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上下应酬
09 临近月底，本月的报销即将截止。 林秋晚到了办公室，桌面上的工作台上便亮着小红点，点开看，都是他组里人，赶在死线最后一刻提的各种加班和报销申请。 他笑着摇头，一个个通过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陈代阳的秘书说，“林组长，站长让你上来一趟。” 林秋晚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陈代阳正在跟陆队长说，“发现可疑的也不用立即收线，再多等等，可能有大鱼。” 看到林秋晚进来了，朝他抬了下头，“这次行动就还是让小林配合你好了。他们组动作快，你们彼此也熟。” 陆远桥和小林老搭档了，笑着招呼了下。最近联邦情报局在朗迪尼亚姆这一代动作频频，双方时有冲突，他手上好几个同时进行的案子，看陈代阳要和自己交代的事说完了，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林秋晚正想着，这么点事，很不用自己专门上来，陈代阳已经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把玩。 “明晚有空么？你们学校的唐主任，我那个老同学，正好路过附近，我说晚上请他吃个饭。你要没事正好一起来。” 林秋晚听他说唐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再听“老同学”，终于记了起来。当即应下。 戴续还在加班地狱中，小林晚上等他回来了，告诉他明晚有应酬，戴续“唔”了一声，打着哈欠爬到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上头应酬还是下头应酬啊？” 这是他们俩一句玩笑话，上头应酬是要喝酒陪聊，下头应酬却是要打炮陪客。 林秋晚抱着他做犯愁状，“估计上下都有。又要费脑，又要费腰。” 话未说完，戴续便已睡着了，林秋晚也关了灯，一晚好眠。 第二日下班后，陈代阳果然带着林秋晚，开车前往当地最贵的餐厅。 这里小林之前也来过一两次，都是应酬，只觉得菜做得也就那么回事，只胜在地方够大，环境安静。 每个客人进门之后，都被迎到不同的四方小院，院落之间曲径通幽，客人彼此极难得会彼此撞见，最适合注重隐私的人。 说是陈代阳请客，唐主任却已先到了，还带了一个人，见陈代阳进屋连忙起身。“哎，老同学，这可又是好久不见了。” 两人握手入座，唐主任见到林秋晚肩上的肩章，眼神又是一亮。 “唷，这不是小林么，竟然都已经少校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林秋晚这才上前，伸出双手与他握了下，“唐主任好。” 唐主任摇头，“哎呀，真不得了。这才毕业不到一年吧。果然是战场上出英雄啊。他的同期现在估计都还是少尉，连中尉都没几个。” 又恭维陈代阳，“还是我们陈主任了不起。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小林跟了你这一年，周身的气度都不一样了。” 他端起酒杯来敬酒，陈代阳也起身，一边说，“哪能这样，今天是给你接风的。”一边也还是把酒喝了。 林秋晚陪了半杯，落座后，陈代阳瞥了他一眼，矜持道，“其实，上半年他原本立了一个大功，应该给他升中校的。是我拦了一下。” 这事林秋晚还是第一次听说，眨了下眼。 唐主任人精儿一样的，忙接茬，“对哦对哦，还是老陈你考虑的周到。这到了校官啊，可不一定就是火箭般上升才是最好的。人脉啊、关系啊，各种要铺垫得牢靠。毕竟到升少将的时候才是真正大坎儿，那时可就要靠同期互相提携，上上下下都要说出个好来。小林啊，你们站长这可是真心为你。” 话说到这里，小林自然起身敬酒。先敬了唐主任一杯，感谢他在学校期间的帮助，又敬了陈代阳一杯，“谢谢站长。一切都在酒里了。” 他把酒干了，亮了下杯底，见陈代阳没喝，还在跟唐主任说笑，忙说，“您随意。” 陈代阳看了他一眼，一仰脖，也把酒干了。 唐主任拍他的肩膀，“哎呀，我们老陈，就是实在人。” 唐主任带的那个陪客，一直含笑给在座各位添茶续酒，也不多话。小林看他衣着气质，倒像是个生意人。 他估摸着唐主任带这人来，定有缘由，喝到一半时，借口去洗手间，到外边逛了一圈。 这家餐厅，沿湖而建，每个院子出来，便都能看见一片茫茫水域，水边长满了芦苇，偶尔飞来不知名的禽鸟，落在枝头，随风荡漾。 小林沿湖走了一段，估计屋里要说什么也该差不多了，正想返回，却听身后有人“咦”了一声，“这不是小林么。” 林秋晚回头，见是千星城的丁默声站长，心里有些诧异，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啊，太巧了，丁站长您也在这里。” 丁默声看了看他的肩章，“哦，已经是少校了。不愧是老陈下边的人，升得真快啊。” 旁边的人也是千星城的属下，和林秋晚有过一面之缘的，逗趣道，“上次元帅那事后，站长老是惦记着，我就说您这要是想挖人啊，得赶快。看，这都少校了，再升一级，咱们可就挖不起了。” 小林忙说，“哪里哪里。” 丁默声也道，“哎，这什么话，我哪能从老陈那里挖人。” 他看了一眼小林，“你这是……陪着应酬哪？” 小林忙说，“不知道丁站长等诸位来了我们这里，真是慢待。