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得陇望蜀
11 千星城接到了教廷国务卿新发来的照会，就上次传递了教宗出访的意图，却遭到婉拒一事，大度的表示可以理解千星城做为中立星的微妙立场，同时提出了妥协方案，教宗可以不以神恩教牧首身份，仅以个人身份来千星城。 届时无需千星城政府高层官员出面接待，也不会对外公布教宗行踪，只要千星城的相关部门在通关和门的通路方面给予配合即可。 外交部长接到这一封措辞委婉，极尽外交礼节的照会书，苦恼地抓起了头发，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头顶的斑秃之处就又被薅下了好些根毛，心疼得他都快要哭了。 星际时代，人类早已征服了癌症，人均寿命也达到了两百，却仍有一些不治之症，为首的就是秃头和发际线后退。 帝国的大使上一次与他见面时，已经将话讲得非常明白。教宗阿德罗斯与皇帝两人，显然在众人还不明白为何时，产生了重大的分歧。如今，皇帝陛下憋着一口劲儿，就是不想让阿德罗斯到千星城来。 可是，神恩教这封国书，有理有据有节，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啊！ 他愁得又揪下来几溜儿头发，想到植发的费用，心疼到滴血，终于决定，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尽早上交，忙忙让秘书准备了相关文件，去政府宫请示联邦总统了。 这一年在任的总统是位女士，听了汇报，又召集了联邦委员们商讨，也没想出什么高招，又把任务发回，让他直接与帝国大使见面，委婉探问一下对方意思。 按照总统的想法，明显教宗这是已经低头了，皇帝陛下是不是也稍微退让一下，允许他以个人身份来访一下就行了。 当天晚上，这份情报就放上了罗奕的办公桌。 皇帝这大半个月来，都在站着办公，每到黄昏，屁股上如针挑一般，最是难受。看了简报，冷哼一声，“想得倒美。”叫来秘书，让他批复，管他是官方身份还是私人身份，只要阿德罗斯出现在千星城境内，帝国便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大限度的挑战，到时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勿谓言之不预也。 下完令罗奕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 他琢磨了一下要不趁着阿德罗斯过门的时候搞点意外事件，但臀部火烧火燎的疼痛提醒他，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最好还是别挑战那个男人的耐心。 这么说来，直到现在屁股还在疼，是不是意味着隆知道了他正在做的事，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罗奕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挥手决定，就算屁股疼满三个月，也不能让那个贱货在自己眼下跟“他的主”肉身相见。 至于他们在精神海里搞什么……只好以后再说。 华伦元帅接到命令，第二日一早从前线赶回来见皇帝。 罗奕正好刚收到千星城的跟进报告，拿给他看。 保密局的效率比千星城的警局可要高多了，这些日子已经查出，声称邀请函被窃的帝国商人，酒会半月前被拍到与一个美艳女子同乘一车。那个女子拿着篡改的邀请函，带了人体炸弹入场，其后又神秘失踪。 罗奕冷笑。 “又是美人计。联邦这届情报局也是要完。竟然想不出什么新的点子了。” 看来菲尔特那事陛下还没忘，华伦默默地在心里哀悼了一下同事，面上却只说，“多谢陛下为臣的事费心。您召我回来，是关心前方的战事么？” 罗奕听出他的意思，笑了一下。 “你在前方，我放心的很。唔，我就是告诉你一下，那个夺取千星城的计划，你随时准备着。” 华伦犹豫了一下。“那样的话，我还是留一些舰队在星舰门附近好了。” 君臣两人商量定了，华伦敬礼告别。罗奕叫来吉姆，“替我去问先生，明天下午有空没，我去看他。” 吉姆一会儿过来回复，“先生说可以，但是不能太晚，他还有别的约。” “哦，谁？” 隆在电话里没说，但是他的住所每时每刻都在被监测，情报汇总在吉姆这里，他已掌握了规律。 “应该是林秋晚。” 罗奕这才释然。“哦，学生啊。那没事了。明天你跟我过去。” 林秋晚这一阵子来千星城的频率比以前大为下降，差不多一个月才会过来一次。 工作繁忙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隆教的速度，比他学习的速度要快。 小林在学校一直是优等生，极少遇到老师讲了一遍他还掌握不了的情况。在隆教他精神力的前期，也基本上是老师教了什么，甚至暗示了什么，他立即就能领悟。 但自从精神防御和攻击的基础讲完，进入到了精神力更高深的运用，甚至隐约窥见精神与现实的转化，小林掌握的速度却明显降了下来。 隆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极平淡地说，“唔，不用着急。你还年轻，基础打好了，慢慢来。” 林秋晚穿过查理帮的门，正看到查理和棍哥，阿兰他们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见到小林，忙拉他过去，“来来来，下注了，我们的拳王争霸战今晚就要开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林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争霸赛？” “拳王啊！” 查理一边说，一边手在空中轻触了一下，把三维投影的广告扭了个方向。 若干半裸壮男，横臂扩胸，肌肉膨胀的主画面上，金光闪闪的大字果然写着“千星城拳王争霸赛火热押注中！”