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立誓言
易清尘和所有的头领一一作揖,坐回梁雁行身边。 “清尘身体不好,不如山寨中其他男子那般身强力壮,你们平日里看到他,多照顾些,”梁雁行揽着易清尘的细腰,认真地看向众人,“他面皮薄,经不起玩笑,你们和他说话时注意着点。” “寨主将夫人护得紧啊。”坐在一旁的狩猎队头领石羽慵懒地调侃道,“我们这还没和夫人接触,寨主就先给我们立规矩了,生怕我们吓着夫人。” “夫人刚来,多照顾些是应当的。”关不越看向梁雁行,恭敬道。 “乌梁山无论男女,各个都有铮铮铁骨,夫人既为压寨夫人,也应当做出表率,”坐在下面唯一有些书生气质的计蓝臣冷静开口道,“不然只是空有外貌,山寨的诸位也会心有不忿。” 梁雁行眉毛一抬:“我就知道你……” “我明白,”易清尘按住梁雁行的手,抢先答道,“诸位知道我的来历,却不嫌我身份低贱,清尘深表感激。” “乌梁寨正如各位所言,人人都如苍松翠竹,刚毅不屈,我身为乌梁寨的压寨夫人,更当如此。” “既然诸位今天都在这里,我便对天起誓,”易清尘起身走上前,四指指天,郑重开口。 “我易清尘,将以身作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接受各位头领的教导,磨炼自身,直到取得大家的认可。” “琴棋书画,刀枪剑戟,这样样学得的人可是极少数,”石羽悠哉地将脑袋晃向易清尘,“夫人有这份心,我觉得就可以了。” “石羽,既然夫人乐意学,你为什么不乐意教呢?”马鸣白了一眼石羽,猛地拍了下椅子扶手,指向易清尘豪迈道,“夫人的骑术,我包了!” “那就先谢过铁娘子了。” “夫人不必多礼,叫我马鸣就好。” 梁雁行默默看着易清尘笔直的后背,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愧是老子的夫人。 易清尘成功在聚山堂获得众头领的认可,梁雁行又交代了几句有关过年的事项,这才将头领们遣散。 “刚才夫人的样子好生威风,看得为夫都心动了。”人们走后,梁雁行迫不及待地将易清尘抱在腿上,紧紧拥着他。 “我还担心他们会因为我对你不满,”易清尘舒了一口气,“好在他们没有为难你。” “老子选谁做夫人还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梁雁行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易清尘享受着怀中人的温暖。 “毕竟我……” “那又不是你的错,”梁雁行打断易清尘正欲说出的话,为他整理脖颈间的围巾,“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夫人应多想一些我们的未来才是。” 易清尘摸着梁雁行的侧脸,忍不住笑:“好。” “快离开这破地方,看你鼻子都冻红了,”梁雁行拉着易清尘起身,带着他走下台阶向堂外走去,“中午夏婆婆带着女眷们做鱼汤,你闻不得腥味,又特意给你单独熬了一小锅莲藕玉米汤,刚才路过厨房里面热闹着呢,这时候差不多能做好了,咱快去抢一碗。” 易清尘眼中满是笑意:“抢什么,又不缺你那一碗。” “抢来的喝着才香,”梁雁行痞笑着刮了一下易清尘的鼻梁,“就像夫人,抢来的抱着才舒服——” “你真是……”易清尘无奈地摇头,跟着梁雁行的步伐向前走去。 …… 严冬不适宜外出,走镖的也越来越少,山寨里的男男女女便偶尔聚在一块喝酒赌骰子,易清尘渐渐适应山寨里的生活,和人们熟识起来。 从夏婆婆口中得知,乌梁寨上一任寨主是梁雁行之父梁鸿鸣,山寨之所以有此规模,全靠二十年前战乱时梁鸿鸣收纳的各路英雄,二十年前漠北大肆侵略中原,战事一路蔓延至乌梁山脉,梁鸿鸣熟知乌梁山地形,带着山寨所有弟兄和当时带兵至此的将军借此优势合力突袭敌军,击退了漠北人的军队,这才维护了乌梁山以东的一片安宁。 梁鸿鸣守山之举节省了朝廷大量兵力,以至于有足够的军队南下,遂川战役大捷,成为了反击漠北的一次重要转折点,战事结束后,那位将军将这件事上报至朝廷,皇帝没有因梁鸿鸣护国有功而嘉奖,反而趁着乌梁寨还没从战事中缓和而率兵攻打,梁鸿鸣似是料到此举,提前布好周密的陷阱,朝廷本身就因长年的战争国力大减,几次突破均失败,为了节省国库支出,也就只好作罢。 梁鸿鸣带着夫人和新入寨的兄弟们在乌梁山周边收纳战后遗孤,自此封山不见外客,继续当着自己的山大王。 乌梁寨因此举名震江湖,大量的侠义之士追逐梁鸿鸣的脚步踏上乌梁山,乌梁寨迅速回血,不断扩大,发展至如此规模。 