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失物招领

    （＊此章开始第三人称代指发生变化）

    明晚是下次预定的服务时间。

    专员瞳孔中倒映出没有自两天前开始就失去任何回复的聊天页面，向来平整的眉头微蹙。

    一通电话在这时打断他的沉思。

    “小昇。”那头接通后开门见山。“之前忘了回复。你拜托的事我没法帮你，我们公司只涉黄不混黑，主营范围不涵盖私家侦探和安保盯梢。”

    “好，没关系。”他对此结果没有过多反应。

    “不过嘛。”对方故意卖关子，“这不代表我不能介绍专业的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哥。”明白属于这人一贯的插科打诨，他仍然感谢道。

    那边传来低笑：“我还要以你老板身份通知你，擅自跟客户产生情感纠纷，作为员工你已经严重违反我司规定，事情结束你记得来找我请辞。”

    “明白了。”他叹气。都没有入职过，又何来离职一说。

    结束通话，他的注意力继续放回人妻的页面上。

    讯息毫无回应，连电话也显示关机，这样的情况放在全天待在家不说，最近只要空闲就会给自己分享琐事的人妻身上实属异常。

    是发生关系后后悔，对自己有了隔阂？但不至于直接将手机关机。

    他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但这段时间靠些途径陆续了解对方配偶情况，考虑到另外的可能，他完全有理由担心是否是遇到了某些极端的家庭状况让他无暇联络外人。

    天色渐暗，他走出家门，还是决定驱车朝已然熟悉的郊外方向驶去。

    ——发现对方不联络出于忧虑冒着风险主动去探访，这明显大大超过了简单客户交情，一句敬业完全不足以评价。

    但如果本身这层关系实际上就是虚假的呢？

    很难想象他会被迫用忐忑来描述自己站在门前的心情。

    他先敲了敲门，没有喊称谓。玄关许久没有动静，他只好反复按了几遍门铃，里面才传来人声。

    “谁啊。”粗重的男音问。

    他定了定心神，面不改色对上门口监控镜头：“您好，我们是负责这个片区住宅的管家，近期接到通知因为有在逃人员逗留附近，需要抽查核实下住户信息。”

    沉默了一会儿后，大门打开，出来的人拉了拉领口仍然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对上陌生的面孔不免半信不疑：“之前都没听说有这个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脖颈附近的吻痕半露在外，他瞄见后语气依然平静：“有一段时间了。平时您大概不常在家，上回是由您太太核对的。”

    “哦……这样。”听提到人妻，对方迟疑一顿。

    “您是邓文先生，对吗？”

    “啊对，是我。”听他无碍叫出名字，这个叫邓文的中年男人才对他的来历信以为真。

    “好的，那请问您太太现在也在家吗。”

    邓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个，他现在暂时不在家……要去朋友家玩几天来着。”

    正欲开口，大概是听见来者是个男人的声音，房间里另一个人怯生生地问：“阿文，没事吧？”

    门口二人脸色都发生些许变化。

    “呃，她是我和我妻子的朋友，这几天正好来家里玩……”面前男人的一瞬凝视让邓文下意识脱口解释。

    “既然是认识的人，我们就放心了。”听这蹩脚的说辞，专员没将视线继续往屋里放。“也建议邓先生和太太平时最好警惕些，少让陌生人进家门。打扰了，这边先告辞。”

    说罢，没管对方是否听懂了话里的意有所指，关门转身离开。

    看那悠哉的样子，应该是从人妻离开家不久就喊人来逍遥。一时竟不知是这个男人错峰偷情还是自己跑来跟原配当面对质胆子更大一些。

    坐回车上，他懒得去琢磨邓文这边的事，人妻的不知所踪让他心神不稳。

    通过方才对话他基本确定人妻是在家跟邓文不合才忍不住自己外出，但这个人长时间都待在家中，也不知到外面能不能正常生活，况且现在连人都联系不到......专员还是决定尝试先找到他。

