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书迷正在阅读:你为什么不操我?(OA/美攻/矮攻)、【GB女攻】男老婆怎么会嫌多、恶魔喜欢吃什么、敲敲门、R18校园小游戏、肖云、【OA】标记那个Alpha、玉诞、表白被拒之后、【快穿】男朋友他真的好会
他看着手里的丝绒盒子发愣。 洪雪清醒时发现自己在另一间客房,屋里只有他自己,墙上的钟默默转过数字三,不过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和全勤奖说再见了。他骂骂咧咧地起了身,浑身上下的骨头响起一片不堪重负的咔吧声,仿佛昨晚和五百个大汉打了一架,虽然事实是只有一个没脸没皮的老狗逼,而自己还被操得毫无廉耻。胡乱地穿上皱巴巴的衣服,这才发现左手叫人套了枚朴素的银环,洪雪把小东西摘下,无名指上依然明显的牙印彻底暴露在视野中。 昨晚那下打得轻了,他想。 戒指在光下亮闪闪的,总有人喜欢这些发光的小东西,可作为一夜情的补偿实在是太委屈它。他已经生不起气了,那太没必要,这种事也根本放不上台面,哄大少爷开心嘛,谁没做过呢。 他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出房门的时候他认真检查了一番,确保身上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印子后才锁好屋子,正好和隔壁鬼鬼祟祟找服务生唠嗑的太子爷撞上了。 “哥。” 他点点头,“聊什么呢?” 小孩儿一听他问,一下子来了劲,也不顾着服务生讲了一半的故事,拉着洪雪到了一边小声和他说:“我靠,哥你是不知道,这屋里昨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好事呢!那东西,就男人的那什么……满屋子都是啊,就没见着几个干净地方,什么人啊这,几百年没遇到女的了吧……” 操。 “前台说这屋的客人四点多换了间房就走了,我和门口看监控的说好了,就等着蹲他留的那个小妖精长什么样儿呢。可一上午都没瞧见有女的出来……”他说到这挠了挠头,“话说哥你怎么睡这儿了?” “我昨天……送朋友,他,呃,他喝醉了。” 洪雪努力扯出个笑,扭头拍了拍一边傻愣着的服务生的肩, “好好干。” 国庆的时候老板给小儿子买了辆车,小孩儿拿着钥匙兴冲冲地找洪雪玩,被一句“你有驾照吗”给打了回去。 晚上有几个顶着五彩斑斓脑袋的人找太子爷飙车,洪雪那时还在温温和和地劝一桌起了冲突的客人以和为贵,余光看到门口一群黄毛小子拉拉扯扯的,拎着一酒瓶就砸过去了。 没真见过这架势的小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还嘴硬的几个被洪雪一脚踹倒,跌在满地的酒里扎了一手的玻璃碴子,哭爹喊娘的也爬走了。他有点想抽烟,看到小太子唯唯诺诺的眼神又放弃了,抽了他脑袋一巴掌,回身继续去酒桌那边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 原先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几位这会儿坐的安静如鸡,双手板板正正地放在并拢的膝上,典型人物更是端了杯酒过来: “洪哥我们错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咱们不懂事,这杯敬您,我喝了啊!” 洪哥……洪哥决定去抽支烟。 他本来做好了被人挑事儿的准备,毕竟当天得罪的也有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一连过了几天都没什么消息,倒是晚上吃饭时看的电视里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对商海上那些东西知之甚少,看了半天只觉得年邵真不是个东西,可穿上西装倒也人模狗样的。 “啊,这个人我听我爸说过。” 太子爷拿筷子指着电视里的人,边扒拉碗里的饭边含糊不清地和洪雪讲:“我爸说他心黑着呢,和亲爹抢生意还能把亲爹干趴下,手段还都能放的上台面,”他比了个大拇指,“这个!” 洪雪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地听小孩儿在那边唠叨:“那老头当时就急了……哥,你不知道吧,他爹娶他妈就是图钱,俩人实际上早就分居了,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给拉扯大的……” “我看他们有儿子都纯属意外……” 洪雪给他夹了朵他不爱吃的菜花:“吃菜。” 小太子苦着脸咀嚼,还不忘把八卦扯完:“不过好像挺多人都要求着他办事,个个见了他跟见着神仙似的,上杆子要拜……” 洪雪没接话,看了会儿新闻就换台挑了个电影,太子爷顿时忘了新奇的年总,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不说话了。 小孩儿十八的时候去学了车,考了一年才拿到车本,兴高采烈的拉着洪雪要显摆,被他爸按着打了一顿才肯安分。他还是照常去洪雪家蹭饭,从吃干饭的变成了司机,看神采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太子爷那天说要去买什么东西,晚上要耽搁点时间。洪雪听过后愣了会儿,脱口而出一句“你早点回来”。 “哥你看,”小孩儿笑得一脸阳光,“没我陪着你不适应了吧。” 那天的夕阳很好看,就算到现在想起,都感觉阳光刺眼,像绵长的针扎进泪腺里,搅得人不得安宁。 新闻上说,是高架桥年久失修,市中心立了十几年的钢筋水泥像洪雪手里握着的竹筷,咔吧一声断了。 大老板像是一夜老了十几岁,洪雪恍惚地看着,心里头想的都是上学时作文选上记住的那些浅薄的屁话。