五年前,梁鸿鸣重病去世,其妻颜念欢忧思成疾,在梁鸿鸣死后第二年病故,梁雁行在众人支持下接任乌梁寨寨主之位,继续统领着乌梁山。 “夫人,过来试一试啊!” 易清尘抱着账本路过山寨的杜康坊,马鸣正手拎酒壶踩着桌子和一票男人赌骰子,见到易清尘路过门口,大声招呼着。 “我还有事,下次吧。”易清尘礼貌地点头回道。 “哎,”马鸣惋惜地摇头,被身旁的人用力怼了一下,立刻不忿道,“你怼我干嘛?” “头儿,你忘了?寨主不让夫人喝酒的。”那人提醒道。 “哎哟,瞧我这记性,”马鸣猛地一拍脑门,后悔刚才鲁莽的举动,好在易清尘没有当场点破她,否则非要被弟兄们笑话不可。 易清尘绕过杜康坊,快步去往山寨的仓库。 山寨的仓库由计蓝臣一手打理,里面收纳着由乌梁寨缴获的无数奇珍异宝,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计蓝臣将他们分门别类,存放于不同的隔间中。 除此之外,计蓝臣还负责山寨上上下下的支出,计蓝臣做事仔细认真,又是梁鸿鸣曾经亲点的年轻头领,梁雁行也放心将财政大权交予他。 男人们正搬着过年要用的东西,计蓝臣站在门口清点着搬进搬出的物品,见到易清尘从不远处走来,放下笔向他点头示意。 “夫人。” “计先生。” 易清尘恭敬地将怀中的账本递给计蓝臣,局促道:“还望先生指点。” 计蓝臣翻开账本认真看着。 易清尘紧张得咽口水。 “不愧是商贾人家的孩子,做账学得很快,几乎没有错误。”计蓝臣毫不吝啬地合上账本夸赞着,“礼乐射御书数,礼乐暂且不提,夫人书法练得很好,无需再学,射御武功他们等初春便会教,此时正是学数的时候,夫人无事便可来这里或者账房找我,我随时恭候。” “多谢计先生。” “夫人为了山寨不辞辛苦,点灯夜读,寨主前几日向我抱怨过,”计蓝臣面色缓和许多,转身将账本收进架子中,“夫人还是身体要紧,寨主年轻,难免火力旺盛,您多担待。” 易清尘面色一红,不知回什么,只能点头。 …… 易清尘辞别计蓝臣,在晚膳前回到卧房。 梁雁行早就摆脱单益和一众弟兄的纠缠回到房间,见易清尘推门而入,愉快地朗声道。 “夫人回来啦,快来烤烤火。” “梁雁行,你怎么能和计先生说你我之间的……那种事。”易清尘进门便被梁雁行捂住冰凉的双手,仰头便问。 “哪种事?”梁雁行疑惑道。 “就是……床上的那种事。”易清尘依旧难以启齿。 “床上?哦——”梁雁行恍然大悟,紧接着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明明是那几日夫人整天盯着账本不理我,我才和计先生说明情况的。” “你怎么能和他说?” 梁雁行抱着易清尘,不断地亲着他的脸颊:“夫人不理我,我只能出此下策,哎,好歹我也是一山之主,怎么就沦落至此了呢。” “我怎么不理你了?”易清尘愤懑道,“哪天你没拉着我折腾?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可夫人的心思完全不在我身上,”梁雁行委屈道,“娶夫人的人是我,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你是大家的娶来的,反而不是我的了,我不要,夫人只能要我一个。” “你……”易清尘指着梁雁行,被他那副孩子气的模样弄得又气又无奈,“堂堂乌梁寨寨主,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吃醋?” “寨主怎么了?寨主也是人,也要有夫人疼啊。”梁雁行眼睛瞥向桌上摆放的餐盘,小声嘟囔,“亏老子还特意去厨房带了你最喜欢的莲蓉奶糕回来……夫人天天往账房和仓库跑,也不多关心关心我。” 易清尘实在是和这样的梁雁行生不起气,叹息一声,只好捧着他的脸亲吻,温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该冷落你,我以后多多陪你。” “那夫人陪我用晚膳吧,”梁雁行搂着易清尘移到桌边,蹭着他的下巴哼道,“夫人喂我。” 易清尘捻起一块奶糕喂入梁雁行口中,梁雁行嚼着奶糕,这才不再惺惺作态,笑道:“夫人不生气了吧?” “你总是这样。”易清尘无奈地笑着。 “没办法,谁叫夫人喜欢呢?” 梁雁行笑嘻嘻地搂着易清尘,两人腻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草草用了晚膳,梁雁行便揪着易清尘走向床,双双滚入床铺,罗帷落下,将无尽春色收于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