    他在驾驶室发了好会儿呆，思考人妻可能会去的地方，并翻出资料看了看，根本找不到人妻在婚后有所谓亲密的朋友。

    正常酒店都无权提供入住者信息，他只好驾车沿着附近街道打量，路过小旅店便下车询问，过去大半夜进展十分困难。

    无奈间他又拨通那个电话，那边大抵听出他的疲惫，这次没有再调侃他：“这么大一个城市，如果靠花钱就有办法也不会有那么多寻人启事了。”

    “我明白。”

    “你先别急，小晟。附近基本都找过的话，他有可能确实去比较远的地方了，你急也没有用。凭你对他目前了解，想想他去什么地方概率会比较大。”

    ”我......“他正欲开口说与对方尚未交心到那个程度，但脑内闪过的画面让他一顿。

    “小晟？”

    “哥，我去试试。谢谢你的建议。”挂掉电话，他抱着一线希望去往记忆里的方向。

    凌晨三点半，VINA还有半小时打烊。清吧内还有两三个微醺的客人断断续续正在闲聊。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裹着夜风走进店内，这片治安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在深夜事件频发，正和店员一起打点的老板一见生面孔生起几分谨慎。

    “先生，您是来消费的？我们这就快要打烊了，不如改日再来。”

    专员点了点头，不知自己本就表情不多的脸因为忧心忡忡此时显得有几分冷冽：“您好。请问周澄在这里吗？或者，他有来过吗？”

    听他提起这个名字，老板心中警铃大作：“我不认识这个人。”

    “您认识。大概两三年前，他那时在您店内工作了很长时间。”

    老板脸色愈发难看，不顾周围还有几个店员在旁围观，语气很是糟糕：“你是他丈夫的人？我劝你赶紧走，现在别想他回家！”

    她这般威吓，专员倒舒了口气，走近一步语气尽量温和：“不是您想的那样，不介意我和您进一步说话。”

    见这人彬彬有礼，老板一时也难发作，半信半疑招了他去后厨那边。

    二人谈了有十来分钟，他表示自己是对方好友，因为人妻丈夫的事出走，也是出于担心来找他。

    “自从嫁给那个老男人，那老混蛋连我们的面都不让他见，还能有关系好的朋友？”老板防备放下几分，仍然审视他。

    他只好拿出他们不太露骨的日常对话证明，老板窥见人妻对他语气亲昵，这才差不多信了：“那小周见过你本人？”

    她以为他们只是网友关系。

    “您带我去见他，他自然会认出我。我这边有地方给他住，这两天麻烦您了。”

    事已至此，她烦闷地按了按太阳穴，将人带去了休息室。

    员工休息室并不算窄小，但因为清吧装修风格光线昏暗，一个人正栽在床上裹着被子没什么动静。

    “呃，他这两天都这样......除了吃饭就一个人待在里面，跟他聊也没什么话讲。”老板放低声音。“你去叫下他吧，他都这么躺一天了。”

    找了一天的人窝在这里岁月静好，专员瞥见白皙的半截腿还挂在床沿外，无奈又好笑地凑近了拍拍他，并低声唤道：“太太。周太太。”

    站在门口的老板附和：“小澄，你朋友来看你了。”

    床上人动了动，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唇语，显然没看清面前人是谁。

    “小澄，先跟我回去，好吗？”他跟着老板称呼，听人妻哼哼唧唧抬手摸了摸脸蛋，皮肤温度明显偏高，只是没到烫手的程度。

    “他好像发低烧了。”他连同薄毯把人半身抬起来靠在墙边，“店里有药吗？”

    老板听他这么讲一惊，她忙惯了确实没注意到他异样，有些羞愧道：“我家就在楼上，但我很久没生病，药应该都过期了。“

    专员沉思一秒：“我出去药店买，麻烦您替我照看一下他，让他醒来喝些温水，我很快回来。”

    见男人二话不说出门，老板看了看迷迷糊糊的人不由呢喃：“你这朋友还挺热心......”