您这能待几天？我回去告诉站长，他一定要请您一起吃个饭的。” 丁默声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且今晚也要回去了。” 双方又各自客气了几句，林秋晚才告别。 丁默声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他下属在旁边，有些惴惴不安。 “咱们跑到朗迪尼亚姆查人，没和陈站长打招呼，被他发现了不太好吧？” 丁默声“哼”了一声，“怕什么。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此前保密局千星城站接到密令，务必要将华伦元帅此前遇刺一事查到水落石出。 此前千星城自行所做调查，详细报告已经出炉，丁默声在警察局内也有关系，除了公开报告之外，更将三十六箱证物也接手过来。细细分析下来，那个人肉炸弹背后果然随处可见联邦的影子，至于将她们带进了现场的，却是一个帝国商人，做的是香料生意。 追踪线索到了朗迪尼亚姆，丁默声曾犹豫了一下是否和陈代阳知会一下。 他们去年一度合作，原本还算各有所得。千星城在位置上比朗迪尼亚姆更为重要，丁默声年纪比陈代阳大了十几岁，军衔也比他高一级，原本是顺理成章。 但随后陈代阳因功也晋升一级，成了大校，形势却略显微妙了起来。尤其是朗迪尼亚姆站随后战功不断，数次得到了局里的表彰，如今陈代阳的声势，竟然有压他一头之势。 听闻局里今年有意机构改组，在各站之上加设大区。朗迪尼亚姆和千星城在地理位置上相对接近，极有可能划分在一个大区，到时区长的人选竞争肯定激烈。 丁默声现在急于将华伦元帅的案件结案，也是与此有关。他隐隐觉得之前与陈代阳的合作，表面上看上去大家各取所得，实际上朗迪尼亚姆得到的却总比自己这边多。 不说别的，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竟然都已经是少校衔了，再上一步就是中校。 他手下的科长组长们，干了十几二十年，也不过只是中校。 丁默声他这次来见的是朗迪尼亚姆的行业协会会长，要查的事已有了眉目，后面的事，留他的人跟进就好了。 他心中有了决断，转身朝门走去。 “咱们做咱们该做的。” 小林回到席间，见桌上的酒已经喝光了一瓶，陈代阳面色略为红润。唐主任还想在开酒，陈代阳挥了下手，“不行了，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像以前那么喝了。” 两人便以茶代酒，又叙了会儿旧，无非是同学之间的那些事，谁谁升官了，谁谁又调任了，谁和谁谈了一阵，大家都以为是要结婚，结果又没成。 林秋晚一个人也不认识，也听不出什么趣味，溜出去想提前把单结了，却被告知这个房间的消费早就有人买过单了。 他回到房间。又过了半个小时，陈代阳的酒意散了些，起身道，“行，咱们也差不多这样。” 他看了眼陪客，又转头对唐主任说，“你说的那事，稍后我如果有消息了告诉你。” 唐主任忙千恩万谢，将陈代阳和小林送到了车上。车开出了以后，林秋晚回头看了眼，他还站在路边挥手。 他告诉陈代阳，“啊，单是他们买了，我没抢上。” 陈代阳拽着领子，拧了拧脖子，“没事。” 林秋晚看两人样子，觉得唐主任是有什么事要找站长帮忙，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没事。 陈代阳看了他一眼，“你中间怎么出去那么久？看你也没喝多少，不会肾不行了吧？” 林秋晚心里嘀咕，我肾行不行你不知道？嘴上却说，“哦，正好遇到了千星城的丁站长，还带着下属，看样子好像是公务。” 陈代阳听了，果然手上一顿。 对方没通知站长，小林心里有些奇怪，问道，“没事吧？” 陈代阳也没瞒他，“估计还是在查华伦元帅那件事。” 他略微有些烦躁。席间唐主任托他的正是此事。 席间那个陪客，就是唐主任的亲戚，此前曾请陈代阳帮忙，介绍他在朗迪尼亚姆参了一股做香料的生意的。 之后对方屡次联系，想要赠送礼物甚至干股，都被陈代阳拒绝了。这一年都也就没再见面。 这回来找他帮忙，却是因为之前华伦元帅出访千星城时，举办酒会，接见社会各界贤达。 唐主任的亲戚，在朗迪尼亚姆的生意里赚了不少，正想把业务做到更大，便也托了关系，弄到了邀请函。 不料邀请函递送过程中，一时不慎，竟然丢失了。后来还费劲心思的重又弄了一份。 现场的刺杀事件之后，不久千星城的警察便找上门来，听他们的意思是杀手正是用了他遗失的那份函，伪造了一份，进入会场。 这亲戚一时坐立难安，好在警方找了他几次配合调查后，认为他除了不慎丢失邀请函外，与此事没有更多牵连，便将他放了回来。 原本以为这个事终于过了，却不料前不久又有帝国方面的情报部门上门查询。 之前为了打点千星城的警察上下，这位已是出了不少血，如今见事情不但没完，反而升了级，这才慌了，托了唐主任想找内部人问一下，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陈代阳听了，觉得若是这人说的全部属实，事情应该不大。他生性谨慎，却也没有立即大包大揽承诺下来，只露了口风，可以帮忙打探一下。 这些他只在心里过了一下，自然是没必要此时告诉林秋晚的。 陈代阳约他，是为了别的事，此刻目光落在小林两腿之间，隐约可见的隆起形状，不由身上一阵燥热，伸手解开了上面两个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