底下若干小字写着时间地点。轻触画面还能弹出不同选手的介绍。 林秋晚原本觉得，小小一个查理帮的地下拳击，竟然也敢叫“拳王赛”了，没想到选手看起来竟然像模像样的，比他想象中强很多。他不由哑然，轻滑了几下，弹出的选手介绍中竟然有人的介绍中包含“某届银河霸主”，“某届奥林匹亚先生”一类的介绍，他更加讶异了。 查理猜到他心思，十分得意，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怎样，是不是出乎意外。我们查理帮现在也能弄跨星际的人才了。” 小林只觉得他此时屁股后面若是有尾巴早就翘得高高的，摇晃不止，忍笑道，“确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咦，这个是谁，怎么简介这么短？” 比起之前那些脸短脖子粗的选手，这个陌生人的面目看上去正常些，底下只简单写了，“约翰无名氏，职业：保镖。” 查理眉毛飞起，“这是我们的杀手锏。亲兄弟我才告诉你，赶紧买他，绝对不会亏。” 小林表示，十分感动，还是算了。 查理也知道他向来是不沾这些，“啧”了一声，“行吧，到时看我们其他人都发大了，你可别哭啊。” 林秋晚笑着告别，查理突然又叫住他，“你等等。” 说着探头出门望了两眼，才又说，“行，那个已经走了，你可以过去了。” 小林不明所以，“怎么？” 查理不在意地挥手。 “啊，没事。爹地之前收的一个，脸皮薄，不爱见人。他每次来保镖都在外头，我看着车走了，你现在去没事了。” 他表情平静，林秋晚一时就没反应过来，顺口问，“收的什么，病人？” 查理摸摸下巴，表情复杂。 “唔，以前是病人。后来就不是了。”他眼睛一亮，“啊！希那谁谁誓词！我要去嘲笑爹地，说好的不睡病人的呢！” 对方自出现起，便来势汹汹，刺激得查理直炸毛，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 林秋晚脑子极快，略微一转立即明白了，这回可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不会吧？！” 查理肯定点头。 林秋晚迟疑了一下。 隆是他的老师，但是查理却是他的哥们。他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端水才合适。犹豫了一下，才问，“呃，你，你没事吧？” 查理抬手怼了他一拳。“我能有啥事。快去吧，别占爹地太多时间啊，我等会还要去找他吃饭。” 小林跟着隆在精神海中练习，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小林刚瞥见它时还只是一个小黑点，瞬间变成了一匹马的大小，全身飘着黑色的火焰，身体中间黑沉沉地如同噩梦。 它在隆身边停下，提起蹄子就要往下跺，被隆看了一眼，改成轻轻落脚，悬浮在了林秋晚的心灵岛上。 小林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唔，梦魇。是我之前收的宠物。你能看到了？很好。” 隆感受到了欣慰。在他的教导下，花费了一年时间，小林终于从序列7，升到了序列6。 以他之前世界的普通人而言，这个速度还算可以。 隆安慰自己，没事的，这是个全新的世界。 一旦放下对莫名神秘之物的恐惧，梦魇本身做为一个宠物还是很可爱的，小林果然很快和它熟悉起来，想象出了一只胡萝卜试图喂它。 梦魇闻了一下，喷了个响鼻，不屑地扭过头。 小林一脸无辜地望向老师，隆无奈解释道，“呃，它是梦魇，以人类的噩梦为食的，你想象出来的东西恐怕不会对它的胃口。” “哦，那要是我以后有了噩梦，是不是就可以收集起来喂它？” 心意是好的，不过…… “最后也不要。它吃到噩梦的时候容易兴奋，稍微一跺脚，怕你受不了。” 小林还只是个序列6，事实上，在序列4之前，任何人遇到梦魇最好的办法还是避而远之。否则它一尥蹶子，把整个心灵岛踩塌都有可能。 看小林目光闪闪，一副很想偷偷进精神海找梦魇玩的样子，隆只好拍拍宠物，让它明白这是自己的学生，以后遇到要客气点。 结束了课程，林秋晚看时间还早，便临时决定去找辛老板，再买点东西。 水族屋里的生态逐渐稳定了，小鱼们也开始了繁殖，林秋晚开始得陇望蜀起来，觉得物种有些不够丰富。 比如螃蟹、贝类、乌贼什么的，似乎都可以引入些。乌龟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深海的品种。 他试图联系辛老板，却没能打通电话，想着之前去店里找他，一般都开到很晚，便也没在意，选了最近的路线，穿过两扇门，到了水产店所在的购物街。 他走到门前，微微皱起了眉。 玻璃门关着，但并没挂出“打烊”的字样，里面的铁门往下拉了一半，地面潮湿，靠近门缝处，有极细的水流正往外流着。 空气中有一股微微的腥味，闻起来像是水产…… 不，是血腥。 小林猛然警觉，从胸前口袋掏出枪，朝玻璃门射击之后，快速闪身，躲到了墙后。 玻璃崩出裂纹，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铁门往上弹去，屋里的光泄了出来。 小林大喊，“警察！举起手来。”一边朝天射击了两枪。 屋里传来重击声，接着是枪声，两个黑影迅捷无比地从门中穿出，跳上路边停的车，一溜烟跑了。 小林没有追赶，忙跑进了屋里。靠墙边的水箱玻璃被击碎了，水流了一地，颜色鲜艳的鱼正在地上活蹦乱跳。 他找到了辛老板，他被反着手绑在凳子上，肚子和胸前两个血洞，汩汩往外流着血。 林秋晚忙脱下外衣，用力给他压迫止血。 有人影出现在门前，林秋晚大喊，“报警！叫救护车！”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辛老板脸色煞白，瞳孔已经开始发散，“不，不要警察，林先生，救……” 他话未说完，头一歪，失血过多，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