老板是个粗人,离婚后自己拉扯个孩子,他把儿子捧在心上宠着——他这半辈子过的是好是赖那都定了,儿子不一样,儿子还有自己护着,以后怎么都得走的比他爹强。 桌上放了摞钱。 “拿着吧,干点啥都好,读书……去念书吧。”男人搓了把脸,念叨起来:“念书啊,才有出路……” “我钱够。” “拿着吧,”他只这样说,“你对那小子上着心呢,我看的出来。小混蛋没什么出息……这几年没走上什么弯路,也麻烦你了。” 洪雪最后也没收那份钱。 他报了他们市的大专,自考那天老板穿着大马褂捧个西瓜在门口等他,头上还戴个简陋的遮阳帽,洪雪瞧见没给面子地笑出声。 “叔你整这么一出干嘛,”他笑得无奈,接过对方手里死沉死沉的瓜,“我都二十三了,哪用得着小孩儿那套。” “瞧你这孩子净瞎胡扯,”中年人抹了把头顶的汗,“这,得信!” “好好……” “想好要学啥了吗?” 洪雪颠了颠手里的瓜,半天嗯了一声。 教烹饪的老师据说是市里挺有名的大厨,有朝其他地方发展的意向,来这教人重点也不在教上,是想找几个好的苗子带走培养。 洪雪第三次被带到酒楼里打下手之后,他老板,现在该叫龚叔,在餐桌上老神在在地和他如此分析。 “这待遇不错啊,你得……” 洪雪扒着饭嗯嗯嗯地应着,心想也不知道是谁知道自己报烹饪时一天到晚的唉声叹气,就差把“选机械制造有出息”几个字刻脸上了。 “唉,是我眼界小了,你学了这个,那以后讨媳妇可容易啊我跟你说。”龚叔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问出了那个耳熟能详的问题: “身边儿有看中的姑娘吗?咋没瞧见你带回来过呢?” 洪雪一口饭噎住了。 “还早,叔你吃菜……”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家那混小子十几岁都知道枕头底下藏照片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洪雪一番,“瞅着也挺板正一大小伙子啊,不可能有人看不上……就没谁来带过话?” 洪雪不自然地揉了揉后颈,夏天了,银链子挂在脖子上沾了一层热度,摸起来怪怪的。 龚叔早把夜总会卖了出去,现在一个人在家享清闲,洪雪放学有空就来看看他。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原先那个在酒桌上驰骋的中年人一转眼都知天命了,身边也没什么人照顾。洪雪连蒙带骗的给他报了个广场舞班,天天送着人到地方自己再回家。老头嘴硬,实际上心里也乐开了花,他们那个小团体说是明天要去哪儿玩,洪雪临走前嘱咐了几句,被念叨烦了的老头赶了出来。 他老师姓陆,是个很温和的人,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老师,他人也很像温养出的玉,自带一股文人优雅的作风。假期带着洪雪去了挂了自己名的酒楼,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去干活,回身和酒楼老板说了什么。 洪雪一个假期都被安排在后厨,从一开始的帮工到最后的掌勺,手法已经和陆尹仕相似的九成九。期间自然有人不服,不过洪雪也不是肯多说的性子,平日只在客人点了陆师傅的菜时才露一手,其余时间都和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没分别,一样的洗碗切菜没什么架子。意图找事儿的人瞧见没趣,再者这小孩本事也是实打实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末酒楼叫人包了场,说是有个老板要来,本市的几家公司想跟着沾点光,特地整了这么一出给人接风洗尘。经理拉着洪雪叫他上去也露个面,嘴上把那位未谋面的老总吹的天花乱坠。说给人留个印象让老总记住了,这以后日子总能好走——那老板据说是要在这里发展几年,这种靠山要是没能攀上实在亏本。 洪雪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洗了手就跟人上去了。酒桌上一群老狐狸推杯换盏,主位坐着的那人指间夹了根烟,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白衬衫规规矩矩地挽在手肘,头发还是半长不长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洪雪,用镜片遮挡过的眼是纯粹的黑色,洪雪恍惚就像回到了八年前的小巷,那个安静的男孩也是这样抬眼看着他。 然后就乱了这八年的心。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没有紧张,不是心动,就是,乱,各种念头各种声音都充斥着他的大脑。罪魁祸首在桌布底下悄悄握了他的手,每一根手指都要轻捏几下,他的场面话似乎是说完了,那只手却还攥着。熬到最后,他面上笑了下,狠踹了对方一脚,长本事的大老板眉头跳了跳,手终于是松开了。 经理说要是没有旁的事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他应了一声,到吸烟区默默抽了支烟,洗净手,鬼使神差地到正厅看了一眼。 西装革履的年总在大堂沙发上坐着等人呢。 他忽然有些局促,虽然自己都说不明白理由,重逢的戏码让他觉得可笑,彼此相安无事才是更合适的选择。他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那人站到他面前,低声问他:“换衣服?”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件厨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