眸,眼里亮晶晶的:「荷娜姐姐在这里住几天好不好?我想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他和全荷娜几个月都没见上面,也不知道下回夫妇俩何时才能过来──猫星太空船一旦获取了目的地座标,就不必再依靠黑洞这种不定时出现又风险极高的方式来地球,以後只要全荷娜想,他们随时都能到这来──,现在只想把握时机好好相处。 「既然是昰雨的邀请,我当然得住下了。」全荷娜促狭地拉着他,装作窃窃私语的模样:「让敏骏睡客厅吧,还是超市地板也行。」 将妻子恶作剧提议全听在耳里的孟加拉猫:…… 最後安敏骏还是和全荷娜一起被安置到了客房。先前布置的寝具总算派上用场,申恩夏在领进两人後安静一会,还是问出了声:「两位的行李在楼下吗?」 说起来,刚才在货架前也没看见他们口中的太空船,是用了什麽高科技障眼法? 「啊,行李我们随身带着。」全荷娜满意地坐在床畔,示意丈夫取出行囊。 孟加拉猫自口袋取出疑似红豆的物品,放到床上,瞬间就成了个大行李箱。 「……」虽然知道不能用常识理解猫星科技,申恩夏在亲眼目睹这幕後仍然瞳孔一震。 这种程度的科技,难怪地球上的猫总是斜眼蔑视饲主──牠们或许也知道在遥远的宇宙某处,同根同源的猫星人们早已将地球人的科研发展抛出几千里外。 「这麽一说,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超市里。」翻了翻行囊,全荷娜露出恍然神情,起身向甫回神的他笑笑:「不介意帮忙带个路吧?申先生。」 琴昰雨早在刚才就因呵欠连连而被自己与全荷娜强行赶进主卧休息,独自招待来客的申恩夏看看娇小女人明显有话想说的脸,点了点头。 「──你和昰雨,是恋人吧?」 在灯火通明的货架前站定,全荷娜一改在琴昰雨面前的温柔,神情凝肃:「申先生,我很感谢你给昰雨工作,也在生活上给予他帮助。但昰雨是只纯真的猫,我希望你不是抱着玩弄的心态接近他。」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俩之间的亲昵,和同睡一房的举动都让不寻常关系昭然若揭。全荷娜一方面庆幸在遥远的星球上能有人疼爱如亲弟弟的琴昰雨,一方面却也担忧孤身在此的他会被有心人欺瞒伤害。 「……荷娜小姐,」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别跟着猫星人喊姐姐,申恩夏选择了中性称谓:「我对昰雨是认真的,请您放心将他托付给我。」 自从知道琴昰雨在这世上唯一能称上亲人的只有眼前这位三花猫後,申恩夏就将她当作岳母看待,生怕她不相信自己,再度强调:「就算昰雨哪天不再对我抱持爱情,我也会尽己所能照顾他。您要是不放心,不妨多住几天,看看平时我们怎麽相处。」 「……你不用担心那种事情,昰雨他再纯粹不过了,一认定就不会改变。」全荷娜在他真挚的保证里稍微软化了态度:「也不用对我承诺,这些誓言应该说给昰雨听。」 见她口风松了些,申恩夏亟欲取信恋人亲属的躁动总算稍稍平复。目光触及三花猫手上正闪烁光芒的物体,本想再说些什麽的男人顿了顿:「方便的话,您和安先生是否能住到这周末?我想带昰雨出门散散心,如果能有您陪伴,他肯定会更高兴。」 无法抗拒和亲爱弟弟一起出游的提议,全荷娜答允下来:「好。」这下正好,顺带也能藉这几天让她好好观察男人对昰雨的真心。 「……恩夏?」 熟悉的怀抱将他轻柔揽入胸前,半梦半醒的琴昰雨迷迷糊糊地呢喃:「去了好久……荷娜姐姐骂你了吗……」 「没有,只是有东西落在楼下,去帮忙找找。」替他掖好被角,男人在他眉梢亲了亲:「荷娜小姐说周末会跟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真……真的?」在惊喜中睁开眼,迷蒙杏眸盛满了遍天星光:「一起去猫咪游乐园吗?」 「嗯,她答应了。」申恩夏笑着吻上他眼睑:「所以现在快点睡吧,得养足精神才能好好玩。」 闻言乖乖地闭上了眼,猫星人将脸埋在他胸口:「嗯!恩夏晚安……」 申恩夏垂着眼看他,目中除了无尽爱怜外别无他物。 「晚安,我的宝贝。」 「安先生,您也这麽早?」 熟练地在不吵醒猫星人前提下离开床铺,申恩夏在和也刚从客房走出的安敏骏对上眼後略感意外。 「嗯,我喜欢在清晨锻练。」 作为刑警,矫健身手和健壮体格是基本中的基本,他自入行以来一直都有晨练的习惯。 申恩夏看看他和自己相去不远的身高,和明显发达不少的肌肉,想了想:「您介意和我一起晨跑吗?」 超市附近的公园从大早上就是老人家聚会的热门地点。各类音乐从不同角落响起,古典风情是练太极拳或剑舞的;活泼开朗的是土风舞;飘渺起伏的则是唱歌班。申恩夏从贩卖机投了两瓶矿泉水,走到长椅边上,抛给正在欣赏老年太极的安敏骏:「请用。」 「谢谢。」准确接过水瓶,转开瓶盖後咕噜噜喝下一大口,在冬日里也大汗淋漓的安敏骏舒畅地吐出口气。 原先准备在晨练途中替恋人揍上这家伙几拳的申恩夏看看他起伏着的厚实胸膛,评估了一会,最後决定放弃行动,绷着脸灌起水来。 要不他也学刘智赫,买点健身器材在家里训练?这样下回全荷娜来探望昰雨的时候,自己就能打过安敏骏了吧? 没察觉到一旁的男人正规划击倒自己的蓝图,安敏骏出了会神,忽然道:「我昨天想了想,大概厘清了为什麽会对他说那种话。」 申恩夏一愣。 「我或许是嫉妒他。」坦承这些令安敏骏有些不自在:「荷娜和他比真的姐弟还亲密,虽然最後还是选择相信我,但我将导致荷娜起疑的他当成了必须驱逐的敌人。」 反应过来的申恩夏蹙眉,还没来得及驳斥,安敏骏便接着道:「但我错了。荷娜和他在育幼院一起度过了那种日子,感情当然要好;可她对我是爱情,和亲情完全不同,两者共存并不矛盾,是我想得不够深。」 寻找曼赤肯猫的时间里,虽然全荷娜还是无法谅解他欺骗琴昰雨,间接导致了失踪後果,可也没有选择就此离婚,与他形同陌路,而是给了他赎罪道歉的机会。 就像当初琴昰雨传来那张照片时,全荷娜也不曾想过如果他真是帮派份子就要避而远之,而是只想着该如何将他拉回正途。 他做错了事,可他也因为这弥补错误的过程更深刻地体会了妻子是如何深爱自己。 将安敏骏的自述尽收耳底,申恩夏关注的却不是其他,而是那句未竟的陈述。 那种日子? 申恩夏心头一紧,猫星人刚来到超市时事事小心,不停看自己脸色的往事倏然浮上脑海。 究竟是怎麽样的过去,才让琴昰雨无论做什麽